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礪又問劉志道:“這段時間,縣衙是誰在主事”。
此刻劉志臉上才露出一絲欣慰,答道:“縣衙之中有名老吏,我們知道他跟過多位縣令大人,便請他來應(yīng)付現(xiàn)在的各項事宜。到目前為止,我們和邊軍的各項工作能配合得如此默契便是他的功勞”。
“哦,還有這等人才”。寧礪反問道。
王東接話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些老先生都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人?;蚓ㄞr(nóng)事、或精通算數(shù)、或精通治理,這位先生由于在縣衙時間呆得夠長,這些都甚精通”。
王東的所謂精通寧礪不敢茍同,但這位老先生至少讓現(xiàn)在的各項工作保持了穩(wěn)定,想必還是有些本事的。
劉志似乎想到了什么關(guān)鍵事情,連忙接過王東的話頭,說道:“那老吏以非常時期為名,讓我們把知道縣令逃走的兄弟全部集中在縣衙里管理,避免走漏消息而造成全城的恐慌”。
聽到這里,寧礪心里對那老吏的評價頓時上升了一個檔次。沒想到自己回來之時,就已經(jīng)成為了這嶺南縣的最高長官。自己還在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早知道就大搖大擺的進來了。想到一路上都沒有收到縣令逃走的消息,寧礪心中又對那位老先生的手段高看了一眼。
獲悉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寧礪便帶著劉、王兩人趕回了縣衙之中。垚軍主力不日就要開始進攻,而自己現(xiàn)在要做的事簡直是太多了。
縣衙之中,那位王東口中的老先生正在伏案工作,一點沒有被眾人的腳步聲影響。邊軍在南天門碼頭還需要人手加固工事,他正在為這事書寫命令。
王東快步來到老先生身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老先生,武尉大人回來了”。
老先生聽見大人回來,連忙放下手中的毛筆站起身來。他朝三人看了一眼,在場的只有寧礪是他不認識的,哪還不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正是王東口中的大人。老先生連忙一施禮,對寧礪說道:“大人回來了就好,老朽快要熬不住了”。
到這位老先生抬起頭,寧礪才看清楚他的相貌。這位老先生五十歲上下,頭發(fā)和胡子都已經(jīng)花白,一雙眼睛更是被這幾日的工作熬得充血,一副疲憊之態(tài)。
寧礪急忙上前,扶住老先生說道:“老先生辛苦,但是應(yīng)該還要繼續(xù)辛苦一段時間才行”。
那老先生見寧礪說得有趣,沒有以往那些官吏高高在上的做派,連忙開口說道:“老朽高定,當不得大人一句老先生。辛苦不怕,只是大人回來了我這肩頭上的責(zé)任便小了。責(zé)任小了,便沒有這么辛苦”。
“喲,這位老先生還說得大實話,真是難得”。寧礪心中暗道。
寧礪接著說道:“先生怎么不叫高定邦,卻是叫高定”。
聽自己的頂頭上司居然關(guān)心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劉志和王東臉上一片茫然之色。
哪知老先生聽寧礪如此說,竟然老臉一紅,說道:“不瞞大人,老朽原名就是高定邦。只是多次科考不中,便自己將名字改成了高定。這名字一用就是二十年,大人若是今天不問,我自己都快忘記了。如果今年垚軍沖進縣城將我殺了,那么我就是定邦二十年,高定二十年,一半一半了”。
寧礪微微一笑,沒想到眼前之人還有這等趣事,隨即想到眼前之人才剛剛四十歲卻看著這般蒼老,不知這生活是多么的不如意。
不過眼前不是談?wù)撨@些事的時候,寧礪便回歸正題,說道:“定邦,現(xiàn)在形勢嚴峻,我要一心撲在應(yīng)對垚軍的進攻上,縣內(nèi)的諸般事宜還要請你挑起來。你能做決斷的便自己做決定,若是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盡管來找我便是”。
高定邦立即應(yīng)道:“國難當頭,敢不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見高定邦在這為難之時毫無一絲做作之態(tài),寧礪心里對他很是放心。這兩軍交戰(zhàn),除了比拼軍士戰(zhàn)力,還有就是這后勤保障了。
寧礪接著說道:“嶺南乃國之邊境,府庫之中向來儲有軍械以備不時之需?,F(xiàn)在嶺州全境已是戰(zhàn)火紛飛,我想它們也是時候派上用場了?,F(xiàn)在就請你和王捕頭一起,將他們拿出來,派發(fā)給我們的民勇和招募的戰(zhàn)士吧”。
戰(zhàn)時征兵向來是國家慣例,所以寧礪有此一說,眾人也沒有感到奇怪。它們哪里知道,城內(nèi)現(xiàn)在就有兩千現(xiàn)成的若水幫成員可以武裝。
按照寧礪的安排,族中的魏武、雷方、方忠、李復(fù)、黎瓊等五人已經(jīng)成為民勇和若水幫的軍事教官,這一來也為現(xiàn)在成軍打下基礎(chǔ)。
是夜,寧礪做了兩件事。第一件便是讓銀鞍和流星通知萬山和萬鳴,將先前訓(xùn)練的人手交到寧礪手中。言明從現(xiàn)在開始,他們便要全部聽從寧礪的安排。但是兩人并沒有告訴兩萬,寧礪便是幕后的主人。這樣做也是在心理上給兩人造成銀鞍和流星身后還有雄厚實力的假象。第二件便是傳信給行路的人,要他們把出逃的候令東人頭帶回來?,F(xiàn)在的嶺南民政,相當于是寧礪一人在做主。他這樣做的目的,便是預(yù)防有什么意外發(fā)生,從而奪取了他在嶺南的權(quán)力。危急時刻,容不得有半點紕漏。況且,候令東身為一地長官竟然棄民而逃,也是論罪當誅的事。
第二日,寧礪甲胄齊全的出現(xiàn)在城內(nèi)校場的高臺之上。放眼望去,寧礪左手握住刀柄屹立在此,身旁的親衛(wèi)也盡是族中精選的悍勇之輩。西風(fēng)烈烈,將雄兵強,隱隱中已現(xiàn)強軍風(fēng)范。而臺下,由民勇和若水幫成員組成的這五千人,卻只能勉強稱之為軍隊。雖然在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xùn)練之后,他們也有了一些齊整模樣。但寧礪心里清楚,他們沒有經(jīng)過血與火的磨礪便不能算是真正的戰(zhàn)士。
臺上的寧礪沒有說話,臺下的眾人便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這就是紀律。在之前的訓(xùn)練當中,寧礪要求教官對他們的紀律要求甚至超過了軍事技能。紀律便是一支強軍的根本保障,一開始寧礪便是奔著要練一支強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