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二人爬上龍鳳谷,站在山上朝谷中眺望,只見谷中星火搖曳,仿佛燦爛星漢。天佑吃驚道:“師兄,谷中怎么來了這么多人?”天賜嘆氣道:“你以為呢?想必他們已經(jīng)架梁鋪橋,連通了懸崖兩邊。說不定又在密道外布下了毒障,如果原路折回,咱們根本沒有機會從密道逃出去?!?p> 突然飛燕殿方向一道信炮沖天,接著星火逐漸聚集各處要道,宛如眾星拱月。其中飛燕殿附近星火也迅速聚集殿外,照得飛燕殿亮如白晝。
圣女姜夢雪揚聲道:“眾魔御聽令,各率十人兵分六路,逐個房間搜查,不準放過一處。眾魔丞聽令,各率十人守住屋頂,如有動靜,立刻示警。至于殿外,就拜托圣毒教眾人了?!倍咀饻菧Y欣然點頭,命眾督御率眾人守住飛燕殿。
眾人挨個房間搜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耗費一個時辰,始終沒有尋到蛛絲馬跡。聽到各路奏報,姜夢雪暗暗皺眉,喃喃自語道:“既然殿中無人,想必是藏在密室或者密道中?!睕]等她下令,魔君宋軼峰已經(jīng)陰厲道:“立刻入殿重新搜索,重點尋找密道或密室,不準放過一處?!?p> “等等!”湯智淵捋須笑道,“眾人不知輕重,萬一打壞了寶貝,咱們豈不是白跑一趟?不如咱們親自搜查,如何?”
姜夢雪聽出蹊蹺,笑道:“毒尊說得對,里面說不定有兩教圣物,還是小心為是?!?p> 宋軼峰嘴角邪笑,立時同意,親自率領眾人入殿搜查。
湯智淵早聞出藥味,直奔龍鳳閣而去。望著閣中醫(yī)書、藥材、器具等,他欣喜若狂,逐一查驗。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玲瓏丹和獨孤勝的著作,卻發(fā)現(xiàn)了許多蹊蹺之處。望著金漆抽屜中十八味丹藥,湯智淵喃喃自語道:“十八味藥材……什么丹藥需要這么多藥材?”又瞅了瞅旁邊抽屜,分別是二十四味藥材、三十位藥材和三十六味藥材,湯智淵不禁又驚又喜,心下暗道:“莫非其中有玲瓏丹的配方?”
先查看十八味藥材,見其中多有疏通經(jīng)絡的藥材,不禁搖頭不語。又查看二十四味藥材,瞅見其中有麝香、丁香、零陵香類,早猜出必是女子藥物,又搖頭不語。接著查看三十味藥材,望著里面陽起石、巴戟天、附子、肉蓯蓉等,也猜出必是男子藥物,又婬笑搖頭。
最后瞅了瞅三十六味藥材,陡然心下一驚。見藥瓶上都沒有名字,又暗暗疑惑。仔細查看,原來不光藥瓶沒有貼標簽,還有一個空瓷瓶。湯智淵細細思索,已經(jīng)猜出端倪,回頭吩咐眾護衛(wèi)將藥材原封不動搬走,又告誡道:“這三十六味藥材不準打壞了,任何人不得泄露消息,去吧!”
湯智淵在龍鳳閣搜索,宋軼峰、姜夢雪在瑤光閣搜查。二人翻箱倒柜,弄得瑤光閣一片狼藉。雖然沒有找到密道,卻找到了暗格。暗格上放著幾個錦盒,一字兒擺開。宋軼峰打開第一個錦盒,只見里面滿是金玉首飾,幾乎每一個都刻著“玉瑤”二字。宋軼峰疑惑不解,姜夢雪趁機道:“這必是沈魔君送給楊玉瑤的首飾,沒什么玄機?!?p> 宋軼峰冷笑一聲,又打開第二個錦盒,盒中擺滿了信箋,竟都是沈波旬寫給楊玉瑤的情書。從內容看,似乎年代久遠。姜夢雪細細品讀,不屑一笑道:“這是沈魔君與楊玉瑤分開前卿卿我我的書信,沒什么玄機。”
接著打開第三個錦盒,望著里面長命鎖、金燕子、釵鈿、紅束繩……宋軼峰一臉茫然,姜夢雪卻一眼看穿,冷笑道:“沈魔君對女兒真是用心了,可惜……太晚了!”
