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例會的會議主持，其實就是帶各部門負責人逐項回顧上一周的待辦事項，沒達成預期目標的要求責任人給出原因、措施和承諾完成時間，然后討論本周出現(xiàn)的新的問題，商定改善措施，明確責任人和目標完成時間。雖說會議有主持人，但發(fā)言最多的還是周寧，職級和經(jīng)驗上的差距使得會議幾乎是周寧一言堂。部門負責人有敢為自己部門的不達標辯解的，都會被周寧層層遞進的質(zhì)問逼得敗下陣來，最后低頭認錯。有些人不是辯解，只是不得不回復原因，但避重就輕的解釋也一定會被周寧三言兩語剝?nèi)ネ鈿?，剩下光溜溜的本質(zhì)：不關其他外部條件的事，就是管理者管得不好。
葉錦秋再聰明，也不過是一個行業(yè)新人，她做不到那些犀利的提問，所以周寧喜歡發(fā)言太好了，緩解了主持人的壓力。
但會議紀要就沒人幫得了她了，不過也不需要幫忙，葉錦秋的校園記者經(jīng)歷和對文字的掌控能力派上了用場。她帶著筆記本電腦當場速記，會后一個小時就把這第一次的會議紀要完成并郵件發(fā)出。陸士青的會議紀要是用word寫的，她重新設計了一個excel模板，會議名稱、時間地點、參會人員，主要事項按環(huán)節(jié)先后歸類排序，責任人、目標完成時間、周總相關點評，條理清晰，一目了然。
文威看完跟她打賭，老周一定會郵件回復全體，夸她會議紀要做得好。
果然，半小時后周寧就回復郵件：“很好。邏輯清楚，重點突出?！?p> 在食堂吃晚飯的時候，文威忍不住說，“老周該不會是想找你當助理吧。不可能一直讓你干跟自己崗位沒多大關系的活兒吧。還夸你干得好?！?p> 錦秋被文威撲面而來的惆悵逗樂了，故意鬧他：“小威啊，你也長大了，自己一個人闖闖也好。別太難過，人總要學會自己長大?！比绻娴暮臀耐辉谝粋€部門了，其實對她來說才真的是“一個人闖闖”吧，這段時間，還是文威照顧她比較多。
“我有什么難過的，馬上就獨占三部了，挺好的，事業(yè)蒸蒸日上！你就去當小助理，開你的歷史倒車去?！蔽耐掺[她。
茍富呼嚕著面條，邊吃邊說：“你們放心好了，大老板有規(guī)定，除了他自己，其他高管都不許配助理或者秘書。”
茍富說的是對的，所以葉錦秋最后并沒有被周寧喊去當助理。但運營中心還有一個崗位有部分職能相當于周寧助理，那就是計劃部負責人。在她做第二次會議主持的時候，周寧宣布，把她與陸士青對調(diào)，讓她負責計劃部，陸士青到發(fā)貨現(xiàn)場加強現(xiàn)場管理學習。
對于葉錦秋來說，這看似平調(diào)，實則擢升，雖然都是部門負責人，但計劃部在各部門中還是高那么半等，要幫著運營中心負責人協(xié)調(diào)管理各部門，并作為對外溝通的窗口。對于陸士青來說，則相當于是降職了。葉錦秋心里覺得很不好意思，雖然這個香餑餑不是她去搶來的，但也是別人搶了拿給她的，想到要去找陸士青交接，她有些頭皮發(fā)麻。還有文威，他當時幾乎是為了她才選了分揀部，又和她一起扛過了在發(fā)貨三部起早貪黑白手起家的苦日子，現(xiàn)在她拍拍屁股要去“白領部門”了，他卻被留了下來，他會是什么感受呢？
會后葉錦秋正整理會議紀要，文威主動來找她：“錦秋，恭喜你，去計劃部應該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辛苦了，好歹可以坐坐辦公室，部門員工也都是大學生?！?p> 葉錦秋很感動，就像她不小心摔碎了好朋友家的花瓶，好朋友卻為她沒有被碎片傷到而松了口氣那樣的感動?！爸x謝你，威哥，可是你怎么辦呢？還要繼續(xù)那么辛苦?！?p> “沒事的，都是經(jīng)歷。是金子在哪里都會發(fā)光的?！蔽耐ψ约涸趺粗故呛艿?，還是操心錦秋的事兒，“對了，到時候咱們先找陸哥，好好給他講講我們的工作內(nèi)容，幫他順利過渡，這樣他就不好意思不好好給你講計劃部的工作了?！?p> “還是你想得周到?！卞\秋感激地笑笑。
沒想到陸士青主動請文威和葉錦秋吃飯，提出讓錦秋先到計劃部，先把計劃部的工作熟悉了，他再去發(fā)貨三部，好歹發(fā)貨三部還有文威看著，這樣兩邊都平穩(wěn)一些。錦秋又感動又不好意思，之前對陸士青的揣度，看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飯桌上文威看著陸士青突然說，你跟戴顧問是什么關系？——長得有點像。
