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金光照耀著金陵城。
不久金陵城南門外官道上塵土飛揚,霎時三人騎馬沖出紛飛塵埃,直奔官道旁馬車奔來。馬車上端坐一人,正是夏子龍。他懷抱寶劍,冷眼一瞥,見是歷下亭主戚道慶奔來,忙下車寒暄。
戚道慶躬身道:“夏常侍,小主是否在馬車中?”
夏子龍搖頭道:“小主去城中辦事了,吩咐我在此恭候,請諸位靜等?!?p> 天佑瞅了瞅四周,突然小聲道:“師兄,我去方便下?!?p> 天賜一愣,眉頭微皺道:“懶人屎尿多,去吧!”
天佑早瞅準(zhǔn)南面一片小樹林,一閃身鉆入林中。擔(dān)心被人偷窺,竟深入林中幾十米。
天賜抬眼望去,稍稍有些擔(dān)心,回頭道:“兩位,我去林中看看。”
戚道慶大笑道:“圣童未免過于謹(jǐn)慎,難道還有人偷窺一個男人解手嗎?要是在下,我寧愿讓人偷窺,哈哈哈……”
天賜尷尬一笑,只好佇立一旁,望著遠(yuǎn)處密林,憂心忡忡。
林深處,天佑尋了條凸起的樹根,邊哼著小曲,邊解帶脫衣,手里把玩著兩塊巴掌大的石頭。待解好手,正要提褲子時,突然身后疾風(fēng)吹來,天佑直覺不妙,慌忙提了褲子,一躍飛上了矮樹。余光一瞥,樹下早已多了一人。
身后之人一擊未中,再度縱地而起,一掌襲上。天佑大驚失色,自知不敵,忙往右邊樹上飛去。不料男子一掌襲至,正擊中他后背。天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栽了下去,摔個狗啃泥。
霎時四周“嗖嗖”數(shù)聲,又奔來四個灰衣人,個個持劍架在他脖子上。天佑抬頭望去,這才看清襲擊自己之人: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頭發(fā)披散,半臉胎印,滿臉橫肉飛起,天生一副兇神惡煞相。
中年男子一腳踩中他后心,冷眼射出寒光,陰聲道:“你是誰?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梅園?”
天佑心下一驚,暗忖道:“這個死胖子不知道是什么人?莫非是梅園滅門案的真兇?”
見天佑不答,男子冷笑一聲,右手疾點,立刻封了他幾處要穴。天佑只覺功力被封,內(nèi)力全無,心下叫苦不迭,忙笑道:“在下只是路過,想隨便盜點東西,不知道您就是梅園的主人,得罪了得罪了!”
男子不屑一笑道:“油腔滑調(diào)!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沒有辦法讓你開口了嗎?實話告訴你,老子叫孔孝賢,是圣毒教綠蚊王,老子有一百種方法讓你開口?!?p> 天佑背脊發(fā)涼,只覺陣陣寒意襲上心頭。
孔孝賢一把抓住他領(lǐng)口,怒目道:“說,你與獨孤勝是什么關(guān)系?與沈波旬又是什么關(guān)系?”
天佑滿臉驚詫道:“獨孤勝是誰?沈波旬又是什么東西?”
孔孝賢陰笑道:“他們一個是前毒尊,一個是前魔君,你竟然說不知道?”邊說邊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棕色丹藥,左手掐住天佑兩腮,右手將藥丸彈入。隨手一甩,將天佑丟在地上。
天佑蜷縮一團,只覺寒意陣陣,忍不住直打哆嗦。
孔孝賢雙手背后,得意大笑道:“這藥叫化陽丹,可以讓你心寒而死。如果你肯如實招來,老子便給你解藥,否則你只能慢慢享受心凍而死的感覺嘍!”
天佑咬牙切齒,漸漸覺得四肢麻木,仿佛渾身血液都要凝住了般。
孔孝賢坐在旁邊,翹著二郎腿,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邪笑陣陣。
不久,天佑意識逐漸模糊,低聲呻吟道:“師兄……晴兒……”
孔孝賢緩緩起身,步步逼近,惡狠狠道:“老子還有蝕骨丹,再不說,讓你嘗嘗蝕骨銷魂的滋味!”
