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場夢?
隨著‘砰’的一聲震響,天際炸開一朵絢麗璀璨的煙花,夜市正式拉開序幕。
繁華喧鬧的朱雀街,一片通明輝煌,恍若白晝,已經(jīng)看不清頭頂?shù)臐M天繁星。行人臉上洋溢的笑容比煙花還要燦爛,處處歡聲笑語。人潮涌動,人來人往中,波斯、阿拉伯商人隨處可見。
一群著輕紗綢緞的姑娘手舉風車、儺戲面具歡笑著跑過,與迎面著胡服的俊俏女子擦肩而過,嬌笑連連,如風鈴般悅耳:那處茶樓才子詩意正濃,高聲對決,引得喝彩連連;有大膽的姑娘將手中嬌媚欲滴的花朵塞在心儀男子手中,眉眼中滿是欲說還休的動人神色,連薔薇都不及俏臉?gòu)善G。
一旁戲院中吹拉彈唱,唱腔細膩婉轉(zhuǎn),正上演纏綿悱惻的愛情傳說。
一片盡夜喧呼,燈火不絕的畫面。
是夢境?所以她回到了長安,恍若兒時偷偷夜游集市。
“走吧!去那邊看看?!痹谒冻錾裰H,有人擦肩而過拉起她的手,穿過人群向喧鬧處走近,只是這人不曾回身,自始至終沒回頭看她一眼。他是誰?嗓音低沉,透著磁性,很熟悉。
挺拔的背影,一身月白勁裝,發(fā)束玉冠。僅一個背影,一個聲音,便足夠令人魂牽夢縈。
“李小余,快來?!鼻胺接腥烁吆羲娜槊?,許久沒人這樣喚她了。
“余兒,快點,就等你了?!?p> 李乾成與小皇姑正朝她招手,旁邊還有淺笑嫣然的之凝,手中提著漂亮的紅木畫荼蘼瓊花八方花燈。
“殿下,快走啊!”青渝與施雯挽著胳膊前方駐足催促,一身錦繡紅裙,俏麗模樣。后面跟著行臻、卓一,每個人臉上洋溢無憂的笑容。
恰巧,長長的舞龍燈迎面而來,龍身擺動如同云中翻越前行,她忍不住駐足瞧看。長長的巨龍身后便是倡優(yōu)雜耍,轉(zhuǎn)碟、走鋼絲等百戲競技眼花繚亂,贊嘆連連。這邊火把在他們手中飛轉(zhuǎn)連成整圓,那處幾個人疊羅漢一般做出花型,竟然還有異域美女妖嬈的肚皮舞。。。樂舞雜技的高難動作引得百姓頻頻喝彩。
小攤位上,香囊粉盒,精巧玩意多的數(shù)不勝數(shù)。各色美食,香氣撲鼻,油酥荷葉餅,嫩荷葉包飯,玫瑰鏡糕。。。
粵菜腸粉,閩菜太平燕,鮮美爽滑,她頂喜歡吃的,顧琰羲也喜歡。
來不及嘗嘗美味珍饈,畫面一轉(zhuǎn),曲江,芙蓉園里盡燈彩。夜中湖上游船成群,燈火絢爛,琵琶古箏曲調(diào)不絕于耳。
剎那曲調(diào)悉數(shù)停歇,一段悠揚的歌聲隨著夜風徐徐傳來: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一群妙齡姑娘手捧花燈,或側(cè)坐或站于竹筏上,周身花葉環(huán)繞,那群著青紗的妙齡姑娘,神色恬靜望著手中的瑩瑩燭光同聲齊唱《越人歌》,那是一首古老的,締結(jié)男女情緣的曲調(diào)。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之凝手中握著一朵菡萏,惆悵而憂傷的淺吟低語一句。柔和的燈光打在秀美的側(cè)面,美得令人心生愛憐。
之凝,你心悅的王子是誰?她疑惑的問道,靜靜的在一旁看著她,沒來得及問出口,便因身旁白衣少年拉著她離開而打斷。
少年不曾停下腳步,拖著她前行,他拉著她的手,力道剛好,不緊卻難以掙脫。人高腿長,步子大,樺绱忍不住一邊回拽著那人胳膊,一邊出聲嬌嗔說:“顧琰羲,你慢一些?!?p> 何時他們走到了一處寂靜的小道,一路芳菲相伴,沁人的香甜彌漫四周。
不想少年卻倏然頓住腳步,沒收住腳她撞了上去,撞在還不太寬闊的后背上。揉著額頭還未來得及出言抱怨,不想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他轉(zhuǎn)身的剎那,燈光映照,在他周身撒了一把金光,光芒萬丈,耀眼無比。頭頂一片嬌柔粉淡的花瓣飄蕩落下,而后兩瓣,五瓣,一大片花瓣紛紛揚揚,前方道路上落英繽紛,風起,花瓣如同云涌翻滾。
花瓣飄揚間,一雙深邃的長眸靜靜的望著她,一張熟悉英俊的容顏,無論何時都令人心顫不已。本漫不經(jīng)心的神態(tài),居高臨下的斜睨著她,倏忽劍眉一挑,薄唇扯了扯,笑的別有深意,并緩緩向她靠近,嗓音沉沉的說:“殿下不是說,若是重來便愛慕臣就好了,為何,還要再提——他?”
“嚇——”樺绱霍然睜眼坐起,渙散的眼神漸漸清明,入目的繡床一側(cè),是她熟悉的錦被,她呼了口氣,原來夢一場。見鬼了,夢到他。
話說她什么時候回來的?全然沒有印象,這一覺睡得深沉。暖洋洋的日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東面地上一片光亮。
海棠聽著動靜,放下針線簸籮放輕腳步走過來,沒想到公主雙眼無神的呆坐在床中央,便小聲上前詢問:“殿下醒了?”
“什么時辰了?”瞧著光好像不是清晨,是上午的模樣呢!
“未時了,殿下這一覺睡得極沉?!焙L膹哪臼┥辖o她拿長衫穿上,然后去收飄蕩的簾幔。
“什么時候回來的?”口中發(fā)苦,胃難受,頭疼伴著眩暈,渾身虛脫,她——宿醉了。
“殿下忘了?”海棠端著溫水清茶過來給她漱口。
“嗯?!闭恿藘上聫澛N的睫毛,不記得了。
海棠嘆了口氣,說了句:“其實不記得也好呢!”
醉酒后,胃不適要飲醒酒湯,她坐在桌前,沒一會兒丫鬟擺齊膳食。海棠將筷子與小湯勺遞給她,猶豫的道了句:“齊大人的袍子洗了,也干了,還熏了熏香,現(xiàn)在讓下人送去?”
齊域?樺绱腦中依然放空,只是沒一會兒,或許該說吹涼一勺湯的功夫,一幕影像出現(xiàn)眼前,接憧而至的畫面以排山倒海之勢涌入腦海。
她手中的湯勺啪的掉落碗中,沉入湯底。緩緩抬手捂住櫻唇,黑白分明的水眸失了光亮,樺绱崩潰的搖頭否定:“那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