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雪海娓娓道來,天賜暗暗思忖道:“知道當(dāng)年真相的兩人都失蹤了,師父生死未卜,林尚甫下落不明,唉……不知道雪海說得是真是假!要是真的,結(jié)合師父的臨終遺言,毫無疑問我就是梅園遺孤。那天佑又是誰的遺孤?難道是林園?如果雪海說得是假的,說明師父和韓圣相早就謀劃好了,二人處心積慮誆騙我們到底為了什么?”
他正思忖間,雪海幽幽道:“我原本也弄不清,所以一直想方設(shè)法接近你們,可是還是沒有分辨出。不久前我知道朱存煦是梅園慘案的目擊者時,我就趕往嵩山逼問他,不過他一口咬定趕到梅園時慘案已經(jīng)發(fā)生,我繼續(xù)逼問,他不僅沒有告訴我,還以死明志。唉,我沒有辦法,只好趕回這里,看看有沒有遺漏什么蛛絲馬跡。”
晴兒吃驚道:“哦,難怪啊,當(dāng)初我與小姐收拾房間,竟然發(fā)現(xiàn)柜子中被褥好像不是很陳舊。原來你曾來過梅園,還住過一段時間?。 ?p> 雪海欣然點(diǎn)頭,指著梅園方向道:“我在梅園大堂北面發(fā)現(xiàn)了一幅畫,好像是我?guī)煾噶粝碌?,上面寫著‘天仙化馥芬,佑佐董庸君;吾壽三千歲,孫賢定紫坤。’當(dāng)初我看不懂,也沒有在意。這次又細(xì)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師父好像有暗指。”
天賜細(xì)細(xì)思忖,頓時虎軀一震,脫口而出道:“天佑吾孫?藏頭詩?”
眾人齊齊望著天佑,看得他頭皮發(fā)麻。天佑急忙起身擺手道:“你們別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晴兒抿嘴一笑,挽著他胳膊笑道:“你怕什么?又沒人逼你認(rèn)罪伏法!”
雪海忙單膝跪地,恭恭敬敬道:“雪海參見少主!”
“少主?”天佑一驚,急忙搖頭道,“我才不是什么少主,你的少主是我?guī)熜郑 ?p> 天賜苦笑一聲,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不管是誰,都是一段痛苦的經(jīng)歷,一份沉重的責(zé)任。師弟,既然師妹認(rèn)定了你是少主,你就先背下,將來的事將來再說?!?p> “可是……”天佑驚慌失措道,“可是師父臨走前不是說……說梅園是你父母住的地方嗎?難道師父說了謊?”
天賜也暗暗沉思,如墜迷霧。望著雪海和天佑,嘆氣道:“算了,一切隨緣吧。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咱們要盡快謀劃如何出城,只有留下性命,才能弄清事情真相?!?p> 天佑一拍大腿道:“對哦,咱們怎么出城???師兄,之前婉瑩姐說明天就可以出城了,是不是真的?”
晴兒輕輕掐他胳膊,嗔道:“你敢質(zhì)疑我家小姐?。 币娝Ш恳宦?,慌忙捂住他嘴,怒道:“你找死啊,是不是想把追兵都引來?”
天佑附耳笑道:“小手真香!”
見二人打情罵俏,天賜搖頭笑道:“行了,你們倆不要鬧了,咱們說正事?,F(xiàn)在天魔教與神龍教起了沖突,圣毒教實(shí)力大損,只剩正義盟和卍盟不足為懼。再說之前琉璃許諾只要重創(chuàng)天魔教,她就幫我們出城,我想她應(yīng)該不會食言。加上婉瑩一定會派人在城外接應(yīng),咱們里應(yīng)外合,出城易如反掌?!?p> 眾人大喜,齊齊點(diǎn)頭。
天賜也心潮澎湃,只等來日與琉璃商議一番,就可以逃出生天。
蠟燭燃盡,光明悄悄睡去;圓盤漸升,樹蔭越來越濃。
回頭望著江寧鎮(zhèn)城門,琉璃嘆氣道:“希望哥哥能躲過這一劫!”
