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歲歲花開一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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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初露曙色，雖已是麥月初，山中依然透著涼意。前些日，下了兩場雨，淅淅瀝瀝，土地變得松軟，到是適宜植物生長，青草綠樹鋪滿了整片山林，綠茸茸一片。就是什么都不做，只在林中聽聽風(fēng)吹綠葉的聲音都是件很愜意的事。
陽光透過大團大團的云層、茂密的樹葉，鋪灑下來，有一大束朦朧的光輝，照亮了沉悶的山林，兩只斑斕的蝴蝶穿梭在光影之中，翩翩起舞。
樺绱青衣素服，廣袖翻飛，長衫曳地；美玉長簪別于發(fā)髻間，墨發(fā)身后長垂，通身再無其它飾物。面上神情淡淡，透著病后的蒼白，唇上倒是點了顏色，暗示難得的好心情。
沿著林蔭小道向后山走，層層綠葉遮擋，幾乎見不著光的，倒是乘涼避暑的好去處。道路兩旁種滿梔子花，清雅綻放，縷縷香氣撲鼻。
路的盡頭是一排兩米高的木柵欄，里面是婷婷的木香，外面是嫣然的薔薇，恰巧都是花期，自然開的嬌艷欲滴，惹人愛憐。
進了木門，若是沒來過的人不定會想，天界花神的園子是什么樣子的？也不過如此吧！幾十間屋子大小的空地上，你能想到的花卉在這里都有一席之地。站在門口被植物筑起的花墻遮擋了園內(nèi)的風(fēng)景，讓你好奇里面的景色。百花并不是雜亂無章，它們被蔥蔥郁郁的枝葉映襯，種在道路兩邊，中間一條鵝卵石小道，蜿蜒通向崖邊。
崖邊有一棵合歡樹，枝繁葉茂的占了大片視野，樹下有秋千架，還有一片迎風(fēng)輕擺的虞美人。
“公主今日來，倒是碰上個好天氣。”這里有專門照看的花匠打理，種什么花，自然都是樺绱決定。
蒼白的臉上淺淺一笑，仆從自覺地沒有跟著，在門口等候。海棠心底擔(dān)憂卻不曾入內(nèi)，這是禁地。
樺绱站在那里垂眼放空思緒，風(fēng)吹過，她在等那份平靜。靜靜立了會兒，抬步向北走。一步一步，走過月白的木香，走過清雅的梔子花，走過它們的遮擋。
道路深處，一塊墓碑，一座衣冠冢。
花叢中是那樣的突兀，四周的明媚溘然哀傷。墓碑無名，只有一句詩，‘江南紅豆相思苦，歲歲花開一憶君?！?p> 墳邊有紅豆樹，有狗尾草。
“前日夜晚，我做夢了?！睒彗醋趬炃暗钠褕F上，春至衣衫單薄，露出楚腰蠐領(lǐng)，白皙透光的纖細(xì)手指捏著根狗尾草，唇角帶笑的說道。
“夢到了你。”夢中你的眉眼依舊深邃，滿含深情。
“可是夢醒了，我卻記不清你的模樣了?！?p> “好怕將來有一日記不得你的容顏，那才是最令我恐懼的事。”
“梔子花開了，你聞到香氣了嗎？”
坐了不知多久，起身離開，廣袖擦過墓碑，留下一抹哀思，纖瘦的背影透著落寞。碑頂狗尾指環(huán)靜靜躺在那里，春風(fēng)中孤寂的晃動。
袁州城
困，困的睜不開眼，手中的韁繩都覺得千斤重。一腳踏在夢鄉(xiāng)的門檻，有好幾次險些要摔下疾馳的駿馬。
城內(nèi)主街最里面，偌大的府宅漸漸顯露出來。不知建于何時，有著歲月的沉淀，卻依然靜立在那里，看著人潮涌動，白晝交替，浮世繁華。
“好好，我知曉。你告訴你家大人，我給殿下去完書信便蓋印?！敝械壬砀?，而立年歲的男子圓臉笑眼，瞧著及穩(wěn)妥的人正是長樂公主府的府丞王池。
“勞煩府丞大人費心，它日還請賞臉來楊府做客，定給您備好清酒佳肴，一醉方休?！睏罴夜芗易饕拘ΨQ。
“客氣，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睌[手言笑。
王池將楊家管家送走，交代小廝兩句，便轉(zhuǎn)身欲進府，可是不遠處傳來駕馬聲，伴著噠噠的馬蹄聲響，格外引人注意。畢竟過了街市，這邊可就是府宅，還只他一家——公主府邸。
停住腳步，聚精會神的伸頭瞧看。五人騎馬奔來，風(fēng)塵仆仆，穿著普通，從服飾上到瞧不出主仆來。他一一端詳，隨后又瞧看被護在中間的公子，像十八九的模樣，倒是五官精致的很。等等，怎么瞧著眼熟，像極了端王家那倆雙生子中的小郡王？身形怎么小了這么多？
‘瘦小’的小郡王險些墜馬，看得他跟著驚心。只見他翻身下馬，走的極不穩(wěn)當(dāng)，如同剛學(xué)會走路的孩童，蹣跚朝他撲來，便昏倒過去。
承滎撐不住眼皮兒，陷入一片黑暗當(dāng)中，真好。
“郡主！”幾人伸手疾呼。
“哎？”府丞懷中抱著‘小公子’，一聽那胡子邋遢的男子疾呼，郡主？低頭看了昏睡不醒的人，難道是承滎郡主？
王池橫抱起郡主進府，命身后的小廝將他們帶進府來。將郡主抱進后院客房中，讓倆丫鬟仔細(xì)侍奉，并去請郎中。
“郡主侍從哪？”王池出來問著副手——公主家令裕順。
“哦本來要帶他們?nèi)デ拔?，可他們非要先找個休憩的屋子，我想他們這般模樣，是得洗漱一番。便找了兩間下人住的干凈院落，帶他們?nèi)ィ€讓人給備了茶水洗漱用品?！痹ｍ樥f話慢，絮絮叨叨好不容易講明白。
“成，先去看看。郡主這樣，莫不是遇了劫匪，怎么這般狼狽？”壓下心中的疑問，提著袍子向那院落走去。
還未進屋，鼾聲響徹屋頂，好在公主府的墻壁結(jié)實，否則都要被震塌了。王池表情驚愣的看著屋內(nèi)睡的四仰八叉的三名侍衛(wèi)，聽丫鬟說，那名婢女也睡了過去，沒叫醒。王池扶額猜想他們主仆經(jīng)歷了什么？算了還是先給殿下去信要緊。
明月山小道
“公主哪？”
“蘭薌姐。”兩個小丫鬟一個提著水壺，一個抱著一箢篼蔬菜，見了她點頭問好。
顧不得多說，急問道：“問你們話那。”
提壺丫頭忙指著來的方向，脆生生的答道：“公主在蔬菜園摘蔬菜呢！”老遠就聽著農(nóng)家阿妹在唱山歌，那處歡聲笑語很是熱鬧，急忙尋聲前去。
“蘭薌姐好。”迎面走來的婢女甜甜的喚到。
“海棠姐?！碧m薌被站在蔬菜園口的海棠一把抓住，停住腳卻忍不住伸長脖頸望園里。
“哎，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什么事？”這丫頭的性子，估計五十歲做了老婆婆，也不會安靜沉穩(wěn)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