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曖昧
前方一片濃綠,望不到山巒的盡頭。
摘下金釵環(huán)佩,卸去飛霞紅妝,脫下華服繡裙,成了現(xiàn)在的一身素簡,承滎綰了個簡單的發(fā)髻別上一支玉簪,面上未施粉黛素面朝天,這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畢竟從小禮儀嬤嬤耳提面命、殷切教誨,妝容衣衫是女子的臉面,萬不可輕易卸去。承滎長這么大,說實話還沒見過母親卸去面妝的模樣。
可現(xiàn)下,多日行走山路,又累又熱,這衣衫妝容說白了是穿給他人看的,可是自從入了山林,除卻身邊的幾個侍衛(wèi)還有江佑勍再也沒有旁人,偶爾遇著一兩個獵戶,都覺得稀罕。
承滎早沒了那份裝扮的興致,一切從簡。果真應了那句話,“嫁什么樣的男人,過什么樣的日子?!?p> 瞧瞧她現(xiàn)在與個行軍打仗的軍人何異?窄袖長袍配著短布靴,行動起來多方便。起初還帶著帷帽以示高雅,畢竟皇家貴女,不輕易露面的。現(xiàn)在只帶著帽子,輕紗早被卸了下去,天實在太熱了,貼在臉上十分煩躁。
話說江佑勍是故意的吧!有官道不走,非要走山路,還越走越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來開辟山路的呢!
從最初的氣悶不樂意,到現(xiàn)在的樂在其中,承滎這人最大的優(yōu)點便是小女子,能屈能伸!性格開朗樂觀,走山道有山道的好處,有野味吃,有沿途的風景可賞。她爹端王曾說過:人貴在知足,知足者常樂。既然改變不了,又何必自尋煩惱,不如及時行樂,被她信奉為真理。
一行人從最初的九人到現(xiàn)在的五人:她,江佑勍,丫鬟、他和她的侍衛(wèi)各一名。江佑勍將她的兩個侍衛(wèi)吩咐回別院帶話去了,她的貼身丫鬟以及家仆還被他的副官看押著呢,另兩個不知去給他辦什么事了,總之再沒見著影兒。他不說,她也不問,畢竟他二人也沒相熟的可以分享秘密。
前兩天,聽說永州城里出事了,他們走的這地界也屬于永州范圍,不過是周邊,與城里離得還是蠻遠的。國舅與刑部尚書家的公子出事了,暴斃在城中的兩家大客棧里。這二人都是赴淮王世子婚宴的,本是沾沾喜氣的事,誰知變成這般。宴席男客與女客都是分開坐的,這兩人她沒印象也沒見過,或許見過,誰知道呢?總之是路人甲,無關(guān)痛癢。
江佑勍的侍衛(wèi)就是那個臉黝黑的,叫李沖,與他們同行侍候。人長得粗糙沒想到還是個八品武官,果真人不可貌相。幾日相處下來,人蠻和氣就是面太黑,黑的都懷疑他是不是昆侖奴的后裔。俗話說‘迎面不打笑臉人’,承滎也沒好意思問。而她身邊的侍衛(wèi)姓張名東,是衛(wèi)隊副手,除了侍衛(wèi)長就他職位最高。這次跟著一路出逃功不可沒,理應褒獎,只不過這是后話了。至于跟著出來的丫鬟是個會些簡單拳腳功夫的二等丫鬟,長得高大,心思倒是細膩,將她侍奉的極好,除了不太會綰發(fā)、化面妝、聊天。
一早李沖去臨近縣城買些路上用的必需品及干糧,還打聽到了案件的后續(xù)處理。承滎沒有興致,專注的給木架子上的野雞刷著油撒著鹽,心心念念她的烤雞腿。李沖一回來面上就有些嚴肅,好像發(fā)生了什么,與江佑勍角落里嘀咕了半個時辰才停下。
不過有一點令承滎覺得奇怪,江佑勍若是與她一起走官道可是要途經(jīng)永州的,永州離韶州淮王府沒有多遠的距離,進了城定然會住進那倆家客棧其中一家,但是因江佑勍要走山路而避免入城,從一開始的連夜兼程到現(xiàn)在的游山玩水,圍著山轉(zhuǎn)悠個不停,她都要懷疑了,但愿是她想多了。
承滎咬著雞腿,幸福的瞇了眼。江佑勍在她對面席地而坐,喝粥夾菜,用膳的速度極快,但是卻透著一份優(yōu)雅。吃相比她都斯文,江家雖這些年左右受氣,身陷囹圄,朝中艱難,但不得不說終歸是百年世家,不似一般的武將,有著嚴謹?shù)募绎L與家教。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從容高雅,你很難聯(lián)想到他是一個在戰(zhàn)場廝殺的武將。再配上這張過分精致的面容,承滎險些要懷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裝了,雖然是絕不可能的事。摒除二人之前的不愉快,中肯的評價他身上有種特別的味道:明明高大健美卻面容陰柔;明明手握刀刃卻舉止高雅。不得不說,這種令人意想不到的魅力還是很吸引人的。
若是他能多依順著她,若是相遇不那么多的不愉快,若是時機再恰當些,或許她并不反對這場因緣。正當承滎托著腮望著江佑勍看的出神的時候,狹長的眼眸霍然看過來,直直望向承滎。
承滎一怔,眨了眨烏亮的杏眼,不明所以的問道:“怎么了?”
他們休息的地方離著小湖極近,四周自然要清涼些。
江佑勍從吃第一口到用完膳,她就眼睛微瞇,眼神迷離的盯著他,合著瓊鼻尖上的小黑痣,嫵媚極了。江佑勍即使是個大老爺們也有些扛不住,不過她專注的眼神的確取悅到他,以至于有了份與她曖昧的興致。
“我要洗浴,你也要一直看著?”長眉上挑,眼神魅惑,一副要脫衣的架勢。
承滎小臉忍不住紅了紅,起身細長胳膊一伸擋在他面前,露出小半節(jié)胳膊跟段小白藕似的,細致的雪膚瑩瑩白皙,讓狹長的眼眸沉了沉,黑瞳瞟向承滎,薄唇噙笑,邀請:“一起?”
話問的忒流氓了,果真這人整日沒想點正經(jīng),承滎極其不滿意他這一點,有辱斯文。忍不住提高音量說道:“想得美,你一味走山路,本郡主幾天沒好好洗個熱水澡了,你去湖里洗,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