紫琥珀大笑道:“你放心,爹曾經(jīng)說過,能從神龍教手中逃出的人絕非等閑之輩,他不會有事的?!?p> 琉璃柳眉微皺,眼眸中露出絲絲不舍。
紫琥珀得意洋洋道:“第六次神魔大戰(zhàn)在所難免,咱們坐山觀虎斗,有一出好戲要看嘍!咱們走!”
望著眾人拍馬而去,琉璃輕咬嘴唇,揚(yáng)鞭策馬,也飛奔而去。
自從昨晚神龍教重創(chuàng)天魔教,圣童宋軼峰就一直昏迷不醒。圣女姜夢雪守在床邊,一宿侍候,也時睡時醒。侍女冰兒和尊魔使鄧天恩守在門外,一個睜眼睡著,一個哈欠連連。
這時仙魔使史寶釵前來,見冰兒站著睡著,忙輕咳一聲。冰兒陡然一驚,立時反應(yīng)過來,急忙低頭偷瞥,見姜夢雪昏昏欲睡,這才稍稍安心。史寶釵笑意濃濃道:“啟稟圣女,有人送信來!”
姜夢雪睡眼朦朧,玉手輕招。冰兒慌忙接過信箋,疾步奉上。姜夢雪搭眼一瞥,漫不經(jīng)心道:“誰送的?”史寶釵笑道:“屬下不知,送信之人沒有露面,信上也沒有署名?!苯獕粞]手道:“念吧!”冰兒忙拆開信箋,輕聲念道:“圣童在梅園!”
“圣童在梅園!”姜夢雪一驚,奪下信箋細(xì)瞅,信中只有五個字。她細(xì)細(xì)思忖,不屑一笑道:“怎么可能?梅園早就被翻個底朝天,他們怎么敢繼續(xù)呆在梅園?這必定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不必理會!”
史寶釵眉頭微楊,小心翼翼道:“圣女,燈下黑,或許有可能?!?p> 姜夢雪捏著信箋細(xì)瞅,不禁嬌軀一震,邪笑道:“說得對,本圣女還沒睡醒,險些錯失良機(jī)!立刻召集眾人,等候命令!”史寶釵領(lǐng)了命,飄然而去。
這時宋軼峰陡然起身,一把奪下信箋,怒目道:“狗賊,此仇不報,我枉為人!”
姜夢雪忙撫其背,寬慰道:“峰哥放心,妹妹一定幫你報了大仇。你安心養(yǎng)傷,不要動怒,來日方長,咱們有的是機(jī)會。哼,敢惹我天魔教,我要讓他生不如死,要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心驚膽寒!”
宋軼峰咬牙切齒道:“天賜、彭文博二賊,我與你們不共戴天!”
姜夢雪輕嘆一聲,小聲道:“峰哥,我一定幫你除掉天賜和彭文博,你千萬別動氣。不過,咱們與神龍教已經(jīng)和解,沒必要再挑起紛爭。昨晚真正襲擊你的人是天賜和彭文博,此二賊一死,神龍教無人敢與我圣教為敵。如果窮追猛打,他們很可能狗急跳墻,反倒對咱們不利?!?p> “不行!”宋軼峰大怒道,“我絕不放過神龍教!”
姜夢雪一揮手,眾人齊齊退去,她柔聲道:“峰哥,現(xiàn)在神龍教是地老掌權(quán),圣尊派已經(jīng)瓦解,只剩漏網(wǎng)之魚。只要咱們揚(yáng)鞭,他們就嚇得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搖尾乞憐,何必自毀長城呢?何況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魔天老,盡力彌合兩教分歧,望峰哥體諒妹妹難處!”
宋軼峰冷笑一聲道:“好,既然如此,你先幫我殺了天賜和彭文博,其他再說?!?p> 姜夢雪大喜,當(dāng)即抬手起誓道:“我答應(yīng)你,不殺二人誓不罷休!”
宋軼峰稍稍得意,恨恨道:“聽說他們在梅園,你派人把消息透露出去,讓圣毒教、正義盟和卍盟的人先去趟趟渾水,咱們坐收漁利!要是抓到二人,我一定將他們挫骨揚(yáng)灰!”
姜夢雪喜不自勝,忙贊嘆道:“峰哥好聰明,我這就派人去辦!”
