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瑩、天賜、天佑、晴兒等人一起前往逍遙閣,夏子龍負責駕車。
想起當初二人逃亡經(jīng)歷,天賜感慨萬千,一路上思緒紛飛。天佑卻完全不受影響,一直東張西望,好不歡快。
婉瑩與晴兒坐在一起,一個凝眸含情,一個搖頭嘆氣。
眾人回到逍遙閣,早有常侍牛合德出閣迎接。迎入養(yǎng)心閣,又有夏妙玄親自出迎。天賜、天佑紛紛躬身請罪,天賜汗顏道:“原本應該陪婉瑩一起回門,只是當日神龍教危急,小婿分身乏術,未能成行,望岳翁恕罪!”天佑也急道:“小婿也是如此,望岳翁寬??!”
夏妙玄捋須笑道:“江湖女兒不必拘泥虛禮,你們的處境老夫豈能不知?聽聞你們處境艱難,幾日前老夫一收到信就立刻派人傳信各地,請他們出手相助,幫你們造勢助威。這會應該有成效了,說不定江湖早已群聲鼎沸?!?p> 天賜暗暗疑惑,小心翼翼道:“我們來時匆忙,忘了先傳信,不知是誰如此好心?”
婉瑩輕咳一聲,笑道:“就當是好心人不就行了,你問那么多干嘛哩?”
“哈哈,”夏妙玄干笑道,“有眾人相助,正道聲勢大起,你們也該早日著手準備南伐之事,以免到時措手不及?!?p> 眾人齊齊一驚,唯獨婉瑩捻發(fā)笑道:“爹什么時候看得這么深遠?現(xiàn)在正邪角力,各不相讓,正等待名門裁斷,南伐之事不急!”
“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夏妙玄正色道,“名門必會偏袒邪教,這一場聲討只是虛有其表,無法傷及名門根本,更奈何不了邪教。唯有一舉蕩平邪教,才能震懾名門,讓其有所收斂。如果他們還不肯罷休,那就只能兵戎相見!”
“岳翁說得對,”天賜附和道,“小婿也是這般想得。邪教不滅,名門便可借邪教之手打壓異己,荼毒江湖。只要滅了邪教,就能斬斷他們左膀右臂,令他們心驚膽寒!”
婉瑩捻發(fā)細思,皺眉不語。
臨行前,婉瑩挽著牛合德胳膊,柔聲細語道:“姨娘,我爹就拜托您了,請姨娘替我好好照顧他老人家?!迸:系卵劭魸駶?,邊拍著婉瑩玉手,邊笑著點頭。婉瑩趁機將一個錦盒塞到她手里,淚中帶笑道:“我沒帶什么禮物,這個送給姨娘,日后姨娘必有大用?!迸:系聨追妻o,最后不得不收下,親自送眾人出閣。
回去路上,想起舊事,婉瑩喃喃自語道:“他為什么要給我爹出這樣的主意?到底他的用意是什么?難道是想玉石俱焚,然后坐收漁利?”
“什么玉石俱焚?”天賜驚道。
婉瑩回過神來,苦笑道:“沒什么,也許是我多慮了!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假如名門執(zhí)意袒護宋軼峰、姜夢雪,你打算怎么辦?是與名門玉石俱焚,還是避其鋒芒?”
“當然是跟他們拼了!”天佑急道。
“你懂什么哦!”晴兒一拍他大腿,嗔道,“好死不如賴活,別老是逞強好勝!”
天佑頓時蔫了,干笑不語。
婉瑩繼續(xù)追問,天賜幽幽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豈能魯莽行事?咱們還不知道名門虛實,現(xiàn)在還不是跟他們撕破臉的時候。古人說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等咱們掌握了名門虛實,再與他們一決高下不遲?!?p> “說得好!”婉瑩強顏笑道,“果然精進不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賜握著她玉手笑道,“這都是夫人調(diào)教有方!”
“哎呦,”晴兒捂腮道,“好酸哦!”
