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招人惦記
樺绱差點被湯嗆到:“六姑姑,好好的怎么扯到我身上——”
六公主直接斬斷了樺绱后邊的話,睨看著她,說:“七哥哪怕再過十載才采選秀女,盼著做后宮主人的閨秀依舊能從朱雀門排到明德門,所以我并不擔心??赡隳兀磕軠惡喜粫鹊浇袢找琅f獨身一人;能忘了,你不會待在明月山頭這么多年不出來。當年證據(jù)確鑿,你卻堅信案件另有隱情,只因為坊間謠傳?和你清楚四家的為人?不,不僅僅是,還因為感情!你十年不變初心,依舊堅持四家是含冤莫白,一心要為他顧家平反冤案。你有多在意他我知道!我與你從小一同長大,你的心思我豈能不知?”
樺绱被直戳心窩而沉默了,低頭舀動著湯碗中的魚肉餛飩。
六公主放下筷子,一臉凝重:“你既然如此在意,為何躲著不見?樺绱,上點心吧!顧琰羲長什么樣你沒點數(shù)嗎?你不上心,小心被別人惦記上,倒時有你哭的!”
樺绱整日躲在昭陽殿,自從涇王喪禮過后,這半年沒出過宮,自然也沒再見過顧大人。海棠說他倆人沒有書信往來,只幾個月前,差海棠去給顧小姐送過行禮。都是從袁州公主府中送過來的,這些年安泰大長公主給的,還有樺绱給的,都是平日用的東西,衣衫首飾等等。之前顧小姐跟尉遲先生離開匆忙,除了點兒細軟什么都沒帶,樺绱命海棠差人送去顧府。
樺绱想解釋,他們之間并沒有關(guān)系,幫他皆是因為愧疚,可這蒼白的解釋連她自己都未必相信。不僅僅是幫顧家,四家皆是因父王遭難,她于情于理應(yīng)當助他們伸冤理枉,可這一通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后化成一聲喟嘆。
宮女端著小瓷盆過來,二人凈了手,六公主拉著樺绱起身,到窗邊長榻上飲茶閑聊:“我可聽說徐太尉與夫人對顧琰羲很滿意,有意招為女婿。顧夫人與徐夫人近來也交往頻繁,顧家女兒年紀不小了,之前因家族蒙冤,罪臣之女的身份沒法出來社交。如今顧家恢復(fù)聲譽,雖與曾經(jīng)的煊赫時期還不可同日而語,但顧大人勢頭正勁,朝臣都有意結(jié)交。顧夫人若是想為女兒尋一門好親事,定要結(jié)交高門夫人的。徐夫人甚至主動帶著顧笙歌參加各大世家宴會,顧家承了徐夫人的情,總要還的。可徐太尉已然做到文臣之首,徐太傅又為帝師”
盛安公主轉(zhuǎn)動著茶盞,盯著樺绱的神情,問:“徐家什么都不缺,就缺個女婿,你說顧夫人給還是不給?”
樺绱低頭不語,片時,才說:“顧琰羲當年進士及第,徐大人認出他來,一直在暗中幫他。若不是徐大人多次在二叔面前提及,他的仕途也不會這樣順當?!?p> 六公主擰眉看著樺绱,冷聲反問:“你幫的少嗎?命都快給他了!”
樺绱抬頭,眼中好像有水光:“這不一樣!”
六公主不解,嚴肅的問:“怎么不一樣?”
樺绱坐于光亮處,垂首不言,日光照的肌膚透亮,少頃抿了下唇,艱難解釋:“我,虧欠”
每每解釋,都令她倍感無力,肩上愧疚自責的巨石也許這輩子都卸不下去,壓得她再也直不起身。
六公主端詳樺绱的氣色,比才回宮中那會兒好了些,起碼不再是蒼白虛弱的好像命不久矣。不過那時的的確確經(jīng)歷一場生死,箭傷不輕,失血又多,還有李乾成離開的傷痛,外傷加心傷,太醫(yī)說得養(yǎng)。
那幾日有多難熬,真如同在地獄中走了一遭,痛得暈了過去,又痛得醒過來。明明沒有喊叫,嗓子卻一直沙啞的出不了聲音,感覺一會兒被丟進油鍋煎炸,一會兒又墜入冰窖,徹骨的冷。短短幾日,她瘦了好多,本就消瘦,到最后皮包骨頭了。因忍痛而握拳,掌心都被抓爛了,一個個小月牙形狀的傷痕令人心生憐惜。以為堅持不下來,可是她又一次熬過來了。
那時若是有人陪在她身邊多好,六公主心疼的皺眉,握了握樺绱放在膝上的手。又一想,忘了當時顧大人是在她身邊的。她覺得自己感覺沒有錯,顧琰羲與樺绱之間,有斬不斷的情絲,有沒說出的深沉情感。再說,他二人經(jīng)歷過時間的沖淡,經(jīng)歷過生死分離,怎么可能說斷就斷。
六公主轉(zhuǎn)頭看向一邊,平復(fù)了下心情,勸道:“樺绱,要你這樣說,當年是父皇下的旨!大皇兄殺得顧大人與杜大人,我與七哥豈不更罪孽深重?”
回想多年前,她跪在甘露殿門口求圣旨,求父皇可以收回成命饒恕四家,也祈求神明保佑被關(guān)在牢中的少年,可以平安出來。那份擔驚受怕、驚慌無助她經(jīng)歷過,所以她清楚樺绱心中的痛到底有多疼。她比樺绱幸運,她愛慕的少年等到了那份赦免的圣旨。
一別多年,他與她相隔遙遠,紅衣少年成了她少女時期的回憶。漸漸地有關(guān)他的消息傳來西京,每每他參戰(zhàn),總有捷報。因驍勇善戰(zhàn)得了‘戰(zhàn)神’的美名,立下赫赫戰(zhàn)功,早已拜將封侯。
如今,侯爺依舊孑然一身,她卻已嫁人婦為人母,不知什么樣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江家紅郎,定是姿容絕色,風華絕代的佳人。
“你到底在顧慮什么?”盛安長公主手肘支著小方桌一角,注視樺绱攢眉蹙額的神情,輕聲問道。
顧慮什么?她顧慮的可多了,多到令她懼怕,變得脆弱,唯有躲起來才好?,F(xiàn)在她就像一株麗格海棠,經(jīng)不起一點兒風雨。
“等等,是顧琰羲的問題?不能啊,他都主動請旨去救你了,怎么可能不喜歡。”六公主擰眉問,語氣霸道,好像顧琰羲必須是樺绱的。
“是他請的旨?”樺绱沒有問過他這件事,只是猜測。
那時候李乾成走了,她哪還有半點心思去問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不知她就是為了救他與笙歌才故意放出的消息?何必要前來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