“你這眼力可以的，他是我爸。我其實長得像我媽多一點，而且又跟我媽姓，所以這個秘密沒什么人知道。你們知道了也保密啊?！?p> “所以你在廣告行業(yè)干得好好的，是戴顧問逼你來物流行業(yè)的吧？”葉錦秋突然覺得解開了一個謎團。
“那倒不是，我從小看著我爸帶領一幫兄弟風風火火，干成了很多事情，感覺很帶勁，我在寫字樓里待膩了，就想跟我爸一樣到倉庫里練練?！?p> “那你現(xiàn)在后悔嗎？”錦秋想，從冬暖夏涼的格子間，到冬天冰窖夏天蒸籠的庫房，真的會喜歡嗎？
“有時候被周寧罵得狠了會有點情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哈哈?？偟膩碚f我覺得在運營中心一線的工作還是挺有意思的，這兒的人處熟了都挺好，年輕人多，關系比較簡單?！?p> “你爸爸好歹是意朗的首席顧問，周總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為什么總是找你的茬??？他是不是不知道你和戴顧問的關系？”
“哪里會不知道。我爸是周寧的老領導，我也是憑著這層關系才能來到周寧的地盤，不然一個門外漢憑什么來這兒當計劃部主管呀?！?p> “戴顧問和周總還有這層關系？”文威也驚訝了，又反應過來，“難怪我們第一次團建的時候，戴顧問在總裁面前對周總贊不絕口呢，原來周總是他的得意門生?！?p> “確實是得意門生。周寧來意朗，也是我爸舉薦的?！?p> “那他怎么會對恩師的孩子這么不客氣呢？陸哥，說真的，周總有時候說你的話真的太重了，別人聽了都難受?！?p> “我要來的時候，他就跟我們說了，他對我只會更嚴格要求，這也沒毛病，走后門進來，可不得夾著尾巴做人么。而且他這個人比較狂，現(xiàn)在也不太拿我爸當回事了。論行業(yè)專業(yè)度和業(yè)務管理我確實比他差遠了，其實我才比他小兩歲，但管理上的手段就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這我認?！比~錦秋總覺得陸士青有著不符合他年齡的天真爛漫，雖然有時候顯得不那么成熟，但是也別有一種純真，加上寬松的家庭環(huán)境，使得他比別人更豁達坦蕩，肚子里能撐船?！鞍ィ瑳]事，路是我選的，我自己能承受。我也不是為了錢為了前途非得在這兒耗著，是自己想來學本事長見識，受點委屈也不太委屈。所以你們也不用覺得我這次是被周寧給降職了，我覺得多一些不同的經(jīng)歷再好不過了?！?p> 文威也覺得這個哥哥有點可愛，“以茶代酒敬你一杯，陸哥。”
點菜的時候陸士青就建議不要喝酒，對身體沒好處，點了一壺碧螺春。說起來，運營中心聚餐的時候他也滴酒不沾，可謂“萬綠叢中過，片花不沾身”，這也并不妨礙其他人跟他關系好，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就是如此性格。
飯局散后，葉錦秋還在和文威討論陸士青這個人，“說真的我有點羨慕陸哥，完全就是為了自己的喜歡在做事情，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可以承受什么。”
“他活得很簡單，所以人看著也更年輕一些似的。”文威表示贊同。
“還有一點值得我們學習的，就是他不藏著掖著，把自己的原則、性格，甚至比較固執(zhí)的這種性格缺陷都暴露給別人，這樣他很多時候的率性而為就容易獲得理解和諒解，你看他平常協(xié)調(diào)其他其他部門的時候，較真得要命，一定要辯個水落石出，但大家都不討厭他。說不喝酒就是不喝酒，最后也就沒人逼他了。”
“喲，又學了個擋酒妙招是吧？”文威笑她，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你說的這點我覺得要辯證學習，前提還是自己要觀點正確、光明磊落。你想想他平常的‘舌戰(zhàn)群雄’，很多人覺得他較真、情商低，其實他只是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觀點，沒有像很多人一樣去當求同存異的‘和事佬’。在計劃部的這個崗位上，很多事情就是得下定論，作為居中協(xié)調(diào)的人必須有清醒的頭腦并且不能被‘民意’帶著跑，其實這一點大家心里也清楚，所以每次吵得再激烈，也沒有吵崩過?！?p> “辯證來看，”錦秋笑嘻嘻地說，“我覺得我可以做到情商比陸哥高點，反應比他快點，他每次急得面紅耳赤，解釋起來還是慢吞吞的，明明他說的是對的，可是總搞得氣場都弱掉了?！?p> “可以可以，葉錦秋小機靈鬼，絕對可以做到。”