婉瑩回身一點她鼻頭,笑道:“平日里姐姐最喜歡撒糖,怎么今日就牙酸了哩?”
晴兒無奈道:“誰叫人家今日沒糖,只剩醋了呢?”
天佑眼珠一轉(zhuǎn),立時會意,忙湊近道:“娘子,我兜里有糖,你要嗎?”
“哪有?。俊鼻鐑簴|瞅西瞅,不經(jīng)意被他湊近親了一口,立時捂臉笑道,“呸呸,你好壞啊,凈騙人!”
眾人齊聲歡笑,直奔八公山而去。
天賜等人尚未回到八公山,江湖已經(jīng)群聲鼎沸。隨著正直之士紛紛發(fā)聲,聲討邪教的聲浪一波蓋過一波,逐漸聲勢滔天。見時機成熟,天賜回到八公山后立刻安排天佑、傅玉成、夏子龍奔赴各地,并親自去信幽冥教、兩盟痛陳厲害。
紫琉璃接到信后,親自上奏大帝紫琥珀。
紫琥珀仔細閱覽,遲疑道:“上次爹已經(jīng)定了章程,為什么要重提舊事?”
“此一時彼一時,”紫琉璃抬手示意,身后判官郭嘉佑忙奉上一封密信,琉璃捏著密信道,“現(xiàn)在神龍教、逍遙閣、天靜宮、兩盟、江北八教紛紛聲討天魔教、玄女教,江湖人士更是群起攻之,何況他們還有八公山撐腰,我料天魔教必敗,玄女教必亡,咱們何苦給他們陪葬?”
“只是,”紫琥珀依舊躊躇道,“爹說過唇亡齒寒,咱們曾與天魔教、玄女教、圣毒教同為日月盟成員,一旦天魔教、玄女教敗亡,下一個就是圣毒教,接著就是咱們。最好的結果就是他們斗得兩敗俱傷,咱們坐收漁利?!?p> “天魔教必敗,玄女教必亡!”紫琉璃急道,“現(xiàn)在是咱們最后的機會,若不抓住,將來必遺患無窮。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爹時而清醒時而糊涂,你該自己拿主意了!”
紫琥珀遲疑難決,不禁瞅向旁邊沐寒月,見她眼眸含情,陡然虎軀一震,鏗鏘道:“我意已決,立刻聲援神龍教!”
隨著天靜宮、兩盟、幽冥教眾人加入聲討陣營,正義的聲浪漸高,邪教聲音漸弱,眾名門議論紛紛,先后發(fā)聲,要求徹查盤龍鎮(zhèn)之事。八公山趁機向靈山施壓,迫使名門不得不派出蕩魔使者王仙婆出面調(diào)查。
數(shù)日后,名門始終沒有消息,一托再托。
天賜憂心忡忡,不斷派人打聽名門調(diào)查進展。婉瑩捻發(fā)沉思,幽幽道:“或許咱們該早做準備了!”天賜驚問,婉瑩柔聲道:“只有實力強大的人才會令人望而生畏,只有德行高尚的人才能令人肅然起敬。八公山實力不夠,靈山未必會把咱們放在眼里。我如果沒有猜錯,接下來他們很可能拿師妹當替罪羊?!?p> 聽婉瑩分析,天賜心下一驚,面色凝重道:“他們真敢顛倒黑白?果真如此,八公山不會善罷甘休,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夫君打算怎么辦?”婉瑩小心翼翼道。
“滅了天魔教、玄女教,敲山震虎!”天賜鏗鏘道。
“嗯,”婉瑩捻發(fā)細思,娓娓道,“不是不可以,只是咱們不能出面。盤龍鎮(zhèn)之事說到底是神龍教與天魔教的糾紛,不如讓神龍教出面,夫君覺得如何?”
“好主意!”天賜喜道,“就這么辦!”
不久眾人齊聚八公山,先后詢問盤龍鎮(zhèn)調(diào)查結果。天賜怒容滿面道:“名門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袒護天魔教、玄女教,又顛倒黑白,誣陷師妹是殺害平民的元兇,簡直喪心病狂,無恥至極!彼不仁我不義,從今日起師妹就留在八公山,我倒要看看誰敢來八公山拿人!”
