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良心
“那殿下哪?”好看的劍眉微挑,面露疑惑。
“本公主明日啟程離開。夜深,吾也乏了,大人趕了大半日的路想必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樺绱上了兩個臺階,沒聽到身后一絲聲響,雖說她耳力不佳,但終有些異樣的氣氛,納悶的轉身。果真,齊大人還立于原處,月下靜靜地望著她,英俊的臉上沒半點表情,就是直直看著她。目光深沉,看的樺绱有些不自在,心虛的錯開眼神問:“大人還有什么事嗎?”
“殿下都拉著微臣花前月下了,怎么能將臣再推給四公主,又讓臣待上兩日,好給殿下攢出趕路的時辰?這么做是不是太寡情了些。”長眸染了幽怨的色彩,磁性的嗓音里透著譏諷,話里話外都像是指責她的薄情。
樺绱兒時與小皇姑坑過李乾成和行臻,久的沒做過這么不要臉的事,把人叫回來替她擋著,她好跑路。這良心有些過不去,臉皮終究扛不住看過來埋怨的眼神,臉頰微燙。眼一抬,飛快的瞟了對面的齊大人一眼,訕訕的抿唇輕笑了下,似是良心發(fā)現(xiàn)的說:“你若不愿,就罷了?!?p> “謝殿下體諒,微臣不求其它,只愿殿下別把臣賣了就成。隨侍要有隨侍的樣子,殿下去哪?臣就去哪!再別無他求?!饼R大人最后深深望向樺绱,伴隨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后轉身行進夜幕之中。
樺绱望著背手離開的齊大人輕快的腳步,重重呼了口氣,仰頭輕聲念叨:“良心這東西,真要命!”
羅侍衛(wèi)院子邊看天看地看浩瀚星辰,覺得自己夜風中凌亂了,他是不是聽到不該聽的。果真良辰美景,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樺绱這一日難得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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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果然如昨夜所料,是個能將人烤化的大晴天。一大清早日頭高升,大地熱氣騰騰的。行臻與世子妃飛過來一起用了早膳,樺绱問起淮王妃的身體情況,他二人剛剛去請安。行臻說沒什么大事就是要養(yǎng)些時日,聽說口中起了好幾個小瘡,上了火。屋中就留自己的婆子丫鬟連側妃都免了十日的起居侍奉,看樣真是累極了。
“你幾日離開?不如多住些時日,難得來一次。”行臻問樺绱,十日他們才回門,這幾日他無事,可以帶她們兩個一起到處轉轉。畢竟這么多年沒見,他也想念樺绱。
“對呀!多留幾日,都沒人陪我?!笔雷渝c頭贊同。
幾日回?本來打算今日上午的,可是齊大人來了,四公主又沒走,說實話她是想自個兒走的。等等,他二人沒走,其實也可以讓他們先走的,只要與他二人錯開不就行了。绱想到這,腦中一閃而出濃黑眼眸望著她。樺绱搖了搖頭,散了想法,算了還是與齊大人同行吧!免得被人再幽怨聲討。
“一會兒看看雪白的傷情,它不愛進食,情緒失落?!毖┌椎米\囎撸冗€走不了太遠的路。
“要不找個獸醫(yī)再開些藥,給看看傷口?!毙姓橥O驴曜诱f。
“雪白是誰?”世子妃好奇,名字真好聽。
行臻給她夾著菜說:“一匹黑色的戰(zhàn)馬?!?p> “啊,哦?!焙谏膽?zhàn)馬,叫雪白?是認真的嗎?
“藥都夠,傷口表面基本愈合,只是肌理還是不行,郎中說養(yǎng)著就行。”早就看過了,傷筋動骨哪能這么快?何況那么大的一道口子,看著都心疼??蓸彗磽鷳n的不是它的傷口,而是精神頭。上不了戰(zhàn)場,跑不快,這些打擊,若是放在人身上也是會郁郁沉悶,性情大變的。想想第一次見它的時候,那么傲嬌,聰明通人性,皮毛油亮漂亮??涩F(xiàn)在,那雙大大的眼睛滿是傷痛,會跟她流淚哭泣。
這個話題讓氣氛沉悶,行臻岔開話,想起昨夜管家說齊大人回來了直奔樺绱的院落,許久才出來,便給安排宿在離這不遠的獨立小院。他因陪母親、姨母她們用膳沒有走開,遺憾沒能看一出好戲,聽蘭薌說一起看星相聊甚歡的,也不知真假。
“將齊大人叫回來,純粹是因為四公主?!睒彗创驍嘈姓闈M腦子的想象。
“樺绱,齊大人年輕有為,雖在這任職不久,但風評不錯,又容止出眾。他家世代商賈,也出過官員,年紀輕輕又有功名在身,日后不可估量。他躲四公主顯然對她無意,你若”是有意,倒也是極好的夫婿人選。
“行臻哥哥,你何時做起了媒婆的生意?”樺绱一臉正經(jīng)的問。
“哈哈哈——”世子妃笑得險些將手中的湯碗打倒,讓行臻滿腔熱血磕死在門檻上。
而打算前來見樺绱的齊大人此時可是笑不出來的。注定不是個平靜祥和的清晨,一大早園中來了不速之客——盛裝的四公主,驕傲的出現(xiàn)齊大人面前:“齊大人,又見面了。”
四公主望著英挺不凡的齊大人,想起多年前拿著調(diào)令離京的他。
皇兄下的旨意,她聽后一路追到宮門口,跑的發(fā)髻松散,總算見到欲上馬離開的大人。與她的焦急狼狽不同,一派風輕云淡,好像不是離京而是回府一般。平靜的有些過分,卻也顯示著他的不在意,都還歷歷在目。以及那句話:微臣寡見鮮聞,出身低微,配不上金枝玉葉的殿下。
那時她以為是二哥不愿失去一個臣子,后來她才知曉是他主動提議。拒絕成為她的駙馬,即使是婉拒,那也是拒絕!她以為他有鴻鵠之志,雖氣恨,但還是忍下了,有為青年不愿做駙馬她早就知曉,兒時學院的同窗們,那些高門子弟哪個愿意做駙馬。只唯獨除了一人——顧琰羲!
那個家世、容貌、才學、武藝無不出眾的少年,那個她人生中第一次愛慕的少年。顧琰羲一點都不在意娶的是不是公主,但他的不在意卻不是為了她,而是,樺绱!
為什么父皇要將樺绱指給他,為什么!那時宮中未嫁的公主最應先指婚的明明該是她!那時她剛滿十六,才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