葉錦秋決定先盤點清楚計劃部承擔的工作項，跟著陸士青花了整整一天過了一遍，光列出來每個事項就列了好幾頁，總的來說有三大類。
計劃部號稱整個運營中心的大腦，運營中心各環(huán)節(jié)操作的效率和質(zhì)量情況統(tǒng)計、訂單流入和發(fā)出的實時監(jiān)控、庫存準確度的監(jiān)控、商品庫區(qū)庫位調(diào)整分析、訂單客戶投訴情況的情況分析、包裝耗材的使用分析，都歸它負責，它把整個運營中心所有的數(shù)據(jù)通過系統(tǒng)和人工統(tǒng)計匯集起來，然后進行分析總結(jié)展示，發(fā)現(xiàn)問題，暴露問題，解決問題。
計劃部對日常訂單發(fā)貨來說還有一個重要職責，那就是操作系統(tǒng)進行合單制單，給分揀員工下指令。系統(tǒng)還沒有那么智能，操作中有很多注意事項，稍不留神就會影響現(xiàn)場發(fā)貨效率，所以這個環(huán)節(jié)沒有交給分揀部，一直掌控在大腦部門手里。
除此之外，它還負責對外聯(lián)絡，運營中心作為電商事業(yè)部下屬單位，要接受電商事業(yè)部的協(xié)調(diào)管理。雖然周寧就是電商事業(yè)部負責人，但他也有專門的團隊幫他對接各個運營中心，同時對接甲方客戶，作為客戶和各運營中心之間的橋梁，這個專門的部門叫運營服務管理部，又是服務又是管理的，矛盾體。服務大概指，他們需要及時拿到客戶的訂單預測、大促計劃等信息，提供給運營中心，各家好安排內(nèi)部工作；運營中心有解決不了的業(yè)務相關難題，或者有相關意見和建議，他們要對接總部資源或客戶資源協(xié)助解決。管理則是指，它在某種程度上是周寧的代言人，會代周寧發(fā)布相關規(guī)定和管理措施，同時要掌控各運營中心的運營情況；甲方客戶有新的操作要求或規(guī)定，它也要確保各運營中心知曉并執(zhí)行。
工作內(nèi)容范圍圈出來了，葉錦秋請陸士青講講部門的組織架構和人員情況。
計劃部在運營中心的特殊地位，決定了它的人員完全高配，全是大學生——這在別處也許不稀奇，但在勞動密集型企業(yè)確屬高配。
“都是一些畢業(yè)不到兩年的孩子。本科的可能比你還大一兩歲，上大專的大學只讀三年，年齡跟你差不多大?；径际羌彝l件一般的，不然也不會在這兒吃這份苦。兩個班長都被周寧借用到新成立的運營中心去了，也不知道還回不回得來，我在培養(yǎng)新的班長，有兩個還不錯，其他的有的還比較貪玩浮躁，有的腦瓜子沒那么活，都得費心再帶一帶。如果兩個班長一直不還回來，這邊也得物色新人補充，一般都從現(xiàn)場部門挑，只要是計劃部需要，原則上都是要放人的?！?p> 人和事都大概了解，葉錦秋心里也有點底了。這也成為她后續(xù)職業(yè)生涯的習慣，到了新的地方，先理清楚崗位角色、崗位職責、部門架構和人員，知道需要和什么樣的人一起做什么樣的事，需要做成什么樣，再看這些人能不能做成事，能不能做成需要做成的樣子，以及事情應該做成什么樣子才更好，然后一點點查缺補漏。
千頭萬緒，從最基礎的理出一個線頭吧，葉錦秋按著本子上記的基本工作事項，挨個找相關的員工去學習，她要知道具體工作內(nèi)容，至少要知道基本的方法和邏輯，才能掌握每項工作正常需要的工作時間，后期才能進行人員管理和部門工作的評估優(yōu)化。為了加快對人員和工作的熟悉速度，她開始每天和計劃部的員工一起吃飯，去食堂的來回路上可以繼續(xù)聊工作，在食堂可以邊吃飯邊閑聊生活，幾天下來，每個人的籍貫年齡學歷基本信息、興趣愛好優(yōu)缺點、工作能力和態(tài)度，她基本都有譜了。
