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各派紛紛出動,開始狩獵圣童。落鳳鎮(zhèn)高手云集,正邪交織。天賜三人躲在城門附近客棧里,始終沒敢輕舉妄動。見一輪圓月爬上樹梢,天賜小聲道:“兩門附近已經高手云集,咱們如果硬闖,只怕很難出得去。我有個想法,等下我來引開他們,你們伺機出城,等我擺脫他們,咱們再在城外會合?!?p> 晴兒吃驚道:“你孤身一人,只怕不成哦!不如我們倆聯手引開他們,讓天佑趁機逃出去?!?p> 天賜搖搖頭道:“天佑武功低微,未必能順利出城,要是沒有你的保護,恐怕咱們是白忙活一場。還是我自己引開他們,你們趁機殺出去?!?p> 晴兒咬著嘴唇,遲疑道:“不行,萬一你有什么閃失,我沒法向小姐交代。還是我來引開他們,你護著天佑出城。我是逍遙閣的人,諒他們不敢把我怎么樣!”
天佑急切道:“那怎么行?讓我們倆大男人看著你一個女子去送死,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依我看,咱們一起殺出去,大不了跟他們拼了!”
天賜愁眉道:“行了,都不要爭了,你們倆聽我的,等會我引開他們,你們趁機出城。憑我的輕功,他們豈是我的敵手?只要湯閣老、楊大帝和凌天王不來,我就有信心甩掉他們!你們倆別擔心了,分別準備去吧!”
趁著夜色,三人悄悄來到城門附近小巷。天賜招招手,小聲道:“你們倆從小巷繞到對面去,一旦他們被我引開,你們立刻迅速出城,不要遲疑!”
晴兒欣然點頭,拉著天佑悄悄繞到街東小巷。見城門附近暗影中隱約有黑影走動,晴兒小聲道:“天佑,等下你先按兵不動,待看到城門空無一人,你再殺出城,明白嗎?”
天佑似懂非懂道:“好!”細細思忖,又覺得十分蹊蹺,正待要細問,只見四周空無一人,不禁虎軀一震。急忙爬上屋檐,遠遠望去,晴兒已經飛身而下,直奔城門而去。
她剛奔到城門附近,突然兩邊殺出五人,阻住了去路。為首的男子羽扇輕搖,面如桃花,正是星宿南宮恪。南宮恪一抬手,身后參宿朱仲思、井宿桂文翰、鬼宿司馬彰、柳宿萬云雙齊齊擺開陣勢,圍住了晴兒。他笑盈滿面道:“常侍,兩位圣童在哪兒?”
晴兒不屑一笑,兩掌齊出,直奔南宮恪攻去。南宮恪自知不敵,忙聯手四人圍攻,逐漸占了上風。南宮恪御冰劍,參宿朱仲思施展水猿訣,井宿桂文翰也兩手握冰錐,鬼宿司馬彰抬手御銀絲,柳宿萬云雙周身塵土揚,五人聯手圍攻,氣勢逼人。晴兒絲毫不懼,憑借逍遙訣,身形游移不定,一掌輕揮,掌影重重,一爪急抬,凌厲狠絕。雖然不是五人敵手,但一時半刻還不至于落敗。
見晴兒陷入苦戰(zhàn),天賜正要助戰(zhàn),只見黑暗中閃過一道銀光,霎時一道信炮沖天而起。定睛望去,似乎是仙魔使史寶釵。她躲在暗處仔細觀望,絲毫沒有助攻的意思。天賜來不及細想,急忙飛身而至,兩道粉氣襲向南宮恪五人。
不料半途殺出個程咬金,無當閣老湯智淵飛身而至,抬掌接下。天賜一驚,見他身后跟著一人,料定是焰中督御湯建忠。稍稍思忖,突然轉身飛奔而去。湯智淵一愣,也急忙追去,邊追邊急呼道:“圣童,哪里跑!”湯建忠來不及細想,也趕緊跟上。
史寶釵暗暗思忖,料定天賜是調虎離山之計,于是繼續(xù)躲在暗處觀察,沒敢追去。
不遠處小巷子中,左圣使郭嘉佑領著四位護教正悄悄觀望。見天賜飛身而去,晴兒孤軍奮戰(zhàn),他眉頭緊皺道:“立刻通知圣御和兩位圣丞,圣童出現了!”待信炮沖天而起,他立刻率領眾人急追而去。
晴兒苦戰(zhàn)許久,見寡不敵眾,暗暗思忖,準備伺機跳出包圍圈。南宮恪早瞧出蹊蹺,笑道:“常侍,你已經敗局已定,還是束手就擒吧!就算你想逃,也未必能逃出去!”晴兒心下一慌,苦戰(zhàn)四十招后逐漸左右難顧。
這時天賜去而復返,兩道粉氣襲去,震飛了朱仲思和桂文翰。晴兒趁機往西奔去,慌不擇路。天賜不敢遲疑,也往東奔去,鉆入小巷。
南宮恪大驚失色,正遲疑不決,見一個人影飛身閃入小巷,直奔天賜追去,他急忙率領五人直奔晴兒追去。
晴兒慌不擇路,逐漸不知東西。不過她輕功不俗,早已甩掉了南宮恪等人。跑著跑著,突然迎面閃出一隊人馬,攔住了去路。定睛望去,為首的男子披頭散發(fā)面如鬼,正是圣童宋軼峰。他身后跟著尊魔使鄧天恩和一眾小嘍啰。
