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出了地牢,天色已泛白,朦朧的晨霧間日光輕透了出來。屠七難掩心中的失落,鬧騰了半宵,一無所獲。
看見屠七眼底的悲傷,花靈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哥哥?!?p> 屠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慣常的皮笑躍于面上,只是這笑再無往日般的灑脫,看著讓人心酸。
“我說,臭無賴,我們?nèi)ツ???p> “大路朝天,大小姐你想去那就去那!”屠七沒好氣的答道。
“依坦,你看他,什么態(tài)度,走,我們走!”
“小姐!”依坦連忙拉住她暴跳如雷的小姐,小聲勸慰著:“小姐,你不想找表少爺了?”
丹鳳眼一愣,停住了腳步,定睛看著依坦,依坦朝她使勁地點(diǎn)頭。她方長舒了一口氣,驕傲地說道:“好,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這個鄉(xiāng)野村夫一般見識?!?p> 屠七全然當(dāng)她是空氣,抬腳欲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耳內(nèi)。
“小妹?!蓖榔咻p呼,縱身向發(fā)出聲音的地方躍去。穿過層疊的枯木,屠七隱約看見一個影子正跪在院門墻腳的假山后面,拼命地用手挖著什么,他好象已經(jīng)在那里很久了,動作有些疲憊和凌亂。屠七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在他毫無察覺下出手制住了他。
他嘴里“咦咦啊啊”的叫喚著,像條蠻牛似得極力掙脫著屠七對他的挾制。屠七揮掌劈向他的肩頭,他居然毫發(fā)無傷,只是掙扎得力道更加激烈,幾次差點(diǎn)掙脫。
屠七悚然大驚,凝神聚結(jié)八分靈力狠狠地又朝他又劈下一掌,這一掌徹底激發(fā)了他的狂性,他宛如野獸般掀翻了屠七,顛狂地舉著雙手撲向屠七。
“啊”尖叫聲四起,剛才這人一直背對著眾人,大家都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面容。此刻,一張被密如蜘網(wǎng)的疤痕摧毀的面目全非的臉,幾道傷口還源源不斷地向外流著膿血的臉。突然展露在眾人面前,別說幾位姑娘被嚇得魂飛魄散,就連屠七也全然忘了自己的處境,兩眼直愣地望著向他直撲而來的怪物。
“哥哥,快閃開!”花靈大叫著,和依坦她們同時出招擊向那怪物。怪物驚覺,咆哮著一回身踹飛了她們,閃電般出手扼住屠七的脖子,把他舉到半空。
屠七感覺到自己胸腔里的空氣,被一點(diǎn)點(diǎn)擠了出去,窒息的無助感讓他拼著最后一點(diǎn)力,舉手去扯怪物的手。
“哥哥!哥哥!”花靈拼命地爬向屠七,咫尺的距離卻猶如離了千山萬水,讓她無法觸及,依坦和丹鳳眼從后面緊緊抱住花靈。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屠七垂眼看著花靈,他發(fā)不聲來,唇形微動“別過來?!?p> “屠七”從空中傳來一聲驚呼,禿鷹馱著鬼魅猶如天神般急馳而來。
“屠七,屠七,屠七”怪物嘴里念叨著,慢慢松開了手,猩紅的眼睛漸漸回復(fù)常色。
“啊……”他怪叫著,用力把屠七摔向地面,抱著頭縱身躍上院墻,消失不見。
“是你”屠七凌空被鬼魅攬入懷中,屠七對著他輕輕一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禿鷹長嘯一聲,馱著兩人消失在花靈視線所及的盡頭。
“哥哥!”斷線的淚滴打濕了花靈的衣襟,她感覺心缺了一角,裂心的疼痛讓她顫抖著,伏在地上縮成一團(tuán)。
“想見屠七,避開旁人,回溪水鎮(zhèn)!”耳邊細(xì)語,讓花靈眼睛一亮,一絲笑盈在了嘴角。
五、六日后,明城明府外的面攤前,站著兩個衣著光鮮的女子,探頭探腦的朝明府前過往的人群張望。
“我說兩位姑娘,都快一個時辰了,你倆到底要不要吃面,不吃的話,一邊玩去,別杵在這里面影響我做生意?!?p> “怎么了,本小姐肯站在這里,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她身邊的小姑娘伸手捂住了嘴巴,強(qiáng)拉著進(jìn)了面攤:“老板,給我們來兩碗面?!?p> “依坦,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弊苑Q本小姐的姑娘,蠻橫地扯開了她的手,一雙漂亮的丹鳳眼里添了幾分怒意。
“我的好小姐,外面日頭那么大,那有里面涼快,再說幫您曬壞了,我回去怎么向老爺、夫人交待?!?p> “鬼丫頭,我還不知道你那點(diǎn)小心思。”丹鳳眼嬌責(zé)道。
依坦沖她吐了吐舌頭,從懷里拿出塊錦帕,麻利地把桌椅擦拭了一遍,扶她家小姐坐下。
依坦斟了杯熱茶給丹鳳眼,小聲問道:“小姐,你說屠七他們真的還會再來明府嗎?我們都等了五、六日了?”
“放心吧,他還沒找到想的人,一定會再回來?!?p> 溪水鎮(zhèn)。
花靈坐在院子里的槐樹上,初生的雛燕從燕窩里探出頭來“吱吱喳喳”地叫喚著,滿懷欣喜等待著外出覓食的父母歸來。
花靈也在等待著屠七的歸來,已然六日了,仍然沒有屠七的任何消息,太久了,久到花靈懷疑那日的傳聲術(shù)是自己的幻聽,她的頭越垂越低。忽然,被燕窩里的亮光閃了眼睛,她傾身去看,原來燕窩一角散落著一些奇光異彩的靈石。
“哥哥,真是……?!蓖蝗混`光一閃,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日在山洞里,屠七從鷹爪下救自己的景象。
“對了,那只禿鷹就是六日前救走哥哥那只,哪道哥哥在……”花靈一刻也不愿再等待,飛身落在院外,撞上了柳生,他身子一歪,手里的瓜果落了一地。見是花靈,他眼里歡喜再難掩飾。
“柳生,對不起!”話音剛落,花靈已閃身丈外,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哪道是屠七有消息了?”柳生眼底閃過幾分憤恨,對屠七竟生出幾分恨意。驚覺自己的思緒,他一拳打在院墻上,扣心的疼痛讓他清醒,屠七不僅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不斷催眠自己。
炊煙裊裊的農(nóng)家,一對年輕夫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cái)D在墻角,驚恐的看著灶臺前潔塵不染的男子,手忙腳亂地熬著一鍋雞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