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案件的成功告破，都因為有關鍵的人做出了關鍵的反常舉動。
馮春故意大張旗鼓地進村公開搜集證據(jù)，就是在博弈，與藏在陰影里的人進行著心理戰(zhàn)。
他甚至故意將羅萬才帶到容易被人監(jiān)視到的園子中，并與羅萬才附耳密語，就是為了給一個人看。
那個心中有鬼，不敢來湊熱鬧的人。
看來是馮春贏了，第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終于浮出水面。
吳良村的棋友——葉軍。
…………
“走，去一趟葉軍家，小趙，你去把于鄉(xiāng)長送回家，咱們這邊說不定得忙活到啥時候呢?！?p> 馮春轉(zhuǎn)過頭看向羅萬才，繼續(xù)說道：
“還得勞駕老哥，帶我們?nèi)ト~軍家。”
“沒問題！”
羅萬才回答道。
“來兩個人跟我倆去，其他人在這等著?！?p> 馮春說道。
一行四人出了大門，馮春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就在前面不遠，走路用不上兩分鐘，別開車了，調(diào)頭費勁。”
羅萬才說道。
馮春掃視了一圈這村路，很窄，有的人家門前還停放著拖拉機，別說正常行駛，就連錯車都很吃力。
馮春微一沉吟，點頭說道：
“老哥說得對?！?p> 他要把所有的可能都考慮到，葉軍今天必須得找到。
果如羅萬才所言，葉軍家離村長家真不遠。
推開銀白色的鐵大門，一頭狼狗叫嚷得厲害。
“大笨，別叫了！”
羅萬才吼道。
大狼狗叫得更歡了。
“這大笨可一點都不笨啊，哈哈！”
馮春笑道。
狗鏈子很長，馮春等人被攔在門外。
“葉軍，我是老羅，過來管管你家的狗！”
“你們是誰，來干啥？”
正前方的平房里，一個女人從窗口探出頭來問道。
說話的人是葉軍妻子。
“是我啊，你家老葉呢？”
羅萬才應道。
一陣開門聲傳來，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大笨滾回去，別叫了！”
女人做了個手勢，大狼狗心領神會，縮著脖子鉆進了狗窩。
“咋，領這么多警察來，是要抓人那還是咋的，俺家老葉犯啥法了？”
葉軍妻子轉(zhuǎn)過頭說道。
“別激動大姐，我們找葉軍了解點情況，問完就走。”
馮春上下掃視了一眼這個女人，連忙接過話茬兒，說道。
“我不知道，他上午就出門了，一直沒回來?！?p> 女人說道。
“那不可能，剛才我問小賣店的人了，上午還在那打撲克呢，咋這會兒就走了。”
馮春邊說邊往葉軍家門的方向走。
“那我就不知道了?！?p> 馮春打開房門，朝四周瞟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墻邊的鞋架上。
馮春輕笑了一聲，吩咐另外三人在客廳等著，他自己走進東屋。
屋中的陳列相當簡單：一張大炕，炕尾放了一個大柜。這是東北很常見的柜子，分上下兩層，上高下低，上層放枕頭和被子，下層放衣服褲子。
屋地部分和炕柜齊平的位置有一個長木架。木架上整齊放著兩個一米左右長度的長方體木箱，應該是裝雜物用的，一個木箱箱蓋子上放著小鏡子和化妝品，另一個木箱上擺著個熊貓牌彩色電視機。
葉軍妻子在炕沿邊上坐好，怒視著他。
“我要告你私闖民宅，你膽子太大了！”
“噓！”
馮春做了個收聲的動作，伸手在擺放化妝品的箱蓋上抹了一把，又輕敲了兩下。
“出來吧，別憋壞了?！?p> 見沒人回應，馮春一把掀開了柜子，探手入柜中，又拍了拍。
“還不出來嗎？再不出來我就叫外面的兄弟抬你出來了?！?p> 話音未落，只見箱子中一個人哆哆嗦嗦地探出頭來。
“我……我什……什么都不……不知道……”