宋軼峰冷笑道:“常侍,把圣童交出來,饒你一條活命,否則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晴兒氣喘吁吁道:“呸,想得美!你們敢對逍遙閣下手,小主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哈哈……”宋軼峰陰笑道,“你放心,就算你被我折磨得死去活來,小主也未必會知道!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樣?本圣童巴不得她來找我算賬,最好日日來算,夜夜不歸,哈哈……”
“狗嘴吐不出象牙!”一聲嬌呵從宋軼峰身后傳來,霎時一個少女飄然而至,落在晴兒身前。她負手而立,冷眼斜視著宋軼峰。
“是你!”宋軼峰又驚又喜,賊笑道,“原來是《美人榜》首魁到了,榮幸之至?。 ?p> 晴兒大喜過望,忙挽著婉瑩胳膊撒嬌道:“小姐,你怎么才來,我差點嚇死了!”話音剛落,身后傳來陣陣馬蹄聲,晴兒回頭望去,只見夏子龍和聽雨軒主牛合德率眾人策馬飛至。見逍遙閣援兵到了,她喜不自勝,冷眼一瞥宋軼峰道:“哼,不知道誰讓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軼峰自知不敵,抬手道:“既然小主到了,本圣童自然要給幾分薄面,今日暫且罷手,他日再請小主光臨寒舍,把酒言歡,哈哈……咱們撤!”
婉瑩怒眉冷對,玉手運氣,一瞥遠處小巷,又暗暗撤掌。
晴兒不解道:“小姐,干嘛不動手教訓教訓他?他心狠手辣,萬一天賜他倆落在天魔教手里,只怕兇多吉少。”
婉瑩嘆氣一聲,喃喃自語道:“我何嘗不想?只是剛才圣女姜夢雪就在附近,咱們能擒殺宋軼峰,卻未必能同時擒殺他們二人。與其這么做,不如讓宋軼峰與姜夢雪自己內斗去,咱們坐收漁利。”
晴兒似懂非懂,突然尖叫一聲,急呼道:“壞了,天佑還在城門附近!”
眾人隨她一路奔往城門附近,卻不見了天佑蹤跡。晴兒急忙奔入小巷,也沒有天佑身影,只急得香汗直冒。
婉瑩細細查看,皺眉道:“也許是被人擄走了,也許是被天賜救走了。現在先別著急,咱們找到天賜,一切就清楚了。子龍,派人打探各派消息,弄清天佑下落。姨娘,勞煩你派人四處搜尋,看看有沒有蛛絲馬跡?!?p> 夏子龍、牛合德齊齊遵令。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婉瑩心里仍然擔心天賜安危,畢竟落鳳鎮(zhèn)藏龍臥虎,不是一般人能應付的。天賜雖然武功不弱,但放眼落鳳鎮(zhèn),比他武功高強者也不在少數。何況要是帶著天佑這個累贅,形勢只會更嚴峻。
這時天賜被湯智淵追得急急,忙閃入小巷附近民宅。不多時湯智淵飛身而來,見追丟了目標,氣得跺腳怒罵道:“狗賊奸詐,跑得比兔子還快!”見他飛身而去,天賜悄悄閃出,冷笑一聲,又直奔東門奔去。
尋了許久,既沒有尋到天佑下落,也沒有瞅見晴兒芳影。細細觀察,只瞅見仙魔使史寶釵和兩盟的人躲在城門附近暗處。天賜暗暗思量,猜測天佑二人必定沒有出城,否則史寶釵等人絕不會繼續(xù)守在城門處。但四周又沒有二人蹤跡,他逐漸有些心憂如焚。
同樣心憂如焚的還有魔天老姜仁杰,他端坐白帝魔王殿閉目靜思,只覺心寒徹骨。沒想到戎馬半生,竟然上了天魔王的當,不僅丟了主政權,而且得罪了魔嬰,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時魔天擎姜全壽疾步而來,驚道:“爹,聽說您得罪了魔嬰,到底怎么回事?”
姜仁杰眉頭微皺,睜開虎目道:“有沒有夢雪的消息?抓到孝圣童沒?”
姜全壽搖頭道:“暫時沒有消息,兒擔心夢雪會感情用事,耽誤了爹的大事。”
“感情用事?”姜仁杰蹙眉道,“跟誰感情用事?”
“圣童宋軼峰!”姜全壽斬釘截鐵道,“上次爹吩咐的事,兒已經查清,夢雪與宋軼峰很早就……糾纏不清,而且……唉,兒真是難以啟齒!爹,當務之急是盡快召回夢雪,免得她深陷其中,被人利用。要是以后有人拿她來對付我們,咱們豈不是投鼠忌器?”
