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撫著胡須正在思考,一旁中等身材,穿著一身緋色長袍的季姓老者開口笑道:“你讓老許幫忙,還不如來求老夫!”
許老扭頭一怔,繼而點了點頭:“我倒是忘了,你的門生好像在東兆府內(nèi)任著府丞,倒是可以幫忙!”
齊國沿襲舊治,在金陵設(shè)郡,為了方便管理,從行政上將其又劃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兆府,每府設(shè)府尹一人,府丞兩人,協(xié)助管理,四府又皆在郡刺史的管轄之下。
“此事倒也不難,不過言其小子,老朽為何要幫你,你要是能說出個道理來,這個忙,也就幫了!”季老這話是對著林翊說的,嘴角微翹,帶著戲謔。
林翊與之目光相視,倒也沒有因為身份和年齡的差距有所畏怯,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從袖中摸出一吊錢,大概四五十文。
“季老既然有辦法,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這頓酒小子請了,怎么樣?”
季老哈哈一笑,擺了擺收:“不夠不夠,一頓酒就想打發(fā),沒這樣的好事!”
林翊也知道對方在開玩笑,不過幾人初見,眼下又求著別人辦事,他也不好把姿態(tài)擺得太高,便說道:“有人曾經(jīng)說過,世上沒有什么事,是一頓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
林翊略微沉吟,環(huán)顧四周一圈,接著說道:“那就兩頓!”
短暫的安靜之后,房內(nèi)四個老頭,連同兩個小斯,皆是沒忍住,捧腹大笑了起來,季老更是口中直喊著“妙人”。
“看來老許說的沒錯,這小娃娃果真古靈精怪,老季,你要是不幫,我就出手了,讓這小子承著情分,以后說不定還有用處?!迸赃吜硪获R姓老者笑過,輕喘著說道。
“去去去,誰讓你插手,人家又沒請你幫忙!”
季老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馬老,向一旁的小斯招了招手,吩咐一番后,小斯便出門而去。
“小子,兩頓飯,外加一個人情,老朽給你記著了,你可別忘了!”
這話林翊自然不會當(dāng)真,不過一番交道下來,對于幾個老頭的感官,他倒是頗為欣賞。
“言其,你可知這酒家,為何叫半巷醴?”許老為自己斟了一杯溫酒,將酒壺遞給林翊,林翊對著瓶口嗅了嗅,十來度的米酒,倒是聞著幽香的很,給自己倒了半杯,泯了一口。
“酒香不怕巷子深?”林翊脫口而出,他對品酒不太在行,無論什么酒,入口之后都覺得差不多,無非就是烈與柔的差別。
“差不多,這老板自恃酒香醇厚,但也不敢自夸??趥鞅檎麄€巷子,便以半巷為名,不過說起來,這家店鋪看著不上臺面,酒卻是釀的不錯?!?p> 一直未說話的另一胡姓老者開口解釋,臉上多少流露出幾分自得,撫著胡須飲了一杯,看著甚是享受。
旁邊季老有些看不過,不屑的說道:“你老胡可真是王婆賣瓜,在坐這幾位不知道你,我還能不清楚?這酒家老板,可是你的外甥,就連匾上那幾個不入流的字,都是你給寫的,你說是也不是?”
