“這話你聽清了多少?”凌霜問的急切。
“沒有十分,也有七八分,”魏美人一準(zhǔn)來傳化。
新沏的茶水還在手邊冒白氣,凌霜一下一下?lián)芘@指甲,“可聽真切了?當(dāng)真說到了我?”
“那還能有假,”魏美人又重復(fù)了一遍,“那個蘇尚宮一下子羅列出好幾條罪過來,什么自作主張,糊弄武王爺,最后說的,就是打擾了姐姐和皇上的獨(dú)處!”
“那皇上呢,皇上怎么說?”
魏美人想了想,“皇上,沒說是,也沒說不是?!?p> “那就是是了唄!”知杏忍不住插了一嘴,“這是心里頭把人住下了,硬著嘴呢!”
凌霜也按耐不住面上的笑意,“難怪,難怪他那日不悅…”
“哎呦,姐姐,這事錯不了,”魏美人甩甩手里的帕子,“依妹妹看,那個蘇尚宮于姐姐而言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沒身份沒才氣,整日整日和皇上待在一塊,卻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就是,”知杏也迎合到,“皇上這是沒點(diǎn)破,心里頭,日日想著小主呢!”
凌霜此刻卻害羞了起來,“你們別瞎說,這八字還沒一撇呢?!?p> 面前的茶杯溫?zé)幔直恢姨盍诵?,滿的快要溢出來,“依奴婢看,明個一早便做了參湯端過去,皇上下了早朝,一準(zhǔn)撞見主子!”
凌霜嘴上沒說,頭卻點(diǎn)了起來。
“妹妹在這先恭喜姐姐兩情相悅!”魏美人臉上仰起一股子得意勁,“只盼姐姐日后,不要忘了妹妹的好才是?!?p> “這是哪里的話,”凌霜卸下手里的鐲子,往魏美人手里一拍,“今個多虧妹妹帶話,日后,定當(dāng)重謝?!?p> 這天剛蒙蒙亮,長春殿便忙活了起來,知杏幫著凌霜梳頭,“主子,今個梳什么?要不還是您最愛的飛云髻?”
“嗯,等等”凌霜點(diǎn)點(diǎn)頭,又忽的想到什么,“今個梳琉夏髻?!?p> 拿著梳子的人若有所思,反應(yīng)了好一會,“對,梳琉夏,一定得是留下!”
知桃在一旁幫著凌霜挑衣服,“主子,這身嫩黃的怎么樣?”
凌霜還未開口,知杏卻搶著話費(fèi),“這太素了,不夠驚艷?!?p> 手里的衣服又換了身,知桃又問,“這身華紫呢?”
“太老氣了!”知杏不停的指揮。
知桃將手里的衣服捏緊,轉(zhuǎn)到了凌霜眼前,還不忘瞪了一眼知杏,“主子,您覺得呢?”
“對對對,是我多嘴,主子來挑,”知杏趕忙圓場。
你還記著主子還在這呢?這話知桃沒說出口,卻在心里罵了好幾回。
“琉夏的話,就那身紅的吧,”凌霜想著,好歹討個好彩頭。
凌霜到養(yǎng)心殿的時候,殿里只有小康子一人正忙活。
“奴才給婉婕妤請安,”他把手里的抹布往身后藏了藏,“皇上還沒下早朝,小主怕是得多等會?!?p> “你忙你的,不礙事,”凌霜環(huán)顧殿內(nèi)四周,“怎么只有你一人?”
小康子笑了笑,“師父陪著皇上上朝呢,我,只能,”他指了指身后。
凌霜會意,“蘇尚宮呢?”話一出口顯得有些多余,她趕忙道,“你忙你的,我在這等會。”
“蘇尚宮今一早就陪著皇上忙,奴才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小康子如實(shí)回答著。
凌霜點(diǎn)頭,手里端著參湯慢慢放下,本以為自己會在意蘇小月的動向,可一想起昨天魏美人的話,嘴角藏不住的笑意,管她蘇小月在做些什么,她只管幫皇上整理桌子就好。
下早朝的路上,蘇小月頭上的簪子惹得沈宸楓看了一路,想起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他低聲問了句,“蘇尚宮今日還氣嗎?”
“嗯,”蘇小月被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皇上指什么?”
她剛說出口,眼睛轉(zhuǎn)了圈,“嗷,那就多了。”
蘇小月沒想到這個木頭竟能主動關(guān)心人,“不過皇上要是考慮一會陪我下把飛行棋,說不定能消氣。”
“那是什么?”不過沈宸楓明白,蘇小月一向鬼點(diǎn)子多,“好,朕陪你?!?p> 聽到這話蘇小月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這棋她想玩好幾天了,“那我先去準(zhǔn)備,你慢慢走?!?p> 她提起裙子,飛快往養(yǎng)心殿趕去。
前腳還沒進(jìn)門,就又被收了回來,“婉婕妤…”
想起這兩日發(fā)生的事,蘇小月眸里暗了暗,這殿門就是沒跨進(jìn)去。
凌霜此時正得意,看見蘇小月也不覺得有先前那般威脅,反而坐的更自然。
“怎么不進(jìn)?”身后突然溫?zé)岬臍庀?,環(huán)著將她送入房中,那人抬頭卻也愣了幾秒,“你怎么在這?”
“給皇上請安。”凌霜趕忙起身。
“給婉婕妤請安?!碧K小月等人也行禮到。
“妾身做了參湯,皇上快嘗嘗,”凌霜就像看不見蘇小月這個人,自顧自的說道,“剛涼了,我又差人熱了熱。”
碗剛搭到沈宸楓嘴邊,他卻往后退了退。
“婉婕妤此番,就是送湯嗎?”
江勝晚趕緊上前從凌霜手中接過湯碗,“婉婕妤勞心了,這點(diǎn)小事,奴才來就行?!?p> 凌霜心里打鼓,面上卻像被扇了個巴掌,難道是魏美人聽錯了?
沈宸楓心里也奇怪,這人怎么說來就來?剛把蘇尚宮哄好…
蘇小月此時無所適從,留著,打擾人家,走,皇上沒下旨。
“以后這種事下人們來就行,婉婕妤不必費(fèi)神,”沈宸楓看著一塵不染的桌面有些無從下手,“今個要沒什么事,婕妤先回吧,朕和蘇尚宮還有事要做?!?p> “皇上…”凌霜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有啊,”沈宸楓念著后宮統(tǒng)一的大業(yè),看著婉婕妤的參湯又關(guān)心了句,“天轉(zhuǎn)涼了,你多穿點(diǎn)。”
這句還不如不說…
凌霜此時此刻能想到的,皆是羞辱,她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依舊做全了禮數(shù)才離開。
從養(yǎng)心殿踏出的每一步對凌霜來說即是煎熬,又是諷刺,還未走出殿門,頭上的發(fā)髻被她用力的扯開,任憑發(fā)絲隨風(fēng),簪子落地,蘇小月,今日的屈辱,日后定當(dāng)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