圣毒教無當(dāng)閣老湯智淵正在大堂等待消息,抬眼一瞥,蝎子王廖君瑋疾步而來,單膝跪地道:“啟稟閣老,有人送信來!來人沒敢露面,這信上也沒有署名?!?p> 湯智淵眉頭微皺,輕輕抬手,旁邊焰中都御湯建忠忙接過信箋拆開,娓娓念道:“圣童在梅園!”湯智淵一驚,接過細(xì)瞅,頓時笑上眉梢,捋著胡須道:“好個圣童,果然不是泛泛之輩。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梅園已經(jīng)是龍?zhí)痘⒀ㄖ?,沒想到他們竟然敢藏在這!好啊,立刻整頓兵馬,直撲梅園,活捉圣童!”
湯建忠皺眉道:“閣老,要不要通知天魔教?單憑咱們自己就算能捉住圣童,只怕也要付出慘重代價。不如請?zhí)炷Ы坛鍪窒嘀?,合兩教之力,擒拿圣童是易如反掌!?p> 湯智淵一揮手,鏗鏘有力道:“不必!本閣老出來這么久,既沒有尋到獨(dú)孤勝下落,又損兵折將,再不抓住圣童立功,有何顏面見毒尊?既然知道圣童在梅園,咱們就要出兵神速,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否則要是走漏了消息,反倒得不償失。這次本閣老親自出馬,一定能擒拿此人!到時毒尊知道是咱們的功勞,一定會龍顏大悅!”
不久卍盟也收到信箋,挖耳羅漢儲晨朔親自率領(lǐng)眾人前往正義盟據(jù)點(diǎn)拜訪。星宿南宮恪出門相迎,笑容滿面道:“什么風(fēng)把儲兄吹來了?在下正要去拜訪賢兄,沒想到賢兄竟親自前來,真是過意不去。賢兄里面請!”
儲晨朔忙阻攔道:“不必,事情緊急,咱們閑話少說。我剛剛收到天魔教傳信,信中說兩位圣童正躲在梅園附近。我尋思消息真假難辨,所以來與賢弟商議一番,咱們一起行動。”
南宮恪輕搖羽扇,面色凝重道:“不瞞賢兄,我們也剛剛收到了天魔教傳信。在下以為天魔教與神龍教關(guān)系緊張,或許他們不想繼續(xù)激化矛盾,所以想借刀殺人。也可能天魔教居心叵測,想讓咱們打頭陣,他們再坐收漁利?!?p> 儲晨朔急道:“既然如此,咱們立刻出發(fā),擒拿圣童之事刻不容緩??!”
“稍等!”南宮恪羽扇一橫道,“此事還要稟報楊大帝,他剛剛從江都回來!”
眾人來到大堂,只見一個年約五十歲的老者端坐大堂。他雙目深陷,兩眉臥蠶,面頰枯瘦,長須飄飄,正是北方大帝楊言忠。不久前楊言忠奉命前往逍遙閣拜訪,已經(jīng)弄清了天賜與小主婉瑩的關(guān)系,這次返回江寧鎮(zhèn),正為了捉拿天賜而來。
南宮恪上前細(xì)細(xì)奏報,楊言忠陡然起身道:“既然知道了圣童下落,你們還遲疑什么?圣童聰慧,必在梅園無疑!人人都以為圣童最不可能躲藏在梅園,他們就偏偏躲在那兒,這才是智慧!立刻出發(fā),兵圍梅園!”
聽聞三路大軍齊往北去,左圣御彭文博虎軀一震,手中瓷杯落地,香茗灑了一地。右圣丞王博賢急道:“圣御,要是被他們捷足先登,咱們的計劃就要落空了!”
彭文博細(xì)細(xì)思量,皺眉道:“奇怪了,圣童在梅園的消息是誰放出的?如果是圣童,那他們一定是想聲東擊西,趁機(jī)出城。萬一是別人,那圣童就危險了。一旦他們落入正道之手,只怕要受盡皮肉之苦。要是落入邪教之手,不僅他們性命難保,恐怕還會給圣教帶來隱患!王圣丞,立刻召集眾人,抄近路直奔梅園,一定要搶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