姜仁杰大怒,氣憤道:“這對狗父子,一個誆騙老夫,一個誘騙夢雪,簡直可惡至極!立刻去信,把夢雪召回來!”細細思忖,又覺得不妥,急忙喊住姜全壽,嘆息道:“罷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她孤身在外,就算連下金牌十二道,也未必能召回她。你先等等,容我想想……”
姜全壽靜靜侍立一旁,一言不發(fā)。
姜仁杰突然冷眼寒光,陰笑道:“好個宋思遠,竟然敢打老夫孫女的主意,你夠狠!既然你不義,休怪我不仁!壽兒,立刻去信夢雪,讓她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魔元——孝圣童天賜!另外告訴神魔丞蕭楚睿,要是圣女不肯,讓他想盡辦法,一定要保住天賜?!?p> 姜全壽雙目閃過一絲亮光,笑道:“爹英明!兒明白了,上次宋軼峰被魔元重傷,要是魔元還活著,他一定像瘋狗一樣失去理智。如果宋軼峰窮追猛打,說不定會命喪魔元之手,哈哈……”
“哈哈……”姜仁杰大笑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另外,有了魔元在手,咱們就可以趁機與魔嬰修好關系,也就不怕宋思遠釜底抽薪了!”
姜全壽突然心下一驚道:“爹,現在天魔王炙手可熱,成了魔嬰眼前紅人,咱們不能繼續(xù)坐以待斃,得想想辦法,先穩(wěn)住局面才是。否則天魔王一定會利用魔嬰討伐神龍教,甚至對付咱們。到時候就算把魔元接回來,也為時已晚?!?p> 想到這里,姜仁杰不禁背脊發(fā)涼,怒容滿面。他一直孤高自許,自信不會被人當棋子,沒想到轉眼之間竟老馬失足,陰溝翻船。思來想去,他總覺得有些蹊蹺。想起之前鬼魔使夏御恒寄回總教的信箋,他喃喃自語道:“恭迎魔嬰,踏平鳳陽;以我血祭,重開疆場!我明白了,不是宋思遠利用魔嬰討伐神龍教,原來一直是魔嬰在利用宋思遠!好個女娃兒,沒想到心思如此縝密!”
“爹,您的意思是?”姜全壽吃驚道。
姜仁杰搖頭苦笑,擺擺手道:“你去吧,容爹想一想。”想起悠悠往事,不禁愁上眉頭。
五年前魔君余名顯抑郁而終,魔君之位空缺。兩年后,一個翩翩少年來到雪峰山,自稱是前魔君沈波旬的關門弟子,又聲稱手里有《天魔寶典》。當時姜仁杰和宋思遠齊齊震驚,一起在魔君殿接見少年。不料少年不僅沒有上山,反倒消失無蹤。姜仁杰二人齊齊疑惑,以為是有人故意糊弄天魔教,便沒有放在心上。
不久后,天魔教舉行比武擂臺,擢拔英才入總教。姜仁杰二人與赤帝魔王秦牡丹一起主持,堪稱一時盛會。擂臺規(guī)則是能者居之,輸了下臺,贏者守擂,依據武功高低定職位。連續(xù)舉行三日,分堂護法蕭楚睿逐漸獨占鰲頭,成為擂主。三位魔王逐漸有些倦怠,對眾人武功也頗為失望。魔天老正要借口離去,不料一個少年飄然登上擂臺,一招就擊潰了神魔丞蕭楚睿。
望著少年曼妙身姿和及腰長發(fā),三位魔王齊齊一驚。見她背影修長,衣袂飄飄,雙手背后,指甲血紅,姜仁杰喃喃自語道:“剛才那一招似乎是……”
宋思遠瞇著小眼笑道:“看來來者不善?。 ?p> 秦牡丹拄著鑲金龍頭拐杖,冷冷道:“咱們應該私下商議商議!”臨走前一瞥少年曼妙背影,暗暗閉目嘆氣。
入了魔君殿,姜仁杰吃驚道:“剛才那一招應該是《天魔寶典》的招式!”
“對!”宋思遠笑道,“自從沈魔君銷聲匿跡,《天魔寶典》也下落不明,以致于歷代魔君都武功不濟,令我圣教威望大損!如今此人既然會寶典武功,就一定是沈魔君的傳人。咱們不妨利用她找到魔君下落,討回寶典!”
“不妥!”秦牡丹擺手道,“她的武功已經如此了得,魔君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就算咱們三個聯起手來,也未必能擒住魔君。依我看,不如立她為魔嬰,讓她自愿交出《寶典》,豈不是兩全其美?”
姜仁杰暗暗點頭,欣然笑道:“御魔天說得對,老夫也贊成與她做交易。能一招擊潰蕭楚睿的人,自然有資格成為魔嬰。如此兩全其美,是上上之策!”
如今想起往事,姜仁杰心寒徹骨,苦笑道:“狼狽為奸,癡心妄想!老夫不信,沒有我魔派相助,你們能滅了神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