說話之人正是葉軍。
“有什么事，出來再說。”
馮春說道。
馮春攙扶著葉軍出了柜子，回到地上。
葉軍哆哆嗦嗦的，有些站不穩(wěn)了。
“你放開他，你們憑什么抓人！”
葉軍老婆“騰”地從炕沿上躥了起來，站在地上。
客廳的警察聽到此話，急忙進入屋中，擋在馮春前面。
馮春示意二人扶著葉軍退到后面，從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官證，向前跨出一步。
左手舉著警官證，右手指著自己的警號，說道：
“我是攀石市刑警大隊一中隊刑警馮春，因葉軍先生涉嫌故意殺人，我口頭傳喚他跟我去局里協(xié)助調(diào)查，請您配合警方工作。這是我的警官證，這是我的警號，有什么疑義，隨時可以去投訴我！”
馮春回過頭，平靜地對手下說道：
“帶走?！?p> 一行人扶著葉軍，往羅萬才家走去。
只留下葉軍妻子一人，呆呆地立在地上，一語不發(fā)。
…………
“兄弟，你們警察可真厲害，一搭眼兒就知道葉軍藏哪兒了，你怎么做到的??？”
走在隊伍最后面的羅萬才拽了拽馮春的衣袖，偷偷地問道。
馮春笑了笑，今天也多虧了羅萬才跟著忙前忙后，索性就多跟他聊兩句。
“我注意到你們村都是黃泥路，只有小賣店不同，因為人流量大，為了保持清潔，他們家門口墊了些黑色的煤屑。昨晚下了雨，你們村里道路泥濘，鞋架上一雙男士拖鞋上沾滿了尚未干好的泥巴和煤屑，說明他今天一定去了小賣店，而且剛剛回家不久?！?p> “哦……”
羅萬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xù)問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躲在那個柜子里？”
“這就更簡單了，屋里打掃得很干凈，就連掃帚都擺放得很整齊?？善婀值氖?，那面鏡子卻擺在了化妝品的前面，一般來講，鏡子是要放在后面的。而且箱蓋兒上有一些化妝品粉末，所以我推斷一定是羅萬才聽見狗叫后，情急之下躲到柜子里，在掀開柜子的時候碰倒了鏡子和化妝品，他老婆在慌亂之中露出了破綻?！?p> “哦……”
羅萬才興奮地說道：
“原來都是真的，我以為這種事兒只能在電視劇里看到，原來你們是真會算?。 ?p> “好吧，您說會算就會算吧，”
馮春笑著說道：
“總之，今天還是要感謝您！”
拴在樹上得老黃牛，死命地搖著尾巴驅(qū)趕牛氓。
一排小鴨子在大鴨子的帶領下，大搖大擺地從眾人身邊經(jīng)過。
小賣店門口聚著不少的圍觀群眾，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牛蹄村已經(jīng)很久沒這樣熱鬧過了。
…………
案發(fā)現(xiàn)場可以提供的線索不多，如今案子總算有了些進展，大伙甭提多高興了，可接下來的對話卻讓眾人的心情瞬間又跌入谷底。
“昨天上午10：00—10：30你在做什么？”
一個警察問。
“在……在打撲克，從上午9：00打到了11：00左右，后來聽說學校有人燒死了，都去看熱鬧了，局就散了……”
葉軍低著頭，有些害怕地說道。
“在哪打的撲克？”
“對面小賣店。”
“有誰可以證明？”
“賣店老板和常在賣店待著的人，都能做證。”
眾人面面相覷，屋內(nèi)瞬間安靜了下來。
馮春讓葉軍提供了幾個可以作證的人的名字，葉軍一口氣說了七八個。
馮春派人去把這幾人請了過來，一詢經(jīng)問，果然和葉軍說得一樣。
轉(zhuǎn)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真相之霧，仍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