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賬本
白皙的手指欲拾起,被樺绱擋了下前臂,引得云公子眉頭皺起,不悅的盯著她,樺绱忙解釋:“怕了你了,這副不行,太重了?!闭f完拉開上層錦盒自覺的取了菱形金片步搖戴在右額前,兩支玉簪插在左側(cè)發(fā)髻上,再別上朵嫣然絹花。與銅鏡中的他對視了眼,一副這總行了吧的無奈神情。
“勉強(qiáng)過關(guān)?!币慌缘倪B翹滿眼崇拜,果真還是云公子厲害。
“殿下回府,為何不與我說?!北緛硭€打算過兩日去山上呢!二人銅鏡中眼神交流。
那眼中好似有它意,樺绱垂了眼眸,錯(cuò)開視線不予深究,說道:“承滎郡主來府中了,多日奔波,未曾醒來?!彼匀坏没馗湛?,聽丫鬟說中間起了兩次,喝水小解后便又倒床入夢,睡得酣甜。
云青聽著樺绱言語,眼睛無意瞟向梳妝桌上面,幾個(gè)如同玉枕大小的木盒,隨意放在那里。是剛剛連翹找東西從墻邊的柜子中搬出來的,其中一個(gè)做工十分精美古樸,瞧著年數(shù)久遠(yuǎn),上面雖掛著銅鎖,銅鎖正面繪著繁復(fù)紋路圖形,這圖案特別的很,像是龍,背后托一朵繁花。就像某個(gè)家族徽標(biāo),鎖上插著鑰匙。
云青好奇,剛要打開被樺绱看見,一手摁在木盒上方,冷聲說道:“勿動(dòng)。”面上仿若帶著霜花,冷肅不悅。
云青自知理虧,不該亂動(dòng),但也不甚在意,風(fēng)輕云淡的笑言:“殿下,既已穿戴妥當(dāng)不如到院中吃盞茶,賞賞春色滿園?!北惚呈执蟛匠龅?。
多年前的影像被提了出來
“余兒,過來。”
“父王,您怎么來我的寢宮了?您都好長時(shí)日不來看我了?!编街?,撒嬌道。
“孤這不是來看你了嘛!”攬著樺绱往殿中書房走,下人紛紛退下。
“哎——父王這是什么?”小桌上放著一個(gè)不大的木盒,雕刻古樸,上掛銅鎖,刻有紋路,樺绱第一次見,好奇的問道。
“打開看看,這是父王給余兒的嫁妝?!弊蛲砀富室寡缳n婚她的長公主,東宮無上榮耀,許的還是百年世胄的顧家,對他來言,多了一座堅(jiān)實(shí)的靠山。顧太傅的為人自不必說,跺一跺腳文壇震三震的當(dāng)代大儒,親家顧鴻雁又朝中任要職。他家三郎獵場就見著一次,是個(gè)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才,文武兼?zhèn)?。雖將來屈駙馬之位,可是也權(quán)由他決斷,他可以為他的長公主破例,予以重用。
感慨他的嫡女悄然間長大了,已經(jīng)可以許人家了,過不了多久就會(huì)嫁作他人婦,生兒育女,順?biāo)煲簧?。想起十二年前女醫(yī)將余兒抱給他的時(shí)候,襁褓中的女嬰閉著眼睛小嘴打著哈欠,軟軟的嬌嫩可愛。那份激動(dòng)欣喜的情緒歷歷在目,心中感慨萬千。
“父王,你說什么呢!余兒還沒嫁呢!”小姑娘害羞,聽著不好意思,嫁給顧琰羲,想想都臉紅。
望著自家姑娘頰上緋紅的景象,暗嘆真是長大了,悵然說道:“不是定親了,怎么不喜顧家兒郎,要不父王跟你皇爺爺說說,毀了這門親,不作數(shù)?!?p> “父王,君無戲言?!币浑p水靈靈的瑞鳳眼認(rèn)真的盯著重顯太子,當(dāng)看到他臉上的笑意,知曉是逗她玩的,氣鼓鼓的喊著:“父王!”
“好了,好了,孤不逗你了,來打開看看這是什么?!闭f著將一枚銅鑰匙放到樺绱手中,天下就沒有姑娘不喜歡禮物的,甭管大小貴重,打開之前的心中必然萬分期待歡喜。樺绱開鎖掀開錦盒蓋子,里面靜靜躺著一枚巴掌大的方形印章和古金令牌,以及一塊絲帛錦卷。
“這是什么呀?”樺绱拿起印章,小篆刻的古秦字體不太好認(rèn),龍什么行?
“余兒先好生放著,等你出嫁時(shí)孤就告知你?!钡饶愠黾弈侨眨ㄊ锛t妝,豐厚的嫁妝顧家抬都抬不完,孤的掌上明珠當(dāng)配得如此。
——
樺绱搬起木盒放于角落衣櫥的暗格中,盯著木盒的眸光中滿是悲寂,一閉目,掩下情緒,關(guān)上柜門,再轉(zhuǎn)身的時(shí)候已恢復(fù)常色。晚上,得將它收于暗室。
園中石桌前,身后姹紫嫣然,百花怒放。云公子斟茶將茶杯放到樺绱面前,一抬眼看著她迷離出神的眼神盯著他,冷下臉,可是無損俊美的容貌,美人真是生氣也有別樣的‘風(fēng)情’,抬著下巴驕傲的問道:“殿下,在看誰?”
“你穿的太華麗了。”樺绱回神,答非所問,心中暗嘆了句——招搖。
云公子目光冷冷,陰陽怪氣的說道:“要是素雅一些就更像顧琰羲了對吧?”那他就真真成了顧三公子的影子,真是不把他氣死不罷休。他本來就喜顏色明麗繡繁花長衫錦袍,配上玉環(huán)香囊,銅鏡前一照怎么看怎么驚艷,這是格調(diào)懂不懂?忍不住握了握放在膝上的拳頭,不氣不氣,自我催眠。嫩白的手掌攥出了痕跡,手才泡的牛乳,要淡定。
樺绱恍若不知云青的這番心潮涌動(dòng),也不搭腔二人就這么坐著,暖風(fēng)拂面,畫面一時(shí)和諧的很。連翹在一旁眼睛左右看著,好像云公子在的時(shí)候,公主才有生機(jī)。
半個(gè)時(shí)辰后,下人來報(bào)承滎郡主醒了。樺绱前來還未開口說什么,就聽承滎一句:“我餓了?!边@是她們時(shí)隔九年春秋見面對話的第一句。
平日書信往來倒是頻繁,見到承滎,眼生的很。有些人容貌變化太大了,前些日辛婉月倒是沒大變樣,除了胖了些。可是承滎,若在府外迎面走來她完全認(rèn)不出。幾年前她與儀賓江弛的婚禮也是王池替她去的,當(dāng)然帶了豐厚的賀禮。靜靜地端望,從細(xì)微的神情中才瞧出兒時(shí)的影子。一雙杏眼稍長了些,有了女子的嫵媚,倒也是個(gè)漂亮靈氣的姑娘。
“何故這般狼狽?”樺绱倒不知她府中的膳食做的這般好吃,可瞧到承滎吃的狼吞虎咽的模樣,覺得自己也餓了。
時(shí)光輪轉(zhuǎn)四季更替,她們不覺間都長大了,上一次見承滎那時(shí)她們都是黃毛丫頭,她還是東宮嫡女,未來儲君的女兒。如今已物是人非,承滎已是江家婦。也不知那些昔日的伙伴過的可好,妍月,倒是令她意外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