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歌舞升平

　　那姑娘看他的眼神，如此專注透著脈脈不得語的心意，笑容比發(fā)髻間的薔薇還要嬌艷?？礃彗椿仡^望她，才堪堪將目光對向她，頷首屈膝施半禮。

　　樺绱并不認(rèn)識，但這人儼然知道她，而齊大人恐怕也是認(rèn)識的吧！她亦輕點頭回禮，轉(zhuǎn)頭面無表情的睨看齊域，發(fā)髻間的步搖搖晃亂顫不已，聲音不自覺的冷了兩分：“吾有事，先走了?！?p>　　她欲走，沒想到他們的手還相握，不過他只是握著，力道很輕，好像輕輕掙脫便會分開。樺绱也的確掙脫了下，沒想到他卻霎時用力握住，并拉著她走到樹下。

　　樺绱被他牽著手強(qiáng)行拉著走，火氣上涌，還不等她有所動作，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極淡的說了句：“我明日離開，殿下?！倍蠓砰_她的手，后退了半步。

　　心底說不出的情緒，指尖仿佛還有從他手上傳來的絲絲冷意，握起手，沒再看他一眼便轉(zhuǎn)身離開。絹絲彩披飛揚(yáng)飄蕩一個好看的弧度，擦過他垂在身側(cè)的手背，輕柔的觸覺讓人忍不住想要抓住，最終沒有動作，任她走遠(yuǎn)。

　　這小小的插曲，并未被人發(fā)覺，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般。

　　樺绱攬著朝歌的胳膊往‘月宮’走去，朝歌回了下頭，紅衣姑娘走近與齊大人并行離開，望了眼表面過于平靜的樺绱說：“若是我沒看錯，那是徐姑娘吧！”

　　朝歌身邊的女官菁連給了肯定的回答，前些日淮王府喜宴，徐姑娘還來向她家殿下問過安，那時長樂公主去陪世子妃了，所以她二人沒見到面。

　　樺绱什么都沒說，朝歌也沒有要繼續(xù)延伸話題的意思。進(jìn)了‘月宮’被面前的雕欄玉砌、滿堂輝煌打斷了思緒。樓上欄桿旁有座位，年輕公子、姑娘四五個一伙，笑鬧閑聊。有異域歌舞，舞娘或許比不得宮中的舞女技藝超群，但跳的十分有感染力，讓人忍不住跟著翩翩起舞。歌聲不絕于耳，配上歡快的鼓聲，有不少人跟著打拍子。這里雖男女沒有那么多的顧忌，但是也絕不會出現(xiàn)一絲的污穢腌臜，每個樓層都有灰衣小廝，專門巡視，來這里的不乏高門女眷，若是沖撞了貴人耳目，那可真真罪過了，玩要玩的高雅。要是在這行齷齪之事，會被強(qiáng)行‘請’出去的，到時候可就掃面子了。

　　朝歌一掃多日憂傷，面上帶了淺淺笑意，可是沒多久，朝歌便笑不出了。

　　面前一群衣香鬢影、紅妝嫵媚的姑娘笑鬧走過，姑娘身上熏香雖不是廉價脂粉氣，可是合在一起還是有些嗆人。這幾個舞娘張揚(yáng)熱情，濃妝麗服惹得路過男子頻頻側(cè)目。

　　“快走，在二樓?！鼻胺匠纫鹿媚锍鲅源叽?。

　　“衛(wèi)大人說了，誰跳的好有重賞?！弊钋胺筋^戴深紅牡丹絹花的轉(zhuǎn)頭嫵媚一笑，眼中躍躍欲試。

　　“這么個鬼魅閻王，多少銀兩也不能往上湊，萬一沒了命還拿什么金子。”后面有個膽小怕事的，心中打怵，畢竟絳羽侯的威名‘聲名遠(yuǎn)揚(yáng)’，晚間孩童哭鬧，母親常常用絳羽侯來嚇唬，效果立竿見影的，比魑魅魍魎都有震懾力。