胡老聽到這話,嘴角一抽,也沒有否認(rèn),冷哼一聲,自顧自的又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也不再看其余人。
“嘿嘿,怪不得老胡你每次都約著在這個地方碰頭,原來是照顧自家生意?!瘪R老見勢,抓住機(jī)會奚落起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聽說三位昨天都去了花船,有什么有趣的,說來聽聽!”許老出來打了個圓場,換了話題,面上有些惋惜,心中想著昨晚因為吃壞肚子,錯過了一場盛會。
林翊坐在一旁,這時候也插不上什么話,只是靜等著季老這邊的消息,心中思索,不管哪個時空,都離不開人際關(guān)系,要不是有許老這條線,他遇到這種事,多半也是和柳嬸一樣,兩眼一抹黑,同時也計較一番,是不是需要好好經(jīng)營一下和幾個老頭的關(guān)系,以免什么時候用得著。
“老季可是如花姑娘的座上賓,自然少不了他的風(fēng)頭,昨夜光是獻(xiàn)花,恐怕都不止五十兩嘍!”胡老明顯與季老不太對付,加上剛才的當(dāng)眾拆穿,這時候免不了要添油加醋的酸上兩句。
聽見“如花”二字,林翊嘴角一抽,這名字在他心中有太多陰影,他實在不敢想象這位如花姑娘的長相。
花魁競選,有點后世大眾投票的意思,比賽途中會向眾人出售手工編織的花卉,每輪比賽結(jié)束,便以此作為投票的方式,獲得花卉最多者,自然勝出,期間也不用擔(dān)心出現(xiàn)什么不公平。
作為舉辦者,這是主要的斂財方式,而作為觀眾參與其中,一擲千金之下,也能獲得參選女子的另眼相看,還有就是,這種闊綽,更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哼!五十步笑百步,我看采采姑娘面前的花也不少吧,某些人自己不但送,還舍下一張老臉,忽悠了一群毛孩子給采采送花,當(dāng)真是費(fèi)盡心思,也不知道昨夜這把老骨頭,有沒有散了架?!?p> “難道就憑你這老東西,就能讓如花滿意?”胡老嘴上也是不輕饒,越說越粗魯。
季老嘴角一撇,喝了杯酒,傲然的說道:“那是當(dāng)然,老夫可是足足比你年輕了兩歲,身子骨要比你好多了!”
季胡二人斗嘴,林翊在一旁看熱鬧,心中罵著一群老色鬼,腦中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不由得輕輕一笑。
胡老嘴上吃了虧,不肯服輸,準(zhǔn)備與季老再掐幾句,卻是突然看見林翊嘴角的譏笑,更是有些惱怒,當(dāng)即嚷道:“言其小子,你笑什么,難道也認(rèn)同季老頭說的?別以為他幫了你個小忙,就當(dāng)他是個好人?!?p> 季老嘿嘿一笑,似乎得到了外援:“言其,莫要聽他胡說,這老東西才不是好人,不要被他嚇著,有什么話大膽說?!?p> 被季胡二人點名,其余幾人也都好奇的看了過來,不過更多的都是在看熱鬧,幾個老頭衣食無憂,整日閑得有些發(fā)慌,聚在一塊斗斗嘴,似乎成了他們消遣時光的娛樂。
林翊摸著下巴,臉上笑意更甚:“當(dāng)真要說?”
“你這小子,怎得這么磨嘰,有什么話快說!”胡老此時有些無處出氣,見到林翊這個晚生,只當(dāng)是個軟柿子,便不自覺的有些將氣撒在了他身上。
“言其,你說你的,不用顧忌,某些人自己不行,就愛遷怒別人!”
許老見兩人又要掐起來,輕咳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林翊,畢竟人是他約出來的,初次見面,就見識到這幫老家伙如此不堪的一面,讓他多少有些面上無光。
林翊此時只覺好笑,而且以他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越是如此,越覺得有趣。
“也沒什么,只是想起幾句歪詩,有感而發(fā),情不自已!”林翊身體中裝著一個四十歲的靈魂,與在坐幾位,年齡上相差也不大,而且自后世而來,對于身份上的差距沒有太多的敬畏,特別是在這群老不正經(jīng)面前,更是有什么說什么,沒多少顧忌。
“什么詩,說來聽聽!”嘴上勝了胡老一籌,季老心中得意,加之感覺胡老對林翊態(tài)度惡劣,抱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想法,不自覺的就將林翊劃分到了自己的陣營。
看著幾人投來興趣的目光,林翊倒是不急不慢的端起架子,斟了杯米酒,喝了小半口,說道:“
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紅顏我白發(fā)。
與卿顛倒本同庚,只隔中間一花甲。
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發(fā)對紅妝。
鴛鴦被里成雙夜…”
林翊沉吟片刻,掃視一圈眾人,將剩下的半杯酒飲下,接著說道:“一樹梨花壓海棠!”
當(dāng)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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