香雪海面露愧疚道:“當日是我糊涂,連累了師兄,也拖累了圣教。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愿意前往名門受罰!”
“不可!”天賜、天佑異口同聲道。
天佑急切道:“你去了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他們擺明想栽贓陷害你,只要你踏入靈山半步,立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我不能讓你去,絕不準!”
晴兒眼神疑惑,暗暗咬唇。
天賜忙附和道:“師弟說得對,去了死路一條,不去還有半條生路。你是神龍教圣女,又是八公山護法,只要你呆在八公山,任何人不敢動你一根手指!名門不肯主持正義,那咱們就替天行道,自己給自己主持公道!天魔教、玄女教悍然屠殺盤龍鎮(zhèn)無辜平民,神龍教難道不想討回血債?”
天佑立時會意,怒氣沖沖道:“當然!師父說過,正邪不兩立,大業(yè)不偏安,如今邪教已經(jīng)欺負到咱們頭上,我豈能做縮頭烏龜?”
“好!”天賜鏗鏘道,“那就以神龍教的名義聯(lián)絡逍遙閣、天靜宮,舉兵南伐;再聯(lián)絡兩盟、幽冥教等,盡量穩(wěn)住他們。接下來靈山必會聯(lián)絡所有名門向八公山施壓,我必須坐鎮(zhèn)山門,南伐之事就拜托諸位了,祝你們馬到功成!”
正道準備南伐,邪教伺機北伐。
宋軼峰、姜夢雪、湯智淵齊聚一處,正商議如何北伐神龍教。湯智淵喜笑顏開道:“現(xiàn)在名門為兩位主持公道,二位是否也該出份力?神龍教如此誣陷魔君、女帝,難道二位不想一雪恥辱?”
“當然要!”宋軼峰陰笑道,“三教聯(lián)手北伐,一舉蕩平神龍教。前八次北伐,咱們輸多贏少,這一次要一戰(zhàn)定乾坤,夷平龍山,揚我日月盟威!”
“最好穩(wěn)住天靜宮、兩盟和幽冥教,”姜夢雪若有所思道,“謹防他們與神龍教聯(lián)手。”
“女帝不必擔心,”湯智淵笑道,“天靜宮不敢得罪兩盟,更不敢得罪名門,豈敢插手神龍教之事?兩盟向來唯名門馬首是瞻,更不敢忤逆名門旨意。至于幽冥教,他們地處北疆,與神龍教一山難容二虎,又曾是日月盟成員,跟咱們唇齒相依,他們不會傻到自掘墳墓?,F(xiàn)在敢明目張膽幫他們的只有逍遙閣,他們打斷骨頭連著筋,夏閣主豈會置身事外?”
“還有八公山!”宋軼峰咬牙恨道,“狗賊一向?qū)υ蹅兒拗牍?,必會插手。憑咱們?nèi)痰膶嵙ξ幢厥枪焚\敵手,怎么辦?”
“魔君不必憂心,”湯智淵胸有成竹道,“八公山有名門牽制,自身難保,根本無暇分身。就算咱們滅了神龍教,他們也只能干瞪眼。”
“未必,”姜夢雪依舊憂心道,“就看名門能不能拖住八公山了!只要她們能拖住八公山半日,咱們就能蕩平神龍教!”
