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船備用駕駛室內。
“你的意思是放棄搜尋喻瑾瑜?”
“并非是放棄。”凜撐在雷達地圖跟前回復身后的布魯斯的詢問。“我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所以先不管咯?!?p> 除了出現(xiàn)分歧的二人外,法比奧也坐在一邊旁聽。
“眼下的情況是同時出現(xiàn)了兩只亟需處理的怪物?!眲C指了指雷達上的兩個藍點,“我們必須假設,無論最終是誰殺死了對方,對我們而言都將是不利的局面。議會的人突然變成了怪物,還擊毀了他們自己的直升機,這顯然不是計劃的初衷?!?p> “我不否認喻瑾瑜現(xiàn)下的處境比較安全?!辈剪斔拐f,“但我們要想殺死利維坦,就必須先將他救出,否則他會死在那個怪物體內的?!?p> “我們怎么去救他呢?”法比奧又開始賤兮兮地挑撥,“也被吃進去么?或者等到那只怪物開始排泄異物……”
“這是一個很好的想法。”
凜的嘴角開始露出一些不易被察覺的微笑,她從眼前兩人的某句話里抓出了自己接下來可以考慮的方向。
“但這個方案也只有你能做到?!?p> “喂喂?你的意思是讓我被吃進去救他么?”
法比奧意識到局面開始對他不利,這明明是他自己挖出的坑,他卻即將成為第一個跳進去的角色?!拔铱墒亲砭频膽T犯,肉是酸的,遠遠不如布魯斯這家伙好下口!”
布魯斯聽聞后已經忍無可忍。他早就不明白凜為什么會將這個二五仔也納入新計劃的制定之中。
他除了說些爛話,到目前為止完全沒有任何用處,反倒是作為誘餌再好不過。
布魯斯在多年前也曾和法比奧短暫地搭檔過。那時候,眼前這個家伙還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可現(xiàn)在他只想掄拳將這個這個岔開話題的家伙直接丟出去。
“讓它開口,讓那只怪物開口咯。”凜走過去攔在了法比奧和布魯斯的中間,以防他們之間重新發(fā)生沖突。
事實上,最可能出現(xiàn)的情節(jié)也只是布魯斯單方面吊錘法比奧。
也不存在凜所預想的雙方沖突的場景出現(xiàn)。
“在它開口的瞬間同時進行救援和實行致命打擊?!眲C簡潔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以往早些時候,她的計劃草稿大多數(shù)會由自己的哥哥喬納森·斯福爾扎進行評價和修改,憑她自己是很難下定決心提出一個極其完整可行的方案的。
哥哥是諸候執(zhí)行部近些年來最厲害的專員之一,他與布魯斯在體能水平上不相上下,并且兼具有出色的判斷水準。
可是那個總是替她撐傘的男人已經不在了,永遠留在了波羅的海的深處。
此刻的她必須相信自己的判斷,然后帶著整艘船上的所有人一起活著離開。
“蘇魯克就在剛剛從海底深處打撈出了一個人,你們可以去急救室找他。我已經去過了,那里有你需要的東西。”
凜重新走到雷達地圖的跟前,死死盯住其中一個藍點,那個被標記為‘利維坦’的藍點。
她并非由于自己的至親喪生在這個海怪的口下,才選擇最終來到這個地方向面前的惡魔復仇。
她只是想做出那個替他撐傘的男人在同樣處境下做出相同的決定。
換做是他,一定拼了命也要拯救所有人吧?
凜這樣想著,眼里卻也開始變得迷離。
她有些累,她也幻想過此刻就倒在床上滿腦子里什么都不要想。
可醒來后還是慘淡的現(xiàn)實,她必須面對。
過了一會。
身后的某個家伙從椅子上拔地而起,他拍了拍褲腿上不存在的煙灰后英姿勃發(fā)。
“需要留下活口么?”
“如果你指的是那只海怪的話。那么,并不需要?!?p> 凜輕聲回復。
她還沒有等到再次承諾,就已經聽見對方的腳步沿著金屬地板的噠噠聲音逐漸遠去。
身后只剩布魯斯一人。
“你沒什么想問的么?”凜回頭說。
“我以為‘曼斯爾頓事件’后這家伙已經成了廢物?!?p> “他遠遠比你所理解的更加絕望,布魯斯先生?!眲C說,“絕望到只有在料理這些事情的時候才會覺得稍許輕松?!?p> 運輸船急救室內。
由于這里只是一艘由廢棄巡洋艦改造的運輸船,也自然不存在專業(yè)的隨軍醫(yī)生時刻待命。
拉根船廠內有幾名女孩曾經做過專業(yè)護理,她們臨時聚集起來運用一些簡陋的包扎措施將雷德牢牢固定在僅存的幾臺病床之中的一臺上。
這家伙也真是命大。
蘇魯克和打撈隊救出這家伙時,他胸前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肋骨。機械外骨骼的滑翔翼尾側尖端直接從他的右肺僅差0.1cm的位置貫穿而過,好在只是由于肺部受到猛烈震蕩而引起擴散式的貫穿性疼痛,而沒有對臨近部位造成實質性的損傷。
否則以運輸船上的醫(yī)療條件,他也只是換一個地方等待生命枯萎罷了。
“喂,小子。你究竟經歷了什么?”法比奧露出一臉苦笑。
面前已經瀕死的家伙當然不可能立即蘇醒過來解答他的疑惑。
法比奧瞅見房間內的某樣東西后鋒芒畢露。
他一把將同時被打撈上船的‘鷹隼之眼’狙擊步槍利索地掛在了自己結實的后背上。
“老伙計,有些年頭沒見了?!?p> 法比奧熟練地將鷹隼之眼內部的幾發(fā)普通能量彈頭傾瀉而出,隨后從上衣兜里掏出一顆玫紅色的子彈推入彈匣。
作為一名成熟的狙擊手,法比奧明白在極限距離射擊任務中,天氣,風速,目標動態(tài)變化,三者同時抵達完美契合時才能夠扣動扳機。
機會只有一次,所以也無需準備過多的彈藥。
他緊接著將自己的側耳貼近槍托,仔細聆聽子彈機械就位的美妙卡頓聲。
這是一個儀式,也是一個習慣。
他的性命托付給了這柄狙擊步槍,他自然要親自確認手里最可靠的同伴的呼吸聲。
“現(xiàn)在就陪大爺我去干掉那只該死的家伙吧。”
說著,法比奧點燃了今天的第一根香煙。他夾煙的那只右手明顯存在些細微的顫動。
他將使用這只無法扣動扳機的右手去嘗試結束掉利維坦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