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血親
“來尋公主,接駕殿下回公主府。”陸珣郢神情有些冷淡厭煩,心中一團(tuán)無名火令他如坐針氈。
齊域長眸一凌,不動(dòng)聲色的瞥了眼不在狀態(tài)的陸珣郢。帶了千名官兵前來接駕?這接的哪門子駕。
不過陸大人卻不似孫大人這樣,明槍暗箭,一味試探套話。好像有什么心事,不見用膳,茶水倒是一杯接著一杯的海飲。
與陸珣郢這人,沒打過多少交道,雖然曾是他手下的軍司馬??赡前肽瓿撕闈车臅r(shí)候,陸司馬率軍前來賑災(zāi)搶險(xiǎn),平日接觸的次數(shù)并不多。封地的軍隊(duì),都是公主親自管理。不過以前聽卓一說此人還不錯(cuò),與他那扶不上墻的大哥陸延訊不同。
但畢竟是陸家人,不得不提防。
縣令大人前傾上身,煞有其事的說:“下官聽說有人要刺殺公主與涇王,不知是真是假?”
這消息也就是內(nèi)部知曉,從他這邊抽調(diào)了不少衙役,不知過去做什么,只是簡單說了這么一句。聽說刺史大人都去了臨縣,他想過去幫忙,主要是在刺史面前露露臉,可前來召集衙役的副官不讓,一臉冷肅的回絕。
涇王遭刺傷的消息除了洪州刺史知曉,其余清楚的人并不多,這事誰敢傳。刺史大人要妥善處理公主府、十二衛(wèi)、以及殺手的尸首,忙的焦頭爛額。軍司馬廖旭顯稱病在家,寄了加急信箋也不見回復(fù)。他指揮不動(dòng)郊區(qū)的駐守軍隊(duì),知得先從臨縣調(diào)衙役。涇王死在他的地界,這要是天家、太后怪罪下來,有幾個(gè)腦袋給他們砍。
縣令不知涇王薨故,陸珣郢與孫京如自然也不清楚。他二人從南往東北方趕,樺绱從北往西南方走,洪州刺史又將消息封鎖,所以要是縣令不提,他們也沒想到這么快就行動(dòng)了。
孫京如佯裝不知,自顧自的吃茶。
陸珣郢面色僵硬,眼中暗淡下來,就好像明星墜落,失去了神采。他怕聽到是父親派的人刺殺了公主,為何害怕,因?yàn)樵诤芫靡郧熬烷_始質(zhì)疑,只不過孝道擺在面前,不允許他掀開那層輕紗而已。
“真的。”齊域沉聲回道。一抬眼瞼,自帶一份逼人氣勢掃看過去,長眸深處正寒風(fēng)呼嘯,海浪怒吼。
孫京如神色稍稍的不自然,卻很快掩蓋下去。
“啊,這,這刺殺皇族,可是死罪??!”縣令大驚。
“是??!”齊域順著他的話回道。
陸珣郢握著茶盞,臉色凝重,又恍了神。
縣令低聲喝問:“誰人這樣大膽!”
齊大人執(zhí)起茶盅,輕輕晃動(dòng),淺飲一口,沉默不語。
“不過,公主與涇王,他們也不當(dāng)政,干嘛要——”刺殺這二人,縣令百思不得其解。
“自然是——遮掩罪孽?!饼R域難得有耐心替縣令大人解惑。
被人道破陰謀詭計(jì)自然是不大光彩和好受的,所以孫京如慍怒而隱忍的盯著面前的葷食,鼻息也重了些。
縣令愕然:“???是什么?”
齊域傾側(cè)向靠椅一邊,手肘支在扶手上,面上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孫大人的家族在京城是望族,令尊又是朝堂命官,自然比我清楚。”
可無論是哪種笑,都極其悅目令人眼前一亮的,就好像陰雨綿綿過后的天際初霽,又像狂風(fēng)吹散了叆叇云層,炙陽顯露,萬丈華光。
孫京如表情微滯,齊大人的從容以及眼中的嘲諷刺痛了他,慢慢瞇縫起了眼:“齊大人說笑了,我整日游手好閑,被家父不知責(zé)罵過多少回,朝中之事向來不會(huì)告訴我,倒是齊大人,常伴圣駕左右,定是比我等清楚的?!?p> 齊域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可眸中卻是越加幽沉寒冷:“圣意,從不敢妄加揣測?!?p> 一說完,酒席間沉默下來。
孫京如也笑了,卻令人不寒而栗,說:“說到證據(jù),我倒是聽說公主取走了杜家存放于商行中的證據(jù),也不知真假?”
眼里浮起暴躁之氣,咬牙又道:“公主,對顧三公子可真是一往情深?!倍歼^去十年了,還妄想要翻案,就是不知有沒有那個(gè)命,活著到長安。
師爺給他家縣令大人使了眼色,叫他莫要再摻言,幾位大人看著和氣的坐在這里用膳,實(shí)則早就亮出兵器,硝煙四起了。
久不出言的陸珣郢皺了下眉頭,叱責(zé):“京如,公主的事,不可背后妄議?!?p> 陸珣郢知道孫京如此次前來定與公主、證物有關(guān),可是他不愿再聽下去,種種作為令他厭惡。又聽他提到公主,輕視感情,忍不住出言制止。
孫京如太輕敵了,齊大人雖祖上商賈出身,可這也恰恰說明了他的實(shí)力不容小覷。只憑自己,不靠祖上,年紀(jì)輕輕就登了高位,這樣的人定是內(nèi)斂深沉,城府豈是他們這群人能比的。他們?yōu)楣俣嗌儆屑抑袔鸵r,就是這樣也沒能超過齊大人。還妄想套出話來,別被套進(jìn)去就不錯(cuò)了。
孫京如收斂了下放肆的神情,下手還得等日落,先忍一時(shí),叫齊大人囂張會(huì)兒,又想起一事,問:“齊大人可看見了證據(jù)?”
“自然,不曾?!眲γ家惶?,寒聲答。
孫京如還是道行淺了些,三言兩語就被激起了情緒,卻也讓齊域肯定他來的目的。只不過有一點(diǎn)令他不解,那就是對他的態(tài)度,令人玩味。難不成,已經(jīng)明了了他的身份!
酒局散了,齊域先上樓,走了一半,突然停住,斜睨了眼角落兩名帶著帷帽的男子,背對著身??墒侵苌砩l(fā)出來的殺氣是那樣明顯,想遮掩都遮不了。
陸珣郢也出了雅間,角落里的帷帽男子還抬頭瞟看了眼。
陸珣郢隨處走走,胸中一團(tuán)火,發(fā)不出來又郁悶心驚,許多情緒糅雜在一起,令他呼吸都覺得不暢。若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樣,也如公主所言,該怎么辦才好?一時(shí)難以抉擇。他仰頭,日光刺眼,一閉眼重重嘆了口氣。
院中角落,兩名十二衛(wèi)小將悄聲說道:
“涇王的事,如何是好?若是太后怪罪下來,你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