計劃部的絕大多數(shù)員工存在一個普遍性的問題——他們把很需要發(fā)揮思考力和創(chuàng)造性的“大腦”工作做成了最簡單的機械動作，葉錦秋向他們學習基本工作內(nèi)容的時候總是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等一下等一下，慢點說，講清楚每一步的邏輯?！?p> “不好意思啊秋哥，這個我也講不清楚，當時班長教我就是讓我把步驟記住了，反正記住了就能干這個活兒?！?p> “好吧，那我記住步驟，回去自己理解。我理解了再告訴你?！?p> “秋哥，先點這個，再選這個，這幾個勾選去掉，然后……”
“等會兒，我看看這都什么意思，嗯……好，我明白了。但是按這個邏輯，這個不應該選啊。我把這個不選，試試。你看，果然?！?p> “秋哥，你好厲害啊。我做了三個月都沒發(fā)現(xiàn)，你怎么一來就發(fā)現(xiàn)了？”
葉錦秋跟陸士青探討這個問題，陸士青表示是因為周寧一直很嚴格地卡控計劃部的編制，人手一直都很緊張，每次有新人來，當務之急是要“用起來”，培訓不是很深入，加上部分人員進取心不是很強，有點得過且過，工作就真的變成了“干活”。
葉錦秋腦筋飛快地轉(zhuǎn)起來：現(xiàn)在她剛接手計劃部，一上來就要求加人肯定不合適，唯一的出路是先用現(xiàn)有的人員甚至更少的人員，把工作完成得更漂亮。這一圈了解下來，人手未必真的那么緊張，每個人的生產(chǎn)力還沒有被完全利用，先做好內(nèi)部優(yōu)化，多擠出來一些生產(chǎn)力吧。
但是，她一個人張羅肯定不行，得把大家的積極性調(diào)動起來，這講究一個對癥下藥——正爭取升班長的楊文靜，在學校是優(yōu)等生，在意朗也是公認的愛動腦子，可以先讓她做代理班長，告訴她優(yōu)化的方向，她應該能幫忙落地實施；幾個有想法但是有點貪玩的小朋友，要教會他們各項工作的內(nèi)在邏輯，要求他們尋求優(yōu)化，把評優(yōu)、績效、調(diào)休等作為激勵手段；至于就喜歡懶懶散散的員工，只能給幾個下馬威了，反正新官上任，燒幾把火大家都能理解，還想要這份工作的就好好干，不想要的就趁早走人換血。
第一次正式開部門會議，葉錦秋特意借用了運營中心的會議室，投影出來一份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列了部門每項工作目前所需要的工作時長、目標效果如何，同時列了優(yōu)化目標，即縮減工作時長或者優(yōu)化工作效果，也已經(jīng)大概安排了每一項的主要負責人，這是她跟每個人溝通后，帶著楊文靜梳理出來的。
“責任到人，這樣工作效果會好一點，公司對大家的評估也會更公正準確一點。大概的思路我跟每個人都聊過了，接下來就各顯神通吧，請大家在每周自己的最后一個工作日來找我聊一下具體的進展，我是所有項目的最終責任人，會跟大家一起想辦法做好這些事情?！痹捯魟偮洌€沒來得及問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就看見有個叫姚瑤的女生在撇嘴，新官燒火的時候?qū)习傩盏囊庖娛呛苊舾械?，饒是講話需要演練的葉錦秋，也忍不住機關槍似的掃射了一次：“大家不要覺得麻煩，我們就是為了后面的工作更簡單，現(xiàn)在才要去做這些事情。部門的工作優(yōu)化了，工作效果更好了，這是我的價值體現(xiàn)，也是你們的價值體現(xiàn)。不管你們有沒有打算長期在意朗發(fā)展，既然現(xiàn)在花時間做著這個工作，就干脆把它做好，至少時間花得更有意義。當然，如果對這個安排有其他建議的話，現(xiàn)在都可以提。其他還有什么想法也都可以說，咱們要充分溝通，才能一塊把事情做好?！?p> 所有人面無表情。新領導說的話滴水不漏，自己心里服不服氣是一回事，敢不敢當面表達不滿又是一回事。
葉錦秋當然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聽得進去她的話，但關系不大，反正該說的都說了，后面就按照游戲規(guī)則來唄?！霸傧胂?，你們都沒有想說的啦？那咱們就先這么跑起來吧?！?p> “錦秋，我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吧?！本尤皇菞钗撵o開口了。
“你說?！比~錦秋相信楊文靜不會提出什么讓她為難的要求，只是為了打破沉默，適時站了出來。