宋軼峰早猜出蹊蹺,扔了錦盒,又打開第四個錦盒。盒中放了兩幅畫卷,其中一幅畫中有一個小女孩在谷中撲蝶,旁邊一個衣冠男子伸手呼喚,似乎生怕小女孩跌倒。畫中留白處有一首古詩:“籬落疏疏一徑深,樹頭新綠未成陰。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彼屋W峰無心欣賞,隨手扔了畫卷,又準備打開其他錦盒。
姜夢雪卻饒有興致,撿起畫卷細細觀賞,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沈魔君對楊玉瑤真是用情至深,可惜遇人不淑,竟然嫁了一個薄情寡義之人?!庇执蜷_另一幅畫卷,不禁雙眸圓睜,驚喜交加。
宋軼峰察覺不對勁,一把奪過畫卷,只見畫上線條延綿,山巒起伏,竟是一幅蝶谷地形圖。二人目光如炬,一個盯著絕情谷,一個瞅著龍鳳谷,紛紛暗暗記下機關所在。
二人在瑤光閣觀圖,常五郎正在飛燕閣翻箱倒柜。站在飛燕閣,他一手摸著下巴,兩眼亂瞟,險些把飛燕閣翻個底朝天。西面踢翻了梳妝臺,東面推到了衣柜,南面砸壞了屏風,北面掀翻了床榻。地上一片狼藉,魔嬰的衣物、首飾和床被等堆了一地。見四周既沒有暗門,又沒有機關,常五郎逐漸有些氣餒。
想起使者交代的事,他喃喃自語道:“既然卷宗藏在蝶谷,何不一把火燒了蝶谷,讓卷宗灰飛煙滅?”打定主意后,常五郎端起燭臺,慢慢逼近床榻。將衣物全部扔回床榻,接著扔了燭臺,眼睜睜看著火勢大起,這才回頭急呼道:“來人,失火了,快通知眾人退出大殿!”
眾人狼狽退出大殿,只見火焰漫天,已經(jīng)照得四周亮如白晝。宋軼峰、湯智淵紛紛大怒,一個厲聲質問,一個跺腳怒罵。常五郎弓腰賠笑道:“魔君、毒尊息怒,是我不小心撞倒了燭臺,等發(fā)現(xiàn)時,火勢已經(jīng)控不住。”二人無話可說,只能干生氣,唯獨姜夢雪一眼看穿,冷笑道:“帝佐是不是在找什么東西?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如果找到了,那就太不厚道了,過河拆橋,這不是小人行徑嗎?”常五郎無言以對,只能強顏賠笑。
眾人站在殿外望著熊熊烈焰,或咬牙切齒,或惋惜不已,或面露陰笑,或心下暗喜。天賜二人站在山上遠眺,早瞧出飛燕殿起火,不禁暗暗感慨。天佑回憶與獨孤勝相處的點滴,心痛怒罵道:“這些畜生!”天賜想起當初與沈波旬對酒暢懷的往事,黯然道:“塵歸塵土歸土,世上再無飛燕殿,沈前輩與楊前輩幾十年的糾葛徹底埋葬了!”不忍看到飛燕殿化為飛灰,天賜招呼天佑匆匆離去。
翌日,大火依舊熊熊燃燒。只不過飛燕殿大火熊熊,龍鳳谷卻火勢漸熄。
眾人又重新搜索了龍鳳谷,隨著火勢熄滅,谷中一片漆暗,上方谷口落下道道銀輝,顯得異常明亮。望著上面狹窄的洞口,姜夢雪跺腳道:“我想起來了,昨晚……我記得這個谷口!他們必定是從這里逃出去了!”
宋軼峰怒道:“你早些時候為什么不放屁?”
