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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十七巷之長情調(diào)

蓮花十七巷之長情調(diào)

墨斐華傾 著

  • 古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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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10-20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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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刑場

蓮花十七巷之長情調(diào) 墨斐華傾 3255 2019-10-19 18:05:57

  盛德十五年盛夏

  天晦暗陰沉,雨下個不停。本著‘刑人于市,與眾棄之’的思想,將行刑場最終設(shè)于西市,天氣雖惡劣,卻依然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患腥恕?p>  斬首臺上設(shè)兩個斬位,兩名打著赤膊的劊子手已立于各自斬位旁,豪飲一口酒噴在泛著寒光的鬼頭刀上,使得刀刃更加鋒利冰冷,同時也壯膽消怨氣。不遠處監(jiān)斬臺上的幾位大人都已就位,一切準(zhǔn)備就緒。

  圣旨已下,誅殺杜、顧、江、施四家三族,男子年滿十四一律斬首,即刻行刑。說白了,就是直接滅了這四姓家族。

  因人數(shù)眾多,男女刑犯分開關(guān)押、行刑。顧家男子人少,加上前晚墜崖的顧家三郎才區(qū)區(qū)九人,血濺斬首臺不過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快的就像恍了個神。再也聽不到飽讀詩書、經(jīng)綸滿腹的顧太傅侃侃而談的教書聲。西市口前有上百名弟子著灰衫,跪在人群中,暗自垂淚,不忍觀視。

  施家男子多,五十六人。地上的血沒能來得及滲到土里,形成了許多個血洼,血氣沖天。

  此時天驟然下起了暴雨,夏季的雨,又急又大,像是從天邊傾倒下來,噼里啪啦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行刑的木墩上粘稠的血水被沖刷到臺子上,地變得濕滑,劊子手沒站穩(wěn)當(dāng),險些滑倒。手凍得有些哆嗦,一次殺這么多人,天又如此惡劣,四周血腥氣彌漫,被雨水一沖,腥氣越加濃重。再有經(jīng)驗的劊子手,心中也犯忌諱。

  施家有人繃不住了,嚎啕大哭。施家三老太爺怒吼了聲:“哭什么——憋回去!”

  “三爺爺,嗚。。。我怕——”誰都無法責(zé)怪他,那不過是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年,嘴凍得烏青,聳拉著腦袋,努力憋著哭聲不停地抽泣,消瘦的身軀在暴雨中顯得羸弱,也不知是施家哪房?

  雨依舊沒有停歇的意思,杜謙行抬頭看了看前面,雨大的叫人睜不開眼。半個時辰前,幾米遠的地方還滿滿當(dāng)當(dāng)跪著顧、施兩家男嗣,現(xiàn)下都成了無頭尸首。被人從行刑臺上抬下去,堆放在一起。雨水沖刷著尸首,血腥氣重的令人作嘔。即使他是成年男子,見了這血腥的畫面也有些扛不住了。到底不是久經(jīng)沙場的武將,這事兒要是被江家大郎江珧知曉,定要恥笑他一番的,這樣想著,心底甚至涌起一絲恐懼。

  杜謙行轉(zhuǎn)頭看向一旁跪著的胞弟,臉頰上有一塊不大不小的劃傷,是被獄卒用皮鞭抽的。因是雙手反綁,想拍一下弟弟的肩膀都成了奢望。

  他忍著情緒,問:“照兒,怕嗎?”瞧著與他五官頗為神似的稚嫩臉龐,那份心痛和不忍,讓滿是雨水的臉上,又多了兩行清淚。

  “大哥,我不怕?!笔臍q的少年穿著囚衣,發(fā)上束著藍色束發(fā)帶。緊抿起凍得發(fā)青的嘴唇,身體明顯在哆嗦,眼中卻透著堅毅,聲音擲地有聲。

  “好孩子,好孩子?!比滩蛔∵煅剩闹序湴?,更多的是不忍。他家照兒也只是個半大少年,連親都還沒議呢!