話音剛落,突然一個人影一閃而至,擋在天佑身前。
孔孝賢大驚,本能后退兩步。定睛望去,只見眼前男子頭戴玉冠,身穿白衣,風(fēng)度翩翩。他并不識得天賜,忙回頭道:“進入梅園的就是這二人?”身后兩個灰衣人齊齊點頭。
天賜早瞧出不妙,趕緊蹲下查看天佑傷情,見他渾身冰冷,蜷縮一團,心下暗驚,一邊左掌撫其背,暗輸真氣,一邊輕聲呼喚。
孔孝賢大喜,抬掌偷襲,掌心含毒。不料天賜頭也沒回,輕輕一掌,竟將他震退兩步??仔①t面色大變,不敢再貿(mào)然出擊,一邊抬掌御風(fēng),一邊眼神示意,四個灰衣人齊齊持劍進逼。
天賜余光一掃,已經(jīng)猜出孔孝賢聲東擊西的伎倆,只不過眼下救天佑要緊,他片刻不敢耽誤。見四個灰衣人逼近,抬掌御氣,將四人齊齊震飛。
孔孝賢瞅準(zhǔn)機會,陡然使出《飛葉訣》,兩掌齊出,飛葉如雨,漫天射向天賜。天賜一邊輸氣為天佑驅(qū)寒,一邊單手對戰(zhàn)孔孝賢。罡氣與飛葉相撞,宛如鬼哭狼嚎。即使孔孝賢使出全力,飛葉依舊無法擊破罡氣。天賜冷笑一聲,罡氣撞散飛葉,驚得孔孝賢怒目圓睜。兩人拼戰(zhàn)五十余招,孔孝賢已經(jīng)露了敗相。
天賜低頭一瞅,天佑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智,喜道:“師弟,你沒事吧?”天佑一聽是天賜聲音,心下狂喜,勉強睜眼,露出一絲笑意。天賜欣慰一笑,緩緩起身,冷眼一瞥孔孝賢道:“我?guī)煹苡腥L兩短,我讓你們?nèi)颗阍幔 ?p> 孔孝賢掌心御毒,陰笑道:“小子,你很狂啊,今日看誰讓誰陪葬!”話音未落,兩掌御毒,毒氣呼嘯撲向天賜。天賜早覺察不妙,疾身閃開,拉開了距離。孔孝賢再度揮掌,依舊撲了個空。連續(xù)出擊十余次,竟總是慢了半拍,氣得臉憋通紅,怒罵道:“小子,有種就跟老子正面對戰(zhàn),別他娘的做縮頭烏龜!”
天賜不屑一笑道:“你能跟上我的腳步,我任你處置,否則就只配在后面吃屁!”
孔孝賢氣得跳腳怒罵,揮掌急攻,宛如被激怒的獅子般。霎時四周毒氣彌漫,摧枯拉朽。
天賜余光一瞥,忙抓起天佑飛身而去。待安置好天佑,再度急身殺回,兩道掌氣呼嘯而去,瞬間擊散了毒氣。
見毒氣奈何不了天賜,孔孝賢回頭怒喝道:“上!”
四個灰衣人齊齊仗劍圍攻,從四面殺來。天賜搖頭嘆息,輕移腳步,一閃而至,兩指夾劍,輕輕用力,震飛一人。身形斗轉(zhuǎn),半途劫住另一人,輕輕拍掌,又震飛一人。其余二人還沒殺到,天賜再度一閃而至,兩掌齊出,又震飛二人。
其中一個灰衣人大怒,一蹦而起,仗劍直沖天賜砍來。天賜兩指夾葉,一揮手,只聽一陣殺豬般的叫聲傳來,灰衣人左腿劇痛,栽個狗啃泥。天賜一閃而至,抬手封了他穴道,搖頭道:“你們老大都跑了,你還在死撐,不是太傻了嗎?”
灰衣人大驚失色,扭頭望去,孔孝賢早已不知去向,直驚得目瞪口呆。
天賜笑道:“說吧,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襲擊我?guī)煹???p> 灰衣人結(jié)巴道:“我們……是圣毒教的人,奉命……前往梅園……調(diào)查?!?p> 天賜一愣,面色一寒道:“調(diào)查什么?”