“咱們部門在現(xiàn)場合單制單的工位靠近出貨口，現(xiàn)在這個天氣太冷了，咱們又不像其他部門工作需要跑動起來，負責制單的都得一直待在工位上，真的凍得受不了，他們幾個每天手都是僵的。能不能申請幾件超厚大衣和手套？安檢部門和交接部門都申請下來了，就陸哥一直不好意思申請，估計是怕被周總兇?！?p> “噢這個啊，我這幾天去那邊的時候確實發(fā)現(xiàn)了，真的特別冷，我昨晚上已經(jīng)下單了8雙厚手套和3個小太陽電暖器，準備給你們驚喜來著。厚大衣我還真不知道能申請，行，這個沒問題，我一會兒就去跟行政部申請。”
員工們臉上的堅冰被影子都還沒見著的小太陽融化了，幾個小姑娘輕輕地拍手說“秋姐威武”。
葉錦秋覺得楊文靜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機靈一些，還會給自己創(chuàng)造收買人心的機會——如果純粹只是心疼同事，她完全可以在私下溝通的時候就提出來。明眼人不止錦秋一個，這也為后來的內(nèi)部人員矛盾埋下了引線。
優(yōu)化戰(zhàn)略實施一周后，葉錦秋又在周例會上被周寧點名表揚，這次是因為有別的部門負責人反饋，計劃部對現(xiàn)場的支持有所加強。
葉錦秋慣于受到贊揚，但前提是這贊揚并非建立在對別人的貶低上。她剛和陸士青交接不久，就得到表揚，那不就相當于陸士青又被批評了一次么，她有些敏感地望向了陸士青，那大哥正朝她咧嘴笑，頗有些沒心沒肺。
她懷疑是文威為了給她捧場，特意夸大了計劃部的功勞，散會后特意去找他。
文威一見她，換上一口模仿得并不到位的京腔調(diào)侃她：“葉總，您自從去了計劃部，為工作嘔心瀝血，吃飯都沒工夫跟我們一起吃，今兒個怎么有閑工夫來看望您的老戰(zhàn)友啦？”
“哎喲瞧您這話說的，您也挺忙的，我哪能天天打擾您吶。今兒我就是好奇想來問問，是哪位好兄弟這么周到，偷偷給我送了錦旗。”要論地方口音模仿，葉錦秋是一把好手，張口就來，鬧夠了才認真說，“是不是你啊，你說你也真是的，陸哥現(xiàn)在還是你搭檔呢，你光顧著夸我，他多尷尬啊?！?p> “還真不是我，是你力哥，非要去給你撐腰。其實他跟陸士青的關系也不錯，也說了好些陸士青的好話，但是人家周寧就是不喜歡陸士青，沒辦法啊?！?p> “張力也太夸張了，我在計劃部剛剛起步，剛踩了一腳油門，他就開始散布我是賽車天才的消息了?！?p> “計劃部最近對現(xiàn)場的支持是有些進步啊，又不是瞎編亂造的。”
“我自己幾斤幾兩我自己清楚，計劃部的工作還差得遠呢。總之以后你還是幫我按著他們點兒，我想先踏踏實實做好我的工作?！?p> 文威怔怔地看著葉錦秋，半晌才說：“你跟別人真的很不一樣，我越來越欣賞你了?！?p> 看葉錦秋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對了，陸士青跟我說過，計劃部負責人的工作職責范圍有時候很難界定，因為運營中心的事兒就是運營中心負責人的事兒，計劃部負責人作為一把手的幫手也就責無旁貸，所以如果計劃部負責人特別給力的話，他的工作會越來越多，沒完沒了。你對工作這么上心，我覺得你得注意點，也別給自己攬?zhí)嗷?，會很累的?！?p> 葉錦秋當時滿腦子都是如何把這個部門的工作做得更出色，根本還來不及想累不累，雙12又要來了，華東運營中心的籌備工作統(tǒng)籌也落到了她的肩上。好在剛過去的雙11的籌備經(jīng)驗都還大概適用，照葫蘆畫瓢也能完成個七八分。
內(nèi)部的協(xié)調(diào)都還好說，運營管理服務部的事兒卻是真不少，一會兒傳達個這要求，一會兒又要求盤點個那產(chǎn)能，他們并不清楚現(xiàn)場的需求和痛點，簡直就是待在辦公室瞎指揮。
其他運營中心計劃部的負責人敢怒不敢言，葉錦秋可沒覺得這些“總部的”就高人一等，再怎么說，他們也算“服務”部門，于是她就在群里直接發(fā)聲了：輝哥，您部門發(fā)布要求的時候方便說明一下相關目的嗎？我們執(zhí)行的時候也好有個底，計劃部每天的工作真的很多，需要分輕重緩急，不是隨時能第一時間執(zhí)行貴部的要求，而且有時候不清楚真實目的是什么，我們報的情況可能也不太符合要求。
毛永輝是運營管理服務部的總監(jiān)，很多要求并不是他直接發(fā)布——實際上葉錦秋進群以后還沒有看過他說話，但他的下屬們不太理會計劃部負責人們的意見，葉錦秋只好直接對他喊話了。其他計劃部負責人看到葉錦秋的話，馬上在計劃部負責人的小群里炸開了鍋：葉錦秋，你很虎啊，你知不知道周總剛來的時候還歸毛總管呢。