  “大哥,我只是想娘,想妹妹。。。”昨天,娘和妹妹走了?;鸸鉅T天,將人燒得不成人形。尸首被扔在杜家前院,就那么干放著,沒人安葬她們。

  “小憶茳要怎么辦?她才十天大。。。我還想著在她百日那天,送她個親手雕刻的小兔子?!彼男≈杜帜敲葱?,小腳丫像他的玉佩那么大,柔軟小巧的不可思議。娘都不讓他抱,怕傷著小憶茳,他當(dāng)小叔叔了,開心得不得了,這可是嫡親的小侄女。

  “。。。”堂堂七尺男兒忍不住低頭痛哭,又逼著自己平靜下來,可眼淚不受控制的混著雨水流下來,哽咽的都要說不出話了:“是。。。大哥對不起你們。。。沒能將你們保護好?!?p>  她的女兒出生才十天,十天哪!他便要與她天人永隔,不知言茹她。。。才生產(chǎn)完,身體如何能受得住牢獄的冰寒?或許,妻女也逃不過一死?

  杜遠照安慰他:“大哥,別哭,一起上路,還是兄弟?!?p>  杜謙行重重點著頭,說:“好,有你這樣的弟弟,大哥。。。這輩子值了!”

  半刻鐘后,杜家大郎的頭顱掉落行刑臺,借著沖勁兒往前滾,被面前滿是血污的頭顱擋了一下停下來。對面的頭顱發(fā)后系著藍色束帶,浸在血洼之中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凌亂的頭發(fā)下是一張再年輕不過的容顏,臉頰還有一塊不大不小的劃傷。

  一個士族興盛起來需要幾代人共同的努力,可是毀滅也許就幾日的光景。曾經(jīng)的政績、功勛抹煞的一干二凈,連百姓都緩不過神來。

  江家人那片里,第三排最外邊一少年驟然抬頭,露出一張俊朗非凡的容顏。被冰冷的雨水沖刷后,臉色蒼白又有些泛青,但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依然是最英俊帥氣的男兒。突然朗聲高唱起:“滿江紅,怒發(fā)沖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即使穿著囚服,即使鐵鏈反綁,腰板依然筆直。高昂的歌聲起,漸漸有人附唱,連人群里都有。到最后歌聲嘹亮竟震天響,回蕩在行刑場上空。

  “好——”喝彩聲陣陣,不絕于耳。引得監(jiān)斬臺上的監(jiān)斬官,戶部侍郎袁正明不悅道:“江家囂張至極,竟敢行刑臺上唱岳飛的【滿江紅】,尤數(shù)著江家三郎江玦最盛!”一張馬臉拉得老長,濃眉擰著,眼瞅著江玦,狠聲說道。

  “大限之人,有什么好倒騰的,蠱惑人心的把戲罷了?!眹藸旉戙戇h呷了口龍井,茶涼了,一皺眉放下杯子。連眼皮兒都沒抬,把玩著左手的玉扳指,白凈的面皮上滿是不以為意,語帶諷刺的說:“唱吧!唱著上黃泉?!?p>  “陸大人說的是,大限已至還瞎鬧騰,一群亡命之徒!”一旁的刑部侍郎劉先,干瘦的臉上堆著恭維的笑,附和說道。劉大人接過獄卒遞過來的茶壺,往國舅爺杯里倒著熱水。

  雨水打在桀驁不馴的少年身上,即使全身濕透,即使一身囚服,卻不見絲毫的狼狽,猶如天神般不可冒犯,驕傲地斜睨斬首臺。

  “閉嘴!”一旁監(jiān)押刑犯的獄卒兇神惡煞的罵了句,抬起手便要揚鞭子。

  “你敢傷阿玦!”江玦身后的堂兄江珧突然一聲吼,嚇得侍衛(wèi)停住手。

  “嘿——大了膽了,你還當(dāng)你是江家大公子哪?我傷他怎么了,一個死刑犯而已,我就是把他殺了,你能怎么著?”侍衛(wèi)許是覺得丟了面子,被一個年輕人吼住,想起不過是一群死囚,也敢呵斥他,頓時來勁了。

  “你敢!”敢傷他弟弟就是不行!

  “我就敢了,你再瞅?!笔绦l(wèi)丑陋的臉,因被激怒而泛紅扭曲著?!尽槐拮映樵诮i堂哥的臉上,一道血痕從左眼角蜿蜒到下巴。

  “找死!”江玦縱身跳起,一個漂亮的回旋踢將揚鞭子的侍衛(wèi)踹倒在地,摔得十分結(jié)實。

  “好——”

  “漂亮——”

  人群中,喝彩聲此起彼伏。

  “你們——”袁正明伸手指了指江玦,又指了指人群,怒不可遏地喊道:“一群刁民!來人將江玦正法!”

