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過平淡生活
樺绱一聲喟嘆，道不盡的苦澀。那時她絕望極了，那心情她每每回想起便撕心裂肺的痛。
眉間一蹙漸漸收緊，纖翹的睫毛再也承受不住沉重的感情，化成一滴滴晶瑩的淚，劃過臉頰，唇角，最后滴落泥土間。
父王的冷漠，母妃的阻止，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沒人能幫她。顧琰羲救了她，卻慘遭追殺墜崖，愧疚與自責(zé)快要將她折磨瘋了。是顧琰羲的救命恩情，讓她堅信那是場陰謀，堅信案件內(nèi)有冤情，因這份信念激勵著她走到今日。是怎么熬過來的？她不敢回想。若是再重來一次，還能不能挺過來？她竟然也無法肯定。
他能活著，她感激上蒼，感謝諸位天神，將他送到她的身邊。一年多的相處，雖短暫卻已經(jīng)很知足。她怎么敢奢求再多，不想成為他仕途上的絆腳石，這一次她一定會離著遠(yuǎn)遠(yuǎn)地。
“公主，夜深了，回去吧！”小乙上前提醒她。
他們往前殿走，昭陽殿的面積還是有些腳程的，一進(jìn)殿，就看見有人坐在燈下等她。樺绱眼中一陣酸澀問：“母妃，怎么還不睡？”
一眼就看出她的異樣，溫太妃不答反問：“怎么了？”忍不住擔(dān)心，是出了什么事？
樺绱咬唇不語，搖了搖頭，不知為什么，聽到母妃問這一句，樺绱忍不住哽咽。
太妃上前看著她良響，才說：“我一直認(rèn)為你堅韌勇敢，卻忘了你也是個嬌弱的女兒?！?p> “母妃?！睒彗囱诿嫱纯蓿瑴I止也止不住。
“到底怎么了，嗯？”溫太妃上前擁抱瘦弱的女兒，擔(dān)憂的問。
“沒什么?！睗鉂獾谋且簟?p> 太妃坐在樺绱床前，拍著她的胳膊，哄道：“睡吧！睡一覺就好了?！?p> 樺绱通紅的眼望著母妃：“母妃每日照顧太后，很辛苦吧！”
溫太妃輕輕將樺绱額前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撫著她消瘦的臉頰，說：“因為你活著，所以母妃不辛苦。”因為你平安回來了，所以再大的苦，母妃也能忍。只要你活著，只要你平安。
“對不起，母妃，對不起?！睒彗聪駛€孩子似得伸著胳膊要母妃抱，心里酸澀又愧疚。
“傻孩子，道什么歉。我的余兒，一直都堅強勇敢，重情重義，母妃替你感到驕傲呢！”太妃抱著樺绱，輕拍著她的后背，含淚笑言。
幾個月前，昌榮大長公主進(jìn)宮請旨，宣元帝為靖南侯府嫡子牧韞錚與白家四小姐白卉語賜婚，擇良時吉日完婚。
終于了卻大長公主與靖南侯的心頭大事，離開前，昌榮大長公主去看望陸太后。來得不巧太后睡了，太妃娘娘與昌榮公主閑聊起來。
“樺绱不小了，該議親了。”她都聽說了，這些孩子不容易，好在苦都熬過去了。
“若是我那女兒能想通，這些年也不會活的這么累。那執(zhí)拗的性子，誰能勸得了？”她是心疼啊，可她也不敢提，自己的女兒什么心思她做母親的又怎么會不知道。兩個孩子都是重情義的，多好的姻緣，就這么毀了。
但做人得有良心，顧家因太子與陸瑩珍才遭遇了滅門之痛，她再心痛女兒，又怎么好意思去提訂親的事。到時候坊間又得怎么傳？許多年前，小公子為救女兒被迫跳崖，僥幸活下來卻也受盡苦難，這份愧疚擱在心中一輩子都難消的。
那小郎君有出息，聽說很得天家與徐太尉賞識，不好耽擱人家的錦繡前程。
太妃握著樺绱的手，說：“你是母妃的第一個孩子，人人希望你是個兒子。還記得第一次抱著你，你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我。母妃看余兒第一眼就很喜歡，上天給了我一個女兒，一個漂亮健康的女兒。”太妃目露慈愛的看著樺绱，為她擦拭眼角的眼淚。
太妃：“等太后好些了，等你七叔有了皇后，母妃就跟你回袁州，過平平淡淡的日子?！?p> 樺绱點頭，含淚輕笑。
——
皇城門口，薄太師坐在馬車中，像是在等人的樣子。果然小半刻鐘后，一道風(fēng)儀玉立的身影闊步向馬車走去。原來，薄太師等的是顧大人。
就近尋了間茶社，顧大人扶太師上樓并沏了新茶，恭敬地放在太師面前。
“陛下有陛下的難處，重顯太子也在多年前薨故，先帝追封其為穆宗，已入皇陵。至于明皇——”薄太師欲言又止，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老師，我知道您的意思?！本尦妓?，臣不得不死，沒什么可解釋的。
而陸太后，經(jīng)歷涇王離世，陸家滅門，已經(jīng)被打擊的神志不清了。陸太后與太子之間的糾葛，屬于宮闈密事不可聲張，關(guān)系國家體面。
薄太師回想起以前的交往，心中痛惜：“我與你祖父打了大半生的交道，最賞識他的為人，怎么也沒想到顧圳兄，唉——?！?p> “學(xué)生知道老師與太尉大人曾帶著百官到甘露殿前求圣旨，也在朝堂之上多次反駁陸、王幾家，老師的恩情學(xué)生一直記得?！痹跅髁謺呵髮W(xué)的時候，聽過幾次薄太師的大課。而且那時，太師常常到他家與祖父博弈品茗，談古論今。
薄太師拍拍顧琰羲的肩膀：“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么，你自幼聰敏，是傭中佼佼，逸群之才，將來定是要著紫袍玉帶的人。你能活著，便是顧家的希望，你祖父若是在天之靈定欣慰?！?p> 太師又詢問起顧家夫人與他小妹的近況，說若是有什么難處盡管提。顧琰羲目送太師離開，才翻身上馬回皇城。
快到皇城門口就看見淮王世子的小廝站在一輛馬車旁邊，走近后看馬車中下來的果然是世子。
行臻一看他，喜上眉梢：“北辰?！?p> 顧大人揖手疑道：“世子怎么到皇城這來了，進(jìn)宮面圣？”
行臻搖頭：“不是，我特地來找你的，可知要在‘月宴’設(shè)宴？”
顧大人：“嗯，今日朝堂上說七日后舉行。文武百官可攜家眷前去赴宴，在‘月宴’包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