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總要有人來承擔(dān)
承滎一看樺绱沒有驚訝，詫異問道：“你知道了??？”
樺绱解釋：“沒比你們早多少時日?！?p> 舞陽公主握著樺绱的手，說：“最近真是發(fā)生太多事了?！彼麄兟犞加X得震驚，而當(dāng)事人的心情又是多么波瀾。
承滎回憶一年前在袁州待的那些日子，感慨道：“我萬萬沒想到齊大人就是顧公子，那容貌、氣度、風(fēng)華，還真令人難忘。樺绱，我聽聞顧公子從小就英姿不凡，姿容出眾，這樣的風(fēng)流人物宏國能有幾人相像，為何你沒有認(rèn)出來？”
樺绱垂眸說：“當(dāng)年，他可是被東宮的暗衛(wèi)與陸銘遠(yuǎn)派的殺手一起追殺，最終被逼墜崖。他們怎么會留下活口，我又怎么敢想他竟然能死里逃生。還參加科舉，入仕途，被分到袁州做刺史?！闭媸亲鰤舳疾桓蚁氲氖?，是不幸中的萬幸。
承滎：“說到這兒，我真心欽佩?！?p> 這毅力、魄力和決心，真是讓仇家恐懼，世人欽佩不已。
舞陽公主：“你與他——”
她聽說顧大人在任職兵部侍郎一職前，任過袁州刺史，在樺绱的封地，兩人不可能不見面。一個月前，顧大人主動請旨帶兵趕往洪州營救樺绱，長安文臣武將多了去了，輪也輪不到顧大人去涉險，他不但去了，還是主動要求的。樺绱救顧大人，可以用愧疚自責(zé)來解釋。那么，顧大人前去救樺绱，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樺绱腦中開始不受控制的回憶在鏡州發(fā)生的一切，一側(cè)頭逼自己不去想，輕聲說：“我是我，他是他?！?p> 承滎忍不住揭穿：“他是請旨去救的你，你是替他引開注意力才遭到刺殺，這還叫沒關(guān)系？”
樺绱低頭盯著錦被：“我父王虧欠顧家，總要有人償還?！?p> 門口處有人影，舞陽公主抬頭，喚了聲：“娘娘?！睒彗磁c承滎回頭一看，是陸太妃。
陸惜容小心翼翼地問：“好些了嗎？”
“嗯?！睒彗礈\笑點頭。
陸惜容猶疑：“我來看公主，是既忐忑又愧疚的，別看離著近，可是走過來真是費了好些力氣?！?p> 樺绱：“我懂，我懂你的心情?！?p> 陸惜容哽咽，抬頭仰看試圖讓眼淚逆流：“我父親與姑姑，他們——”罪孽深重。
樺绱打斷她：“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這份心情我承受了十年，又怎么會不理解？”
陸惜容：“哥哥回長安了，面圣請旨去邊境?！?p> 雖然天家仁慈沒有追究無辜的親眷，可是愧疚??！這份情緒，會一輩子籠罩在心底。想想當(dāng)年，三家慘遭滅門，先不說顧太傅這些大人們冤不冤屈，只說那些女眷孩童，當(dāng)真無辜，真是作孽。難怪今日她陸家沒落，受世人謾罵，是罪有應(yīng)得。
“陸司馬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參與，我會問問七叔是怎么一回事?！睒彗匆惨馔?，畢竟是在她封地任職的官員，打過交道相信其為人，不久前還帶著袁州兵將去洪州護(hù)她安全。
以為陸惜容是擔(dān)心哥哥，樺绱寬慰。
陸惜容忙說：“公主會錯意了，我不是要公主去天家面前求情。去苦寒之地任職，是哥哥主動要求的，因為愧疚?！?p> 公主知道她與沅引之間的事，陸惜容也不隱瞞了：“其實我本來是有些埋怨中官大人的，為何避而不見？我只是想請他安頓一下母親，尋個百姓住的普通小院就好?？墒亲蛉找姷焦?，我就生不起氣了，有什么資格要求他去為陸家走動？陸家落得今日下場，是最有應(yīng)得。如今天家仁慈，沒有問罪親眷，無辜者皆已釋放，可是當(dāng)年呢？聽說襁褓中的女嬰都不放過的。這些年，圈子里的名門閨秀背后都在悄悄議論，言語中多有鄙夷，我是知曉的。我不愿相信，那都是我的至親、長輩，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黑的也不能說成白的不是？別人說，你可以不信，但是自己家人呢！我哭著去問父親，父親神情不自然的怒斥，卻自始至終沒有否認(rèn)。那么多罪孽，是遮掩都遮掩不住的?！?p> 陸惜容深感內(nèi)疚，羞慚滿面：“公主，對不起。”她是妃嬪，見不到顧大人、施公子、江家人，也沒有臉去祭拜，只能與長樂公主說。
樺绱平靜的看她，說：“干嘛要你來道歉，又不是你的錯。”
陸惜容抹了眼淚，回答：“公主說了，總要有人來承擔(dān)這份錯誤，我父親驕傲，姑母又在錯誤的路上走得太遠(yuǎn)，回不了頭了，他們是不可能道歉的。要是我也厚顏不管，那因此遭罪的你們心中得有多憋屈。”
樺绱與陸惜容相視一笑，一笑泯恩仇。
“余余！”童音呼喚，帶著小心翼翼。
“過來?！睒彗崔D(zhuǎn)身看見小包子站在寢室門口看著她們，個頭果然躥高了不少，朝他伸手。
小葳璟猶豫了下，蹭蹭跑過來，問：“你醒了？”
樺绱點頭，摸了摸他嘭嘭的小臉：“嗯，嚇著你了？”
“嗯，葳璟很擔(dān)心?！陛诃Z點點頭，眨巴著黢黑明亮的大眼睛緊盯著她。
“我以后會注意，再也不讓葳璟擔(dān)心了。”樺绱承諾。
葳璟拉了拉樺绱的手：“好，娘娘讓我來叫你們用午膳?！?p> 樺绱被陸惜容扶起身，海棠進(jìn)來給她簡單綰了發(fā)，中午天氣不冷不熱，餐桌擺在院中涼亭里。她一出殿門，就聽到了歡笑聲隱隱傳來。
小公主也過來了，與葳璟比用筷子夾豆豆，小葳逸才學(xué)了用筷子，躍躍欲試。為了公平，承滎給葳逸裝了十個豆豆，可即使這樣也不見得有什么優(yōu)勢。小公主與葳璟夾得快，沒一會夾了小半碗，葳逸笨拙的夾著，十分吃力，急得眼中掉了金豆豆卻還是有毅力的不放棄。母妃過去抱葳逸拍著他的小肩膀鼓勵他，朝歌與陸惜容在布菜，承滎替葳逸阻礙兩位哥哥姐姐。
樺绱晃了神，竟然可以與她們在一起享受這份平靜安寧，真好。
“樺绱，快過來?！背杩匆娝呗晢舅?。
“好?！睒彗慈缤隽藗€美夢，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