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公主心儀的,另有其人
半個時辰后,一家酒樓門口,樺绱下了馬車,與小乙跟在店小二后面,一邊上樓一邊問起其他人。
廖司馬因胞弟為難獄卒,一陣鬧騰,去了獄中。陸珣郢領(lǐng)兵在城外駐守,尉遲青明與應(yīng)征在城中一處客棧休息。
尉遲先生與應(yīng)征樺绱沒有拜訪,想想還是不見得好,恐怕兩位并不想見她。
當(dāng)樺绱進屋的時候,玄旌侯與齊大人已經(jīng)到了,二人自然而然的聊起兒時,那時候常與陛下、涇王一道,相約獵場,賽馬、射箭、比武。鮮衣怒馬少年時,意氣風(fēng)發(fā),青春肆意,真令人懷念。
還記得與六姑姑她們在茶樓上,看這些俊美矜傲的少年郎策馬飛馳在大道上,朝氣蓬勃,英姿颯爽的模樣,讓人不住也心潮澎湃。
少年已經(jīng)收斂起個性,變得沉穩(wěn)內(nèi)斂,喜怒不形于色。可她還是還念以前的他們,即使沖動,即使張揚。
屋中擺了圓桌,樺绱落座,菜上的挺快,瞧樣式帶著地方特色。三杯雞、粉蒸肉、蓮花血鴨。。店小二在一旁一一介紹,說完便先退下。
這幾日,連夜趕路,追蹤洪州軍隊,還要研究如何阻攔,摸清地形,分析利害,根本沒有太多時間用膳??叙z頭就咸菜,有口熱菜湯就該慶幸了。而樺绱窩在后院煎藥、晾曬,不停的忙活,還去看了兩次客棧重建??h令倒是差人每日送來佳肴,可是她心中有心事,入睡都困難,對著滿桌的珍饈怎能吃得下。他們一日不回,她就一日的牽腸掛肚,這頓宴席倒是犒勞了他們受苦的胃。
他用公筷將一枚白瑩的白鷺芋包放到她的碗中,樺绱動作一頓,默不作聲。
江玦瞥看一眼,后垂下眼瞼繼續(xù)用膳。
半刻鐘,墊了墊胃,樺绱放下筷子與玄旌侯閑聊起來。多年不見的思念,令她眼中微微泛紅,又帶著一分玩笑問:“一別多年,不知江公子過得可好?”
江玦已經(jīng)換下冷硬的鎧甲,頭戴烏金冠,著一身玄色武服,佩一副暗紅束袖,英武帥氣。面上線條比少年時更鋒利,暗帶一股強勁的氣勢,令人無法忽視??墒莿γ奸L眸,依舊英俊逼人。
江玦倚靠椅背,說:“臣在戰(zhàn)場上熬日子,沒什么好與不好,西北軍的兄弟都是這樣過得。倒是公主,幾年不見,太過消瘦?!?p> 樺绱不知該怎樣回答,為何消瘦?因為心中藏著,肩上扛了太多的事??墒沁@樣說,江家呢?還有他,他們承受的只會比她更多。
江玦看樺绱沉默,換了話題:“公主每年送來的祝壽賀禮,祖母很喜歡?!彼麄冃⌒囊硪?,不想破壞此時還算和樂的氣氛,所以努力避開傷感的話題,比如說這十年的心酸,比如說涇王被害。
樺绱:“我該親自前去問候的?!?p> 江玦:“公主豈能隨意前來,簡單的交往也會被人大做文章。”
都說二叔寵她,可是這份疼愛是帶著政治色彩的。都說二叔仁慈,依舊重用江家,那也是因為江家無人能取代,再惡意詆毀,也沒有人能扛起保衛(wèi)西北邊境的大旗。
丫鬟進屋來上菜,一雙眼睛含羞的瞟看英武俊朗的侯爺幾眼,又悄悄打量英俊瀟灑的齊大人,臉頰粉若桃花。
樺绱注視丫鬟的神態(tài),須臾,頷首一笑。舉起斟滿的酒杯,調(diào)侃:“江玦哥哥依舊英俊,魅力不減。我能想象你策馬進城后,長安姑娘們夾道歡迎的熱鬧景象?!?p> 江玦淡淡一笑,回她:“可是公主心儀的,卻另有其人!”說完,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對面的齊大人。
樺绱動作一僵,神色微微的不自然,輕聲說:“年少,不經(jīng)事?!?p> 對面的齊大人一挑黑濃長眉,臉色不是很好看。
江玦倒是一臉閑適,端著酒盞不露聲色的打量二人神情。
樺绱因江玦的到來,心中是高興的,諸事皆已處理完畢,遂多飲了幾杯。桌上三壺酒,快要見了底。
江玦的酒量在西北練出了海量,即使是一壇子烈酒也喝不醉,更何況是這樣的果酒,就像喝水似得沒勁。齊域的酒量大約是隨了應(yīng)征,也是沒有底的。至于樺绱的酒量嘛!也就半壺,多一杯就過量了,在明月山她將自己灌醉是常有的事,齊域還親眼見識過兩次。
樺绱今日疲乏至極,醉的快些。
“公主,多謝。”江玦揖手說。公主這些年為了案件奔波,不曾放棄,江家是知曉的。
“這怎么當(dāng)?shù)闷?!”樺绱蹙眉惶恐,忙說。
江玦目露真誠,說:“公主這些年為案子奔走,付出諸多,江家一直知道,念著公主的情?!?p> 樺绱死咬著下唇,忍著心中的酸澀在一陣陣翻涌,好一會兒才顫聲道:“。。。我父王犯下的錯,總要有人來替他贖罪。”
“公主做的足夠多了,今日親眼見到廖家兄弟爭執(zhí),廖司馬一席對話令臣感觸很深?!笔前。切┤烁F兇極惡,罪大惡極,可是與他們的家人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是子女、是兄弟,教養(yǎng)不了長輩,勸不聽同輩。哪怕是父母呢?就一定能使每個孩子都善良正直?有的孩子沒教也正氣,有的教了,也未必往正道上走。公主、廖司馬以及在城外遇見的陸珣郢,他們又何嘗不痛苦。
齊域拇指輕拂杯身,明明不是她犯下的錯,卻一直在承擔(dān)后果。
江玦舉杯:“今日,以茶代酒,敬公主?!?p> 齊大人與侯爺聊了會兒政事,江玦放下酒杯說:“將要結(jié)束了。明日我啟程回京,案子審理在即,陸銘遠私養(yǎng)軍隊我總放心不下長安那里?!?p> 齊域點了下頭,道:“要考慮到陛下的安危?!?p> 江玦想起一事,問齊大人:“聽說施九公子已經(jīng)平安回到長安了?!?p> 齊域:“是。”
江玦笑言:“是好事,等案子結(jié)束了,齊大人,我們在長安把酒言歡?!?p> 齊域舉了舉酒杯:“一言為定!”
江玦:“一言為定!”
二人相視一笑,仰頭飲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