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敵不動，我不動
中午用過膳食，樺绱回了書房，聽王池細致的匯報那常管家的言行，聽得乏味了，擺擺手打斷，頭也不抬的說了句：“揀要緊的說?！?p> “常管家沒瞧著有什么不方便，許是微臣命人侍奉打點的太到位，讓他有了到家一般的自在舒適?！蓖醭乇凰司?，忙收起嘮嗑閑聊的架勢，小心瞧看樺绱低頭看書的臉色，總結一句。
樺绱聽后面無表情的冷哼了聲，繼續(xù)翻看手中的書籍，吃的多了，堵得慌。
“要不微臣讓下人怠慢冷落些？”王池仔細揣測他家主子的這聲冷哼，蘊含多少份輕蔑、不屑、怒火。。。等等復雜的情緒。
“那倒用不著。”樺绱頭不抬的回絕，晾著常圍，一來是想試探觀察他的脾性，都道是‘無商不奸’，總之不是個善茬兒。這么個浸染商場多年的人豈會喜行于色，沒點城府。如今看來，是城府太深。
二來，雖然迷霧重重，讓她尋思不明白諸多事，可她又不是癡傻之人，那錦盒中的物件以及常圍的親自到來，怎么會猜不到這其中隱約的關聯(lián)?？蛇@人這么多年不曾過來，好像她不問他就裝不知曉，這一點令她極為不滿！
父王在她定親不久給了錦盒，讓她好生放著，語氣神情頗有嫁女給嫁妝的架勢。
纖長白皙的食指曲起，指腹輕輕摸索著新翻的一頁紙張，眼前浮現(xiàn)一幕：
“父王這都是什么？貴重嗎？”貴重還是放到母妃那里好，瞧著印章上的蒼龍頗有氣勢，鬼斧神工的工藝，用料是極瑩潤干凈的古玉，放她這妥帖嗎？
“收著，這只有孤的長公主配的起?！备竿踺p拍撫她的腦后，寵溺的說。
樺绱不自覺的皺了眉，閉了下美目，而后重重嘆了口氣，努力平復霎時翻涌的情緒。
她沒想好要如何面對這位?？偣埽强傆X得他是知曉她的，既然他不說不問，那她就不見不答?！侗ǘ钠凡皇钦f了嘛，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
“就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特別的？”樺绱終于抬了抬眼皮兒，瞟看王池一眼問道。
王池仔細回想，摸摸自個兒胖胖的肚子說了一句：“也沒什么，三十五六的年歲，人長得挺瘦的，卻一副干練精明相?！币驗榈钕抡f要晾著他們，所以他也不能總出現(xiàn)，要是問起來還得尋各種理由，怪費腦子的，不如不見。
樺绱凝眉緩緩看向王池，無聲的不悅，她管常圍是胖是瘦，是美是丑，沒句重點！
王池接受樺绱的無聲訓斥，想起一事忙回話：“哦，?？偣苌磉呌袀€年輕人，估計是貼身小廝書童之類的，瞧著氣度挺出眾的。是多年的詩詞書卷浸泡、六藝熏陶才有的那種氣質，還有泡茶的手藝相當了得?！泵恳坏拦ば蚨甲龅臉O好，不疾不徐，無論他與?？偣苷f什么都不為所動，氣定神閑的做著自己的事。不知曉的還以為那才是主子呢！看來?？偣苌磉呉彩桥P虎藏龍。
樺绱安靜的聽著，聽后好一會兒沒說什么，翻過一頁吩咐：“繼續(xù)觀察，別太明顯?！边@常圍能氣定神閑便說明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又想起一事：“對了，你可知‘常’姓家族有世代經(jīng)商的？”
“‘?！?？這一時可不好說，微臣得回去查查。哎——殿下祖母賢仁皇后祖上可不就是代代經(jīng)商，那姓氏還挺特別，是個古老的家族。產(chǎn)業(yè)遍布周遭各國都城，是涼國一提難出其右的大商行。聽說皇后娘娘的外曾外曾祖母，這老夫人成親時嫁妝就一抬，可是您知曉里面是什么？滿滿的銀票和地契，至今被涼國民眾津津樂道。”王池表情頗有說書先生的架勢，抑揚頓挫，手勢表情極到位。
賢仁皇后是明皇的元后，重顯太子與當今天子的嫡母，也是樺绱的親祖母。如今已被追封太后，可是走了幾十年了，習慣尊稱賢仁皇后，儼然這更親切。
樺绱忍著笑，問：“那祖母祖上的太太老爺子這是要搬空家底兒的架勢？幾個女兒敢如此？”她外祖母離世的早，所以這些聽到的不多，記憶中只是聽母親說過一次，那時小沒當回事。畢竟是偷偷跑進過皇爺爺國庫的人，什么壯觀耀眼的景致沒見過，金碧輝煌不足以描述那份奢華富麗，燈都不必燃，黃白之物、金銀珠寶散發(fā)瑩瑩光暈，拳頭大的夜明珠擺滿各個角落，奇珍異寶是你想都想不出的稀世精美。
“殿下是不知這商行產(chǎn)業(yè)的巨大，家底的雄厚，就這些都不算什么。這位太祖老爺子康健長大的孩兒就這么個閨女，再無旁的子嗣?！眱杉医愿蛔悖曳蚣也粌H經(jīng)商還是皇親，強強聯(lián)姻自然更是壯大家業(yè)。
這都多少輩了，樺绱自然不曉的，只是聽說外曾祖母是從涼國遠嫁而來后誕下祖母，血崩而死。當然就這一女卻承載家族全部的輝煌，曾執(zhí)掌朝陽，為宏國元后。
“這是多年前在東宮，聽服侍賢仁皇后的老宮侍說的，不過那兩家姓什么，微臣忘記了。”王池歪著頭細想，可是沒想出來，捉急的撓著腦門。
“哪兩家？”樺绱疑問。
“就是殿下外祖上這經(jīng)商的兩家?！边@恐怕真得叫聲老祖宗了。
哦——原來說的是那兩家，雖也是親戚，卻實在陌生，這都多少代了，也沒記得父王提起，又遠在涼國。可也好奇，吩咐了句：“去查查?！?p> “好來?！憋@然王池更上心。
飽后覺意襲來，樺绱放下手中的書，將看到的那頁放了書簽。起身打算去西間休息，王池上前收拾樺绱的書桌，將蓮花荷葉玉茶杯撤下，瞟了一眼夾著彩繪書簽的書，書皮上蒼勁的幾個字——《三十六策》。王池驚愕的望著樺绱背影，眨動著瞇瞇小眼好一會兒，關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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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清凈的府邸，月兒高掛，夜已深，四周寂靜。一黑影如同夜中蝙蝠飛掠過屋頂，落在屋檐下。
屋中燃著兩盞燭燈，昏昏暗暗，齊域坐于書桌前，面無表情的翻看手中的古銅令牌。杜家管家塞給他的紙條上寫著城郊的寺院和一位師傅的法號，離開長安時他前去取回。本以為是重要物件卻不想是一塊令牌，布帛文書以及杜伯伯的印章。
聽這師傅說當年抄家前夕，杜家老太爺九年大祭，請了他在祠堂念誦經(jīng)文。抄家時管家匆忙給了他這三樣東西，交由他保管。因他是出家僧人，故不受牽連，帶著包袱離開人間地獄般的杜家。
打開布帛，文書左下角有個紅色方章，上面是四個字——龍葵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