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師徒
聽侄兒說,最近正在追查邪教門派為了錢財幫官僚士族做傷天害理的事,這是撥亂反正,匡扶正義之舉,他自然支持。其實一直有這樣的傳言,近些年越加猖獗,必須懲惡揚善。也因此事,侄兒打聽到了十年前關(guān)于顧家案件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辛,才知道皇上的圣旨、官府的說辭也并非全是事實。
當(dāng)年,聽說徒兒墜崖,顧家滅門,他心痛不已,等他趕到長安的時候,為時已晚,只能見到郊外那一座座隆起的墳堆。雖不相信顧大人能做出那些事,可他不在朝中任職,又豈會知道朝堂的黑暗,權(quán)利爭奪的兇殘,是如此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得知真相后他震驚不已,心中憤怒,也替顧家叫屈,又聽說顧家丫頭在公主府住著,那公主府的主人竟然是重顯太子的女兒。這殺父仇人的女兒救了慘遭滅門的顧家孤女,聽聽都荒唐諷刺。
這些年,他周游列國,遠(yuǎn)離塵世。自然不知曉這位長樂公主做的事,也不了解性情,所以沖動之下將笙歌從公主府帶走。尉遲青明跟齊域解釋道,心中驚慙,對事不對人,的確該跟公主知會一聲的,是他失禮了。
尉遲青明凝視坐在對面的齊域,那眼底隱隱有些暗流涌動,可面上淡淡,不得不感慨他的徒兒已經(jīng)長大了,泰然自若不露聲色,叫人難以揣測他的內(nèi)心想法。
齊域此時正回想起叢申說的那句話:崇王病重,該姑娘什么事?聽守城大哥說,一早公主府羅大哥帶著侍衛(wèi)就出城了,還吩咐,要嚴(yán)加盤查出城人員,特別是年輕的姑娘。
那時,正是笙歌離府的時候吧,而崇王病重。想到這,好看的劍眉漸漸擰起,低聲回道:“徒兒明日給公主府去封書信,師傅不必?fù)?dān)憂。”他聽出師傅心中有自責(zé)。
尉遲青明輕點了兩下頭,又看著他猶豫的說:“我聽說你此前在袁州任職,你與公主——”袁州是長樂公主的封地,怎么偏偏去了那里。
“公主是女君,不常出府。我做臣子,恪盡職守,為天家公主分憂,為百姓著想,做臣子本分。”齊域垂眼看著手中的茶盅,低聲說道。
尉遲青明瞧望一會兒,也低下頭不再追問。
“長安,并不安全,師傅請帶笙歌盡快離開?!鄙铄漤袧M是嚴(yán)肅,懇切的說道。
尉遲青明點頭答應(yīng),捋了下須說道:“其實,與丫頭來長安只是為了去龍葵商行。今日,我二人就去了一趟。”
齊域聽后一怔,抬頭看向師傅。
尉遲青明:“你可知杜家在龍葵商行中存放了什么?”
齊域雙眉緊蹙,凝聲問:“師傅,笙歌怎么知道這事?”
尉遲青明沒想到他會這么問,詫異道:“你已經(jīng)知曉了?!?p> 齊域暗了神色,表情透著冷酷:“是。”那里有父親、杜伯父遭受冤屈的佐證,更是他們除邪懲惡,為民發(fā)聲,不與罪惡同流合污的證明。他父親生前便是御史大夫,擔(dān)著監(jiān)察百官的職責(zé),他為他是父親的兒子而感到驕傲。
尉遲青明:“笙歌說有位夫人將鑰匙給了她,并告訴她,杜家老爺與你父親將朝中官員貪贓枉法、草芥人命、殘害忠良的證據(jù)收集起來,存放于龍葵商行?!?p> 笙歌手中有鑰匙!萬萬沒料想到。齊域面上線條已經(jīng)微微繃了起來,黑眸中閃爍出一絲銳利:“是誰?”這樣機密的事,有誰會知曉?而且,這人為何要告訴笙歌?偏偏是顧家女。
尉遲青明:“這我倒不知,笙歌只說是杜家丫鬟。可惜只有鑰匙取不出來,龍葵商行要求取件、查閱必須將最初給的信物帶齊,缺一不可。且商行分鋪那么多,也沒問出來到底是存在哪家?!?p> “師傅,明晚我去見笙歌一面,后日請帶她離開長安?!苯褚挂挂焉睿龠^兩個時辰便要早朝,他怕來不及。
尉遲青明應(yīng)下,師徒二人約好時辰,尉遲青明便閃身離開,躍上屋頂,消失在黑夜之中。齊域立于窗前,目送師傅離開。皎潔又透著清冷的月光籠罩周身,說不出的煩憂孤寂。
長安長壽坊
一家有些‘年歲’的大客棧,外觀上并沒有什么特色,在處處繁華的古城中這樣的客棧多得是。這家生意不錯,主要是他家膳食挺有特色,且要價合適,所以前面酒樓里的客人座無虛席,住宿的都在后面這座樓宇中,也大都住了人。
笙歌他們刻意尋了這么間人來人往、門庭若市的客棧,隱于人群,不引人注意。
“杜家令牌到底在誰的手中?那些文書證據(jù)又放在何處?”笙歌控制不住自個兒,想破頭也想不出來。果然追查真相,困難重重,真是刺窩里摘花——無從下手。
“姑娘寬心,總會有辦法的?!卑⒕艅竦?。
今日姑娘去了趟寺廟,祭拜家人,顧家墳?zāi)咕驮诮紖^(qū),卻不能前去祭拜。阿九想到這里,看向笙歌的眼中多有同情與憐惜。
長安就是不同,入夜也依舊熱鬧,聽著外面來回的腳步聲,以及不遠(yuǎn)處夜市上的喧鬧,阿九點頭嘆道。
“終于知道為何公主查了這么多年一直沒有結(jié)果?!本透蠛漆?biāo)频?,去哪里找?p> “姑娘,先用膳吧。”阿九提醒道。
先生讓他與嚴(yán)叔二人守著笙歌,別放她一人在屋中,免得出意外,謹(jǐn)慎些總是好的,禮數(shù)便先放一放,反正笙歌是男子裝扮。那日去商行笙歌穿了衫裙,是覺得女子前去打聽,會讓人放下心防,畢竟他們手中持有的身份證物太少,僅僅是一把鑰匙,而且并不知曉那些文書證據(jù)存于何處,少不了要請管家?guī)兔Σ殚喌摹?p> “我再等會兒。”等三哥來再說,也不知他吃了沒。
“姑娘恐怕還得再等些時候,這才剛剛?cè)胍?,天還沒有黑透呢!”嚴(yán)叔從窗邊走過來,勸道。
姑娘眼中有興奮與激動,想象經(jīng)歷的這些痛苦,得知親人還在世,如今終于能相見,怎么可能不激動!先生也是匆匆用過膳,剛剛就下去等著人,其實與約定的時辰還老早呢!
笙歌看一眼外面越加暗沉下去的天空,嘆了一聲,拾起筷子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