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意
“你”樺绱的話因他的動作而停頓，一雙骨節(jié)分明又修長手覆在臉頰，拇指輕柔的撫著她的眼角，將未干的淚痕抹去。
“殿下，要說什么？”好整以暇的等她回答，雖神情淡淡，可是眼神卻透著專注，小心翼翼為她擦拭。他垂瞼而清晰的看到一排彎翹的黑睫，正密不透風(fēng)的遮擋了他攝人的眼神。
樺绱眼神微飄，有些發(fā)虛，因他反常的舉止：“你，你為何還不走？”她恐懼齊大人若是糾結(jié)之前的話題，將如何應(yīng)對。
長眸一抬臉上一抹慵懶的笑容，幽幽看著樺绱嘆了聲：“公主沒讓臣走，臣怎么敢走?！?p> 如此，剛要說你走吧！可抬眼的一剎那墜入一片黑色旋渦，越陷越深。他離得那樣近，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像雨水沖刷過的竹林，散發(fā)著清冽沁人的氣息。他輕揚的唇角漸漸平復(fù)，斂去笑意，只專注的凝望著她，一時忘卻這是何時何地，唯與他深深凝視。一束光從木窗沖了進(jìn)來，溫暖又晃眼，面前的容顏模糊迷離起來，瞧不太清，憑著一點想象卻越加變成令人心醉的英俊模樣。
如此溫柔的齊大人是她從未見過的，黑眸中多了一絲深情，一絲纏綿。讓她忘卻呼吸，忘卻喝訴他的放肆舉止。都怨陽光太暖，有些醉人，否者怎會有昏眩襲來。
“臣告退。”瀟灑轉(zhuǎn)身，只留給樺绱一個英挺的背影。
樺绱獨自在原地怔然好久才回神，因心底蕩起的陣陣漣漪。
因逢大集，街上人潮涌動，齊大人出了公主府，悠悠往回府的路上走。
人群中，幾個戴斗笠便裝男子擦肩而過，身形高大，散發(fā)著冷肅殺氣，令齊大人停住腳步。微微側(cè)首，與其中一位不期然對視一眼，那眼神透著狠絕。
不是尋常百姓，危險又可疑，齊域轉(zhuǎn)身瞧看，幾名男子早已隱匿人海中，無了蹤跡，快的令人咂舌。
“大人，怎么走了也不叫小的一聲。”叢申笑的一臉無害出現(xiàn)齊大人身后，也伸著脖子跟著看了兩眼。
“都尋不著你的蹤跡?！饼R域收回目光，淡然回了句。
“小的去跟小乙哥切磋武藝了?！币粫r忘了他家大人。
齊域聽著叢申絮叨，小乙的武藝如何出神入化云云，言語間多是崇拜之意。一邊擰眉回憶剛剛那幾個可疑之人，主仆二人神態(tài)悠閑的離去。。
入夜
云公子傍晚歸，幾日外出，陪他的師姐賞袁州相鄰州地怡人山水，現(xiàn)下天氣轉(zhuǎn)涼入了秋，正是游玩的好時節(jié)。
院中的下人皆屏退，余留她與云青，地上擺了一片燭燈，瑩瑩燭光，恰似余輝。這院子樺绱不常來，格局裝扮與云青往日形象頗相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女子閨閣，處處精致華美。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一美人，清揚婉如。。。”云青嗓音輕泠，院中彈唱，清秀的眉眼鼓足勇氣，包含情深，遙遙看著樺绱，一改往日玩笑做派。
她坐這邊平臺，他坐于院中，一曲終了，云青垂首低問：“殿下，是云青表達(dá)的不夠直白嗎？”指尖輕輕撩撥琴弦，是低音，斷續(xù)的兩聲。像顫抖彷徨的心，可即使害怕也要追問個結(jié)果。
“。。。不是。”樺绱羽睫輕顫，斟酌措辭，不知該怎么說出口。
“所以，殿下的意思。”收起以往的傲嬌，忠于心中隱晦的情愫，認(rèn)真的看著他傾心的姑娘一舉一動，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都會令他歡喜和憂傷。
他陪伴她許多年，春夏秋冬，艷陽雨雪，每個季節(jié)的明月山都陪她一起賞析過。那里有最自然旖旎的風(fēng)光，他扶她走過湍急的溪流，并肩看過朝陽群山、云海日落。。。他們有太多太多的回憶，而他的記憶中也確實是滿滿的她，有含淚欲泣的她，有痛苦不堪的她，也有透著苦澀凄然淺笑的她。
還記得他第一次上明月山，所有人都不知她的去向，天下著雨，山路泥濘，找尋頗為艱難。找了半日才堪堪找到，遠(yuǎn)遠(yuǎn)看她一身狼狽又頹然的走來，不讓任何人攙扶，因寒冷而臉色慘白，不停打著寒顫，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般。
四周的寒冷比不得她心中的悲傷頹然，她最終昏倒在地，將羸弱的她抱在懷中，只聽低低的呢喃：顧琰羲。
既羨慕又好奇，是什么樣的感情那樣被珍視？此后聽她說起，一遍遍，她臉上僅有的幾次燦爛笑容，皆是給了這位亡故多年的顧公子。
不知曾何時起，他的心境轉(zhuǎn)變，心甘情愿的陪在她身邊，不再是因公子的緣由。他想，是先安上了她的愛情，才愛上了她。
她曾自殘過，曾恍惚醉生夢死過，曾一次次站在山頂欲死過。。。他會跟著心疼，跟著痛苦，那時大約便愛上了她。
他下定決心，陪在她的身邊，即使她心中有別人，但顧琰羲早已不在了。他還活著，可以陪她，可以等她，等她回過頭向他看過來的時候；等她，愛上他的那一日。
其實愛上她，并不突然，不意外，就像世人言：長樂公主的云公子。他們本該在一起，只是從未說破而已。
“云青，我”想委婉的表達(dá)，可是不知如何開口。她從來沒有想過，云青會有這種想法。
“本以為，殿下不會喜歡我，也斷不會喜歡旁人。能陪在公主身旁，我便知足?？墒墙袢詹胖獣?，公主會動情，只是那個人不是我而已?！鼻逍愕拿佳塾辛藗矗须y以遮掩的失落。
曾何時公主變了，變得有了歡喜的情緒，變得不再頹然無望。這是好事，但他的存在也顯得可有可無了，改變大約是從明月山下來的這段時日，不到半年光景。是誰讓她有了這樣的變化？齊大人嗎？
他知道她心中有抹不去的痛，有無果的初戀，有那位未曾謀面卻一直活在他們言語中的顧公子，他希冀有一日公主會愛上別人，只是沒想到是他以外的男子。
“什么意思？”樺绱聽出話外音，猶豫的問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