  四周的侍衛(wèi)聽到命令拔刀相向,向少年砍過來。

  “住手,誰敢傷他!”一青衣華服少年駕馬狂奔而來,金色發(fā)冠代表著不凡的身份。

  “八皇子?”劉先伸頭瞇著眼看清來人,轉(zhuǎn)頭瞅了眼臉色難看的陸銘遠。

  “八皇子怎么來了?這是污濁之地,別臟了殿下的靴。”一小官吏上前討好道。

  八皇子李乾成看著那堆積成山的尸首,沖冠眥裂,吼道:“滾!”

  此后近一個時辰,因八皇子的大鬧刑場而行刑中斷,李乾成不惜以自殘的方式來阻止。最后陸銘遠命人去宮中皇后娘娘那兒請旨,來了一幫宮人,費了些力氣才把人強行抬走。

  “左大人,還是行刑吧,耽擱好一段時辰了?!标戙戇h冷著臉提醒著主監(jiān)斬官大理寺卿左禹盛。

  左大人閉了下目,心中長嘆一口氣,于心不忍卻又皇命難違。抬手從他桌上的簽令筒里取出火簽令,剛要下令:江氏一族行刑。

  “哦——”遠方的皇城方向傳來歡呼聲,鬧哄哄的有些嘈雜,聽不真切。行刑場邊上的百姓不自覺的回過頭一瞧究竟。

  “圣旨到--圣旨到--”聲音由遠至近,漸漸清晰起來。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御前大太監(jiān)薛立仁駕著駿馬前來,御前統(tǒng)領(lǐng)趙文忠緊隨護行。馬蹄踏著雨水,一路疾馳。薛立仁左手恭敬的舉著那道明晃晃的圣旨,讓刑場許多人如釋重負,終于還是等到了。

  已跪在斬首臺上的江鎮(zhèn)南,曾經(jīng)身中三箭都不曾喊一聲痛的鎮(zhèn)國公,留下一行清淚。他旁邊被摁在木樁子上的是江鎮(zhèn)南的二叔,老爺子戎馬一生,為國立下赫赫戰(zhàn)功,右臂空蕩的袖管亦是昔日軍功的最好證明。老將軍此時忍不住高喊了聲:“陛下——”便已老淚縱橫。

  刑部尚書廖忠顯坐在左禹盛右側(cè),一聽圣旨到,大驚失色,一把奪下火簽令,拋向前方,焦急地高喊一聲:“行刑!”

  火簽令飛起來,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立于監(jiān)斬臺下方的辛徹一個飛身接住扔出去的令牌,手腕一轉(zhuǎn),牢牢握著令牌恭敬作揖。眼神凜若冰霜,盯著前方三米處的桌角,沉聲提醒道:“大人,圣旨到了?!?p>  “你--”廖忠顯氣的老臉漲成豬肝色,瞪視著立于下方的青年。

  “圣旨到--刀下留人?!毖α⑷史硐埋R,立于斬首臺前方,瞧著血水遍地,尸首堆積,按捺情緒,高聲說道:“各位大人接旨吧!”

  杜、顧、施三大世族百年基業(yè)算是徹底覆滅了,江家因是最后一個行刑等到了那道圣旨,僥幸活了下來。許是明皇也覺得怨氣沖天,恐因殘暴失了民心,落下個暴君的名聲,終是饒過了奄奄一息的江家。江家大小姐江杳嫄本就染了風(fēng)寒,又或是受了驚嚇,不過幾日的光景,就香消玉殞了,最終沒能熬過來。

  東宮昭陽殿

  著一身考究宮裝的少女,臉色蒼白的倚靠在厚重的宮門上,眼神空洞,眼中布滿紅絲,像是能滴出血;嘴唇干裂,道道血痕;手變得紅腫青紫搭在門上,失去原來的纖細白皙。

  “母妃,求求。。。求您了?!鄙倥吐暺砬?,嗓子已不能發(fā)出正常的聲音,吱吱呀呀像是琴斷了弦。在絕望中,陷入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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