葉錦秋有點懵：“??？什么情況，各位大哥大姐給我講講歷史典故啊?！?p> 原來，運營管理服務部原本的名稱是運營管理部，屬于總部職能部門，管理電商事業(yè)部各運營管理中心的，周寧升任總經(jīng)理之后，這個部門也變成他的下屬部門，還被他更名加上“服務”二字，但人員仍然在總部。毛永輝雖然名義上成了周寧的下屬，但看不慣周寧的狂，而且他本身和老板私交甚篤，行業(yè)經(jīng)驗也豐富，于是明里暗里都有些不服，電商事業(yè)部的老人們都知道。周寧自然也不喜歡他，但礙于他和老板的關系，也不能輕易換掉，就這么尷尷尬尬地維持著表面關系。葉錦秋這才明白，為什么周寧屢次在會上提到運營管理服務部都是頗有微詞，卻不見他對那個部門對人事安排有什么動作。
“但是我又沒說他什么，我就是客客氣氣地提了個建議啊，而且有理有據(jù)。”葉錦秋嘴上振振有詞，其實心里有點發(fā)毛——剛當了這計劃部負責人，就把需要經(jīng)常對接的總部部門總監(jiān)給得罪了？而且毛永輝很有可能誤會她跟周寧一樣看他不順眼，畢竟華東運營中心負責人是周寧，而她葉錦秋是華東運營中心的計劃部負責人。
她于是一直刷著那個群，想看看毛永輝回復了沒有，如果他一直不回復，她是不是應該嘗試補救一下，輸入框里打了刪，刪了打，毛永輝突然回復了：“抱歉，剛才在開會，錦秋，首先針對你反饋的問題我要說一聲抱歉，工作沒有安排好，給大家?guī)聿槐悖荒愕慕ㄗh很合理，我會和部門同事重新梳理一下和你們的對接方式，讓大家的工作更好開展?！?p> 葉錦秋驚呆了，毛永輝在周寧的口中一無是處，其實他挺通情達理的呀。她喊話的時候?qū)に贾约汉寐暫脷庵v，也不指望毛永輝能好聲好氣回復，只要他能聽得進去，以后稍微考慮考慮大家的難處就好，沒想到他沒有一點高姿態(tài)，溝通挺誠懇。
阿彌陀佛，看來這次還沒有踩到雷。葉錦秋匆匆回復了小群里的又一次炸鍋，就又跑去找員工談工作了。她決心不能讓雙12的忙碌籌備耽誤了進行中的優(yōu)化工作，每天該跟進的她照跟不誤，幫著每個人研究難題，提升效率和成果。
雙12來了又走了，促銷力度沒有雙11那么大，準備得也算充分，總算順利渡過。計劃部內(nèi)部的優(yōu)化進度也沒落下，基本上所有人都搞清楚自己工作內(nèi)容的邏輯了，知道每項工作是為了達到什么目標，也一起想辦法優(yōu)化，上班時間嘻嘻哈哈少了，效率有所提升，整個雙12期間都沒怎么加過班。就是很多工作需要和其他部門配合，員工們?nèi)タ绮块T溝通難度比較大，因為有些管理人員很拿自己當根蔥，覺得小員工根本不配和自己溝通工作。比如那個“大義滅親”的劉大為。她只好帶著員工去找他，一口一個“大為哥”，哄著捧著直到他承諾一定安排人員配合計劃部的庫位優(yōu)化工作。
“好啦，估計明天他們就能好好配合了。你早點下班吧，辛苦了?！比~錦秋拍拍員工的肩，又目送著他走開，心里想著，和部門同事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感覺挺好的。
“你也可以下班了吧？快快快，拿上東西走啦，明兒一大早還去團建呢?！蔽耐泻羲黄鹱撸拔铱茨阕罱焯於己芡硐掳?，怎么樣，還行嗎？”
“還行，我每天早上會晚一點來?！?p> “8點半也叫晚？”
“現(xiàn)在這是篳路藍縷階段，還有時間睡個飽覺就不錯了。我發(fā)現(xiàn)我還挺愿意接受挑戰(zhàn)的，一有新的事情做，我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哎明天團建什么安排？不會還有小組討論和發(fā)言吧，那我可真不行了，想想都累?！?p> “沒有沒有，組織部的人說明天純放松，就跟大家隨便聊聊，你就當休息一天?！?p> “哎，組織部還有人呢？我以為組織部倒閉了呢，這么久了對我們不聞不問的?！?p> “哎喲？葉小姐開始發(fā)牢騷了。”
“我覺得意朗的這個小龍計劃做得真沒什么水平，我有個閨蜜是世界500強的管培生，那培訓體系才專業(yè)，輪崗兩年，銷售、市場、財務不同的線都去嘗試，每個階段都有單獨的導師帶著，公司也會一路關注他們的感受和想法，最后定崗到最適合的崗位上去。我們呢？這幾個月一直是自己在撲騰，自生自滅。非得等到有人受不了跑路了，公司才重視起來。”
