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長安
不過這家錢莊也不是什么客戶都受理的，自然家底殷實豐厚、財大氣粗的，且家風嚴謹，山賊之流可不行。單說這令牌就有金、銀、銅鑄造，是身份的象征。凡是開戶者都有單獨的一個柜子，里面放的自然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或玉器或密件，放黃白之物都不值當。
“先生，可聽過常圍這個人？”
這先生神色一頓，出言：“常圍？那是龍葵商行的當家人?！庇窒肫疬€沒問原由：“姑娘何故問這些？”
“哦，我有東西要存放，想尋個靠譜些的錢莊，所以稍加打聽一下?！睒彗礈\笑了下回道。
先生眼中透著精明，樺绱這說辭他自然不信的，但也沒有再詢問。
這位先生走后，樺绱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會兒，喚來羅廷旭改路線去鏡州一趟，探探究竟。可是計劃往往沒有變化來得快，走了不過一日，小乙來了。辛苦他一路奔波，有內侍前來送信送到公主府邸，恰巧小乙回府。
大監(jiān)病重，請她上京一敘，有要事相告。
“來了幾人？耽擱幾日？”信本來送去袁州，她不在于是又趕到這里，不知他們走哪條道，尋找自然耽擱些時日的。
“四日。屬下命那趕來送信的內侍等在岳州城，我們去那匯合?！毙∫一氐?。他獨自過來，連夜兼程，從小習武體力哪是一般內侍比得過的。
“來的一共三人，公主可知帶信之人是誰。趙總管身邊的徒弟王路平，不過現在該稱一聲王公公了，公主可記得他？”小乙與王路平很熟，畢竟當年都在趙公公手底下當值。
樺绱吩咐海棠與羅廷旭立刻準備啟程上路。海棠應下，手中卻端著木托盤擋在小乙面前，盤中有三個白面饃饃以及幾樣菜合在兩個盤中，葷素都有，自然葷食居多。塞給欲走的小乙，說：“你抓緊時間快吃，要稍作整裝，最快也得一刻鐘的時辰才啟程，先墊墊肚子。”望了他一眼，便轉身跟著樺绱下樓。
小乙一愣，笑得歡快，伸長脖子朝海棠的背影說：“姐姐，謝了，不過下次別這么多葷腥，胖了不好越墻?！北愕鹌饌€饅頭蹲在地上吃起來，幾日兼程，吃的自然不好，餓了多日了，有些狼吞虎咽。
正巧蘭薌上來找茶喝，聽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濺了自己一手茶。
岳州城
路平領著小太監(jiān)上前拜見：“奴才參見公主?！?p> “起來說話吧，這不是皇宮，我不講究這些虛禮。”樺绱有些疲憊，即使坐在馬車里也有些吃不消，渾身乏力。
“公主在奴才心中是永遠的小主子?！碑斈暝跂|宮，幾乎每日都會碰見的，有時捉迷藏還會拉著他一起，少不了被大監(jiān)訓斥，卻也改不了玩性。
“城公公還是當年的性情。”被大監(jiān)瞧中的人自然差不了。
“不，奴才早已變了，要是奴才還像當時那樣，就活不到今日了?！睂m中的水有多深，待過的人都知。路平輕嘆了口氣對樺绱說：“沒變的只有公主您了，奴才此次前來叨擾，實在是師傅病的厲害。”
“嚴重嗎？太醫(yī)怎么說？”樺绱心中擔憂，她聽不得這些的，每每聽到都覺得懼怕，她已經承受不住離別的傷痛。
“天家體恤，命孫太醫(yī)號的脈，說是時日不多了?！逼鹕砉蛟跇彗瓷砬?，祈求的說道：“求公主移駕前去看看他老人家，奴才知曉公主不愿回西京?！?p> 樺绱回神，上前將他扶起：“我跟你回去?！?p> 她心中焦急連夜兼程，總算在第十日的清晨到了西京門口，守城侍衛(wèi)例行盤查，擋了他們的去路：“來者何人?！?p> 路平揚起腰牌，這侍衛(wèi)身后管事忙上前回道：“小的有眼無珠，竟沒看看出是宮內之人，大人請。”
侍衛(wèi)問管事，這是何人。管事一副你這就不懂了對他說：“那腰牌是宮內才有的，內侍開道，身后跟著四馬馬車，又有侍衛(wèi)跟著，你自個兒想想，西京從來不缺貴人。你以后機靈點，莫要惹是非?！?p> 長安，離開許久了，終于又回來了。
樺绱靜坐馬車中，一向歡脫的蘭薌都有些百感交集，這可能就是近鄉(xiāng)情怯吧！
路平下馬過來說：“公主，奴才先回大監(jiān)的住處瞧上一瞧，若是病危，就去請公主，若是情況還算穩(wěn)定，公主不妨先休息下可好。”
海棠猶豫著說：“公主多年不出封地，不問是非。此次突然回京，難不保有宵小之人在此大作文章?！贝蟊O(jiān)身居高位，此番生病，少不了有人前去拜訪，人多眼雜。
路平：“海棠姑娘說的是，公主先等奴才去看看，給您回信。”
樺绱點頭，又囑咐：“好，無論什么情況立即回來稟報?！?p> 路平應下，上馬去私宅。
樺绱在京有一處府邸的，離著朱雀大街不遠?；馗叩男乳T，洗漱一番，管家回一切安好。飲了碗粥，便有人來報，大監(jiān)情況還穩(wěn)定，傍晚過來接殿下，樺绱累的合衣睡下。
傍晚
皇城邊的一棟私宅，寬敞低調。進進出出的內侍，井然有序。進了正屋，空氣中浮動著濃重的草藥味。
大監(jiān)老了，許是病情嚴重，臉頰塌陷，皺紋縱橫，憔悴不堪。
“大監(jiān)，我來看你了?！睒彗醋诖查角?，忍不住濕了眼角，聲音顫抖。小太監(jiān)離開關上外門，在院中聽吩咐。
“殿下。”大監(jiān)一時也是老淚縱橫，二人淚流哽咽，千言萬語的思念排山倒海的架勢涌來。
“大監(jiān)，怎么病得這么重，也不早些告訴我?！睒彗次掌鸫蟊O(jiān)的手滿是內疚，該早些來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贝蟊O(jiān)寬慰道：“想想第一次見殿下的時候，恍如昨日，一眨眼殿下離京都九年了。第一次見公主的時候，老奴就想啊，這世間怎么還有這么可愛的女娃娃呀？”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一笑還有兩個小梨渦，小手軟軟的伸到他面前，奶聲奶氣的問道：吃糖糖嗎？
他蹲下身問她怎么獨自在這里？小娃娃不哭也不鬧，聲音軟軟帶著委屈說：“我叫不到母妃了，你扣不扣一帶我去?！?p> 小嘴用著力，努力將話說明白，看得人心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