姜夢雪面色一變,心下憤怒,卻不敢發(fā)作,只能怒目不語。
望著上面高高的陡壁,常五郎疑惑道:“又高又陡,他們能逃出去嗎?”
“有什么不可能的?”湯智淵瞇著細目道,“當初本尊從江寧鎮(zhèn)開始追捕狗賊,幾次險些抓住狗賊,最后都被他成功逃脫,可見其狡詐而陰險,非常人可比?!?p>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宋軼峰咬牙道,“之前有小主保駕,現(xiàn)在有八公山護法,狗賊真是好命!等裘莫言降服了小主,我看他還能猖獗到幾時!”
“不只是運氣,”姜夢雪冷笑道,“狗賊潛力驚人,之前武功不堪一擊,轉眼間已經(jīng)令人難以望其項背,若再不擒殺,只怕將來咱們聯(lián)起手來也未必能奈他何!”
常五郎賊笑道:“先斬斷其左膀右臂,再慢慢將其孤立,到時候就算天尊武功再高,也沒有用武之地。諸位,現(xiàn)在天尊已經(jīng)逃出蝶谷,咱們沒必要繼續(xù)耽擱,應該迅速出谷擒拿,為裘盟主爭取時間?!?p> 宋軼峰立時回過神來,迅速下令出谷追擊。
見宋軼峰等人迅速奔往山下,傅玉成、冰兒二人藏身林中,悄悄觀望。始終沒有瞅見天賜二人身影,冰兒驚道:“為什么沒有看到公子?”傅玉成也疑惑道:“難道天賜兄已經(jīng)……出事了?”
待眾人退去,冰兒趕緊沿途尋蹤,一路趕到懸崖邊。懸崖早已被人架梁搭橋,輕輕一躍便能順利飛過。入了蝶谷,見谷中大火熊熊,二人紛紛震驚。冰兒抬掌御冰,拼力壓制烈焰。傅玉成慌忙勸阻,急道:“這樣太耗費內力,火勢太大,你就算把自己耗盡也未必能撲滅大火!”冰兒一聲不吭,繼續(xù)御冰滅火。傅玉成無奈,只好閃身她身后,兩掌輸力。冰兒暗暗感動,低聲道:“謝謝你,玉成!”傅玉成苦笑道:“有你這句話,我死也值了!”
二人攜手聯(lián)袂,耽誤許久,總算徹底撲滅了大火。望著斷壁殘垣,冰兒淚濕眼眶,忙直奔大殿尋找天賜二人蹤跡。又挨個房間尋找,依舊一無所獲。尋到飛燕閣時,瞅見床榻附近有堆黑乎乎的東西,冰兒慌忙蹲下細瞅。扒開灰堆,露出一個被熏黑的錦盒。二人暗暗詫異,冰兒忙御冰清洗,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別致金盒,上面鐫刻著金雕浮圖。
傅玉成正待打開,冰兒忙阻攔道:“這是別人的東西,咱們不該私自打開?!备涤癯尚廊稽c頭,一邊接過盒子,一邊道:“你放心,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打開?!?p> 二人又搜尋別處,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天賜二人蹤跡。傅玉成疑惑不解,冰兒卻目光如炬道:“公子一定在谷中,咱們繼續(xù)找吧!”她邊說邊沿著陡壁搜尋,一路朝兩谷行去。傅玉成亦步亦趨,片刻不離。
先來到絕情谷,見谷中昏暗,傅玉成忙燃起火把,在前面探路。二人逐漸深入,邊深入邊燃起兩邊油燈,霎時燈火齊鳴,遙相呼應。越深入谷中,越覺得寒冷異常,傅玉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冰兒卻泰然自若,絲毫不受影響。直到前面被堵住去路,二人才不得不原路折返。見兩邊玄冰融化,傅玉成暗暗詫異,冰兒很快瞧出端倪,忙提醒道:“快熄了油燈!”邊囑咐邊抬手射出冰針,熄滅了兩邊油燈。