雙12前，有一位小龍在華南運營中心離職。各運營中心管理水平參差不齊，華南是最晚歸入周寧麾下的，底子最差，華東應付自如的雙11，華南完成得精疲力竭，導致這位小龍對雙12也心生恐懼，避之唯恐不及，一定要在雙12之前走，無論如何也無法挽留。聽說大老板趙瑞對此人才流失大發(fā)雷霆，指示高管在雙12后再次為小龍組織團建，還親自給剩余的9個人發(fā)微信慰問，希望大家在基層好好鍛煉，烈火燒不死的是鳳凰，有任何困難可以直接與他溝通，云云。
鑒于在華東運營中心的小龍人數(shù)最多，高管們和華北華南的小龍也出差來到禾城，團建去了好多人早去過的烏鎮(zhèn)。冬天去烏鎮(zhèn)自有其好處，那就是游人稀少，一行人幾乎包場；但游人稀少也自有其原因，冬天的烏鎮(zhèn)，老房子墻上的爬山虎只剩枯藤，到處光禿禿灰蒙蒙，唯一鮮艷的色彩是當?shù)鼐用窳涝谕忸^的衣物，實在沒有多少看頭。大家閑閑散散地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著高管們的關懷詢問——很多人只想早日結(jié)束基層鍛煉回到總部去，但高管們此行分明是想給他們做好心理輔導，好讓大家堅持完成剛剛過半的基層輪崗，甚至是繼續(xù)更長時間的基層鍛煉，所以小龍們對領導們拋來的帶著魚餌的魚鉤也興趣缺缺，點到為止，絕不多咬一口。
只有文威隨問隨答，講了很多和葉錦秋一起白手起家建立發(fā)貨三部的事情，還一副要盡到地主之誼的樣子，一會兒問大家喝不喝水，一會兒又張羅午飯去哪兒吃，女高管的挎包他也要問問需不需要幫忙拎。葉錦秋看他一個人也招呼不過來，偶爾幫腔幾句，然后偷偷說他，看來這次團建又是一次考察？你這么賣力？文威攤手，小時候在我爸請朋友的飯局上，我就是茶水小弟，習慣了hold住全場，讓大家都舒服，這是童子功，所以到現(xiàn)在這體貼勁兒和眼力見兒還在。
誰承想這次團建還真是一次考察，高管們回去以后，趙瑞就找周寧要人，指定要文威和葉錦秋，說是要做新業(yè)務，想找兩個年輕人親自培養(yǎng)培養(yǎng)。周寧私下里大為光火，至少找到文葉二人的時候還忍不住指責大老板橫刀奪愛。
“我暫時答應老板的是給一個人。想問問你們倆的意見，經(jīng)過了這段時間在運營中心的工作，想不想留在運營中心？如果都沒有這個打算，那你們現(xiàn)在都去跟著老板也行，我就不跟他爭了。但我希望你們明白，萬丈高樓平地起，不了解意朗的地基怎么打，是走不到意朗的塔尖的。別以為老板助理是個多高的地位，你自己沒有能力，那說白了就是一個小秘書。”
葉錦秋并不愿意去總部，那樣離李柏天太遠了，在禾城好歹還能每周見面，再者，在這里更自由，領導又器重她，她一直有新的機會可以學習新的東西，新鮮感都還沒過呢。所以她幾乎沒有猶豫：“周總，我想留在禾城?！?p> 文威想起她之前說過一兩次，回鵬城離申城的男友太遠，所以聽她表態(tài)想留下，也不太驚訝。“周總，我也想留在禾城，跟您再多學些本事。”其實他根本不信周寧說的，大老板的成就比他周寧高得多，跟著老板能學到的東西顯然不會更少，他想留下全因葉錦秋，在這里雖然跟葉錦秋不在一個部門了，但還是可以經(jīng)常見面。
“好，看來我沒看錯人嘛！”周寧的笑意掩蓋不住，“這段時間你們的表現(xiàn)不錯，你們應該也都能感覺到我是刻意地在培養(yǎng)你們兩個，你們都愿意留下來，我覺得我沒有白費心思?！钡掍h一轉(zhuǎn)：“但是你們倆還是得去一個，不然老板肯定覺得是我不愿意給他人，我也很難做。”
錦秋和文威面面相覷，都表完忠心了還要選一個人送去，他們又都不愿意，搞得好像兩個童男童女要獻祭似的沉重。
周寧又說：“老板跟我講，之前葉錦秋跟他一起拜訪過客戶，他覺得還不錯，但我覺得文威更合適，總部那邊關系比較復雜，特別是在老板身邊做事，要能屈能伸，男孩子合適一點。而且你父親也是生意人，你比葉錦秋更了解談生意的場面，你去了，變成小秘書的可能性小一點?！?p> “一定要去一個人嗎？”文威還想討價還價。
“說白了你們是意朗的管培生，不是我周寧一個人的，老板跟我要人，我不能不給。”
“好，那我去吧，讓錦秋留下。”