灰衣人聲若蚊蠅道:“調(diào)查所有與獨孤勝有關(guān)的人。”
“獨孤勝?”天賜陡然想起梅園大堂北墻上懸掛的那幅畫,落款正是獨孤勝。一把提起灰衣人,急道:“獨孤勝是什么人?與梅園主人又是什么關(guān)系?”
灰衣人驚慌道:“小人不知,小人剛加入圣毒教不久,只知道獨孤勝是前毒尊?!?p> 天賜皺眉沉思,抬掌輕拍,灰衣人立時昏死過去。起身架起天佑,直奔官道而去。突然一個黑人一閃而至,攔住了二人去路。天賜一驚,定睛望去,眼前之人正是戚道慶。
戚道慶早瞧出蹊蹺,急道:“怎么回事?”
天賜面色凝重道:“回去再說吧?!?p> 戚道慶半信半疑道:“沒事就好,小主剛回來,見你們遲遲不歸,這才差我前來。咱們快走吧,估計這會該等急了?!?p> 三人回到馬車處,早有晴兒前來迎接。見天佑汗珠淋漓,晴兒驚詫道:“怎么回事???打架了?有沒有哪里受傷?”
天佑苦笑道:“沒事,就是遇到幾個毛賊。”
婉瑩近前細(xì)細(xì)觀望,心中已經(jīng)猜出幾分,皺眉道:“上車吧,路上再說?!?p> 夏子龍駕車,戚道慶護衛(wèi),眾人直奔金陵城東鎮(zhèn)江而去。
路上聽聞天佑被圣毒教襲擊,晴兒驚道:“圣毒教?你們怎么又得罪圣毒教了?”
天賜搖頭道:“不是我們得罪圣毒教,是圣毒教得罪了我們。據(jù)說他們是在追查前毒尊獨孤勝的下落,不知道獨孤勝和梅園主人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自從我們踏入梅園,他們就開始跟蹤我們,看來這次盯上我們應(yīng)該也是巧合?!?p> 婉瑩一言不發(fā),一直側(cè)耳靜聽,細(xì)細(xì)沉思,直到晴兒呼喚,這才回過神來。抬眼望著天賜,似笑非笑道:“你剛才最后一句說什么?”
天賜一愣,復(fù)述道:“這次盯上我們應(yīng)該也是巧合?!?p> 婉瑩嘴角淺笑道:“這世間哪有這么多巧合?所謂巧合,背后都有玄機,只是一般人猜不透,只能用巧合來自我安慰。圣毒教為什么會恰巧出現(xiàn)在梅園?為什么要在此時追查前毒尊的下落?據(jù)我所知,目前圣毒教的毒尊好像十多年前就執(zhí)掌圣毒教了,如果要追查,應(yīng)該早就有結(jié)論了,為什么要重提舊事?是不是出現(xiàn)了新線索?而這個新線索又與梅園有關(guān)?”
眾人一頭霧水,唯獨天賜虎軀一震,驚道:“你是說這個新線索就是我們?”
婉瑩輕輕點頭,面色凝重道:“要想弄清楚來龍去脈,必須從獨孤勝與梅園主人的關(guān)系查起。十幾年前的舊案,一般人應(yīng)該不會知道,要想查清,咱們得去拜訪一個人?!?p> “誰?”三人齊問。
“我爹!”婉瑩笑道。
天賜、天佑齊齊一驚,唯獨晴兒抿嘴笑道:“我們閣主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哦!”
婉瑩洋洋得意,暗暗自豪。
天賜喜道:“那太好了,咱們現(xiàn)在就去逍遙閣!只要弄清了獨孤勝和梅園主人的關(guān)系,或許就知道梅園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與圣毒教有關(guān)?!?p> 婉瑩眉頭微皺,暗暗憂心,圣毒教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到底來了多少人,真實目的又是什么,她心中逐漸起了疑。望著天賜,不覺幽幽道:“如果有一天生活欺騙了你,你會怎么做?”
天賜淡然一笑道:“騙回去嘍!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誰的人生又是一帆風(fēng)順的呢?”
婉瑩嬌軀一顫,想起了悠悠往事,不禁輕咬嘴唇,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