二人出了絕情谷,又來到龍鳳谷。
見谷中一片漆暗,上方有道道金輝灑下,傅玉成又驚又喜道:“快看,有個洞!”冰兒仔細觀望,回身道:“把公子的神劍取來?!备涤癯梢苫蟛唤?,只好取下莫邪劍交給冰兒。這把劍她一直珍藏,很少使用,這次情況緊急,不得不用它開道。
沒等傅玉成明白過來,冰兒突然飛身而起,一劍插入陡壁。傅玉成大驚失色,急道:“小心!”冰兒邊小心攀爬,邊尋找附近凸起的石塊。傅玉成在下面急得亂磨,趕緊把金盒放在石頭上,將火把插入巖縫,隨時準備接應。
冰兒一手握劍,一手扣住附近凸起的石塊。待抓穩(wěn)后,再拔出神劍,繼續(xù)攀爬。接著神劍插入上方,繼續(xù)攀巖。眼看就要爬到半道,突然石塊松動,冰兒來不及插入神劍,失手跌落,朝谷下掉去。
千鈞一發(fā)之際,傅玉成慌忙擲出干將劍,朝對面石壁射去,接著飛身而起接住冰兒,飄然落在干將劍上。若不是干將劍牢牢插入石壁,二人早已跌落。冰兒自知一把劍不濟事,一邊抱住傅玉成,一邊將神劍插入石壁,勉強穩(wěn)住身形。
經(jīng)過一番兇險,冰兒再也不敢攀爬陡壁。傅玉成邊摟著她香肩,邊寬慰道:“你看對面陡壁如此兇險,天賜兄他們怎么可能攀爬上去?依我看,他們八成已經(jīng)從密道逃出去了。天魔教眾人走得這么匆匆,根本不像是已經(jīng)擒殺他們的樣子。你聽我的,準沒錯!”冰兒輕輕依偎他懷中,稍稍安心。
二人剛來到山下小鎮(zhèn),就聽聞天魔教眾人直奔北面而去。
北面浦陽江附近,宋軼峰等人追了許久,紛紛勒馬停歇。宋軼峰面露不悅道:“常五郎,你的手下說發(fā)現(xiàn)了狗賊蹤跡,為什么還沒有追到?”
“魔君息怒,”常五郎諂笑道,“必定就在前面!”
“前面?”姜夢雪冷笑道,“你已經(jīng)說了三遍了,是在糊弄魔君吧?”
“不敢不敢,”常五郎急道,“如果前面再沒有,我愿向諸位請罪!”
“請罪?”湯智淵也面露不滿道,“請罪就免了,本尊只想要補償。我們千里迢迢而來,現(xiàn)在什么都沒得到,帝佐該怎么補償我們?”
常五郎尷尬笑道:“諸位息怒,補償事小,報仇事大。天尊也是諸位的仇人,就這么讓他逃之夭夭,難道諸位甘心嗎?”
“哼!”宋軼峰陰面寒光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本君累了,報仇的事以后再說吧!”
湯智淵虎目細瞇,也似笑非笑道:“本尊也倦了,報仇一事不必再提了?!?p> 常五郎大驚,忙賠笑道:“圣女,還望圣女勸勸魔君和毒尊……”
“我可勸不動,”姜夢雪哈欠連連道,“我也困意濃濃,報仇的事將來再說吧!如今狗賊武功高強,非一人可敵,我勸帝佐不要逼迫太甚,小心陰溝翻船?!?p> 見勸不動眾人,常五郎冷曬一聲道:“諸位把想要的東西都搶到手了,難怪如此淡定。有了這些東西,諸位必定武功大進,前途不可限量。不過諸位別忘了,這些東西都是誰賜給你們的。”
沒等他說完,宋軼峰陡然起身,勃然怒道:“你再說一遍!”
湯智淵心下暗驚,也冷眼一瞥道:“什么搶到手了,本尊聽不懂,帝佐不妨明說?!?p> 姜夢雪更是面露殺氣,步步逼近。
見形勢不妙,常五郎邊步步后撤,邊干笑道:“諸位息怒,動起手來兩敗俱傷,只會讓你們的仇人得意。諸位不肯報仇,在下絕不強求,絕不強求!”話音未落,突然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