錦秋看著面無表情的文威，突然有點心疼這個大男孩，他來到意朗，似乎就是為了給她擋刀擋槍，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幫她把事情做好。她只能安慰自己，能幫老板做事也是個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華東運營中心的幾個小龍約著吃了一頓飯歡送文威，大家都很羨慕他早早結(jié)束基層輪崗，而且一去總部就是幫大老板做事，簡直是一步登天。
席間茍富拿他取樂：“兄弟，我之前跟你說的大老板的花邊新聞你還記得吧，他的助理有四五個，個個都是他的女人，恭喜你，你要成為老板的男人了，自己多保重?！?p>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老板的事輪得到你說嗎？”
幾個女生追問：“真的嗎？老板看上去挺正經(jīng)的呀?！?p> “你們也知道是’看上去’呀。反正你們女生多注意防著點男領導吧。聽說周寧也騷擾過女下屬。”茍富不經(jīng)意間又曝光一個人。
“什么？真是畜生?！蔽耐蝗黄瓶诖罅R，“周寧天天開會講話那叫一個剛正不阿，原來自己還偷雞摸狗呢？”
“也就是大家的風言風語吧，沒證據(jù)的事情，不要亂講，周總看上去真的不像那種人?！逼渌硕疾惶嘈胚@種說法，而且覺得文威的生氣有點莫名其妙，“文威你太雙標了啊，你怎么不罵老板呢？”
“老板又禍禍不到你們，周寧可就在你們身邊！都小心點兒吧。茍富你們倆男的，中心聚餐的時候多照顧著點兒幾個女生?！蔽耐€是氣呼呼。茍富看了眼葉錦秋，明白了。
回到小區(qū)，文威忍不住發(fā)微信給葉錦秋：“你小心著點周寧。這個人專業(yè)是專業(yè)，管理也有一套，但我總感覺修養(yǎng)很一般，對老板諂媚，對下屬愛擺架子，這樣的人做出騷擾女下屬的事也不奇怪。”
對老板諂媚是從何得知？對下屬擺架子應該是指周寧沒有搭理基層員工的問好，那也許是他沒聽見呢。騷擾女下屬的事更是傳聞而已。葉錦秋對周寧是有些崇拜的。三十幾歲的成熟成功男士，相貌和身材又俱佳，年輕女孩很難對其有惡感。但文威也是一片好心，錦秋還是回了一句：“放心吧威哥，我每天在倉庫這么灰頭土臉的，周寧應該看不上?！毕胂胗盅a了句：“我會注意的。”
“還有，張力他們說，周寧喜歡看他的下屬互懟，一團和氣的會被懷疑有小團體、掩蓋問題，而且他很反感下屬反駁他。這些你也都注意點，人在屋檐下，該低頭就低頭?！?p> 葉錦秋又感動又好笑：“要不你給我寫幾個錦囊吧，遇到難題我就開一個，遇到難題我就開一個，保我渡過難關?！?p> 文威很快動身去總部，本來他在意朗的志向就不在運營中心，成為周寧這樣的企業(yè)高管并不是他的目標，他的宏圖是成為趙瑞這樣的企業(yè)家，所以，當趙瑞的助理，似乎是最接近他最初的設想的了；但和葉錦秋關系的走近使他幾乎放棄了起初的規(guī)劃，現(xiàn)在又為了她，他不得不回到最初的軌道，也許這是不可抗拒的命運。
在南下的列車上，他給葉錦秋發(fā)微信：“好朋友，我現(xiàn)在是老板的人了，運營中心如果有人欺負你，記得找我，朝中有人好辦事?！彼l(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暗暗祈禱她遇到很多困難，那樣她才會找他幫忙。又暗罵自己怎么能不念她好。緊接著又悵惘就算她遇到困難，也不一定會找他啊。情緒翻騰，讓他心中一陣郁悶。
“好朋友，被老板罵了記得找我們，我們笑話完就幫你一起罵他！”
有一絲笑意竄上文威的嘴角，他的眉頭也一下子舒展開來，葉錦秋的話好像一把神奇的熨斗，妥帖地把他的心神不寧熨平了。葉錦秋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俏皮話能解救一個人的沉重煩惱，又認真告訴他，“你好像從來也沒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說真的，遇到什么難事了可以跟我說說，我是出了名的知心姐姐，解決辦法未必有，但安慰的話有一籮筐，哈哈哈?！?p> 文威盯著這幾句話看了好幾遍，哭笑不得：我的難題，你就是解決辦法，你不肯解決，再多的安慰也無濟于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