　　“衛(wèi)大人英俊，他瞧望我一眼，我這心肝都顫了。若是能陪他一夜，死也值得了?！鳖^戴牡丹的舞娘膽大包天，早春心蕩漾，手絞著腰間彩帶，心中歡喜這樣的男子才有吸引力，比那些文弱書生強(qiáng)千百倍。

　　“你這是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嗎？”橙衣姑娘轉(zhuǎn)身笑她，惹得姑娘滿臉?gòu)尚摺?p>　　“若是衛(wèi)大人，有何不可?！?p>　　笑鬧間橙衣女子轉(zhuǎn)身倒行，視線相撞瞧見樺绱一行，也看見樺绱身旁的朝歌，眼中微露驚艷，跟同伴使著眼色，紛紛向她們望來。她們倆其實挺扎眼的，只是各人心中揣著心事，沒有在意就是了。

　　樺绱有心事所以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朝歌異樣情緒，剛剛一剎那，朝歌險些要轉(zhuǎn)身離開的。可是又一尋思，這里客人多，房間也多，怎可能遇見？可是她忘了，他是做什么的，西京的角角落落沒有他們看不見的，而他的耳目一早就瞧見了她二人。早在踏入‘月宴’大門的那一刻，或許更早。

　　上到二樓，笑聲一聲高過一聲，二樓的雅間不是用墻壁隔開而是推拉門，當(dāng)所有門拉開，舞娘可以從南舞到北，賓客熱鬧成一片。

　　三樓大廳中有幾名舞娘一展舞姿，跳的妖嬈又柔美。樺绱瞥了一眼卻也覺得跳得不錯，身后的蘭薌與朝歌的兩個貼身大丫鬟臉上滿是驚艷，新奇的瞧這望那，一副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的姿態(tài)，停不下眼，合不上微張的唇。

　　進(jìn)了雅間，琴音絲絲入耳。清茶鮮果早已擺上桌案，屋中還燃著茉莉熏香。雅間大，中間許是可以觀賞歌舞，極為寬敞。

　　“我記得，你舞跳的也是極好的?！辈贿^沒有剛剛那姑娘嫵媚勾人就是了。

　　樺绱不知朝歌也曾為誰跳過的，跳的也是極為撩撥人心，只不過撩了不該撩的，如今惟有情殤。

　　“好久沒跳了?！背璐故?，桃花目中一閃而過的遺憾，從那一次分手之后，決絕的離身，場景一次次回想起還是撕心裂肺的痛，看來她與樺绱的情路一樣，都不太順暢。

　　“那就跳一次?！背鰧m便是為了可以開心些，朝歌喜歡跳舞，雖然一開始是為了哄她母后開心，但久而久之便喜歡上了。樺绱說完，身旁丫鬟也跟著起哄。

　　水袖騰空飛揚(yáng)，伴隨悠揚(yáng)的琴聲，翩翩起舞。絲裙飄蕩，舞姿輕盈，曼妙至極。廣袖遮面，緩緩落下，飛霞妝、桃花眼，眸光嫵媚又撩人，連身為女子的樺绱都心顫了一顫。舞蹈中的朝歌一掃面上的悲傷清愁，笑的歡快輕松，感染到丫鬟也跟著輕輕晃動搖擺身軀。

　　一曲終了，朝歌像是上了癮，沒有要停歇的意思，跳的專注。樺绱欣賞了會兒，一抬頭，奇怪的是丫鬟去了哪里？連朝歌那兩個大丫鬟也挽著蘭薌的胳膊出去了，許是去外面瞧看有趣的，樺绱沒在意，屋中只有彈曲的娘子、她、朝歌三人。外面不似剛剛熱鬧，關(guān)閉的門打開一小道縫隙，菁連遠(yuǎn)遠(yuǎn)望著樺绱，神情為難，欲言又止，好像外間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樺绱起身朝門口走去，這雅間都是兩道門，隔音效果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