“莫說半日,三日都不是問題?!睖菧Y信心十足道。
接著三教聯(lián)手,誓師北伐,掀起了第八次神魔之戰(zhàn)。
神龍教也沒有閑著,迅速聚集逍遙閣、天靜宮高手,興兵南伐,聲勢浩大。
天賜佇立紫金殿,負手望著棋盤,神色凝重道:“從棋盤上的兵力看,俠客盟明顯占據(jù)優(yōu)勢,而日月盟明顯劣勢。神龍教足以對付天魔教,逍遙閣也足以應付玄女教,天靜宮也能拿下圣毒教,表面上看日月盟必敗,俠客盟必勝。接下來就看兩盟、幽冥教的態(tài)度了,這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p> 韓文信欣然點頭道:“天尊英明!兩盟是墻頭草,未必靠得住。何況日月明背后站著名門,他們豈敢違逆名門旨意?我料他們前期未必敢明目張膽,但后期很可能倒戈一擊?!?p> “兩盟靠不住,幽冥教倒有可能保持中立?!睆埡朴钷垌毜兔嫉溃按藭r局勢膠著,雙方尚未分出勝負,想必幽冥教未必會出手。若正道勝,他們必會趁機助戰(zhàn),以免陷入孤立;若邪教勝,他們必會趁火打劫,立于不敗之地?!?p> 聽二人分析,天賜愁眉更深,憂心道:“如果兩盟背后插刀,這一場神魔之戰(zhàn)恐怕要添變數(shù)。一旦戰(zhàn)場形勢不利,幽冥教再落井下石,你們立時深陷危機?!?p> “師兄放心,”天佑信心滿滿道,“我們這么多高手,就算兩盟、幽冥教都上陣,我們也不怕!”他身后晴兒、玉玲瓏、汪道圣、凌尚香等人齊齊附和。
西面少主夏子龍也擲地有聲道:“閣主已經(jīng)下令,蕩平邪教,護佑圣閣。逍遙閣的人視死如歸,絕不做貪生怕死之徒!”他身后樓主朝牧隱、關玉峰等人齊齊附和。
南面少主傅玉成也笑道:“三教本是同根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天靜宮豈有退卻的道理?之前左右逢源只是義父的計謀,現(xiàn)在圖窮匕見,當然要與諸位同舟共濟,同仇敵愾!”他身后殿主安正剛、鮑蕊蕾等人紛紛稱是。
見眾人士氣高昂,婉瑩捻發(fā)笑道:“三教傾巢而出,這一次伏魔戰(zhàn)應該是十拿九穩(wěn)。南伐之事咱們就不用操心了,現(xiàn)在的關鍵是名門。探子來報,靈山派來一路人馬,似乎來者不善,眼下已經(jīng)到了壽州。夫君,你覺得怎么辦合適?”
“諸位覺得怎么辦合適?”天賜環(huán)顧四周道。
眾人暗覺棘手,紛紛不敢吱聲。唯獨韓文信、張浩宇竊竊私語,不住點頭。
天賜察覺異樣,趁機求教二人。
張浩宇捋須道:“敵強我弱,應該避其鋒芒。名門只是想彰顯強大,滿足虛榮,咱們何不成全他們?只要咱們不主動出擊,名門絕不敢主動出手。待咱們愈發(fā)強大,而名門愈發(fā)衰弱,天尊便可乘勢取而代之?!?p> 韓文信點頭附和道:“名門是江河日下,咱們是蒸蒸日上,拖得越久對咱們越有利!對名門來說,速戰(zhàn)速決是取勝的唯一方式;對咱們來說,溫水煮青蛙才是兵不血刃的最好方式。不過,咱們可以對靈山讓步,卻不能任由其他名門為所欲為,只要他們敢肆意妄為,天尊應該迅速敲打,敲山震虎,以免形成群狼環(huán)伺的局面!”
“敲打可以,但不能失了分寸?!睆埡朴钛a充道,“否則一旦形成僵局,靈山必會趁機拱火,那時群聲討伐,十面圍堵,只怕八公山立時就會陷入絕境!”
天賜不置可否,扭頭詢問婉瑩。
婉瑩若有所思道:“兩位圣相所提都是真知灼見,也都是步步為營,我相信按照你們所說必能成功。但是靈山派欺軟怕硬,最擅長挑撥離間,借力打力。我始終覺得擒賊擒王,賊首不除天下不寧,元兇伏誅樹倒猢散。若與眾人車輪戰(zhàn),終究要面對名門雷霆一擊;若一舉擊退名門,則眾人傳檄可定!”
韓文信、張浩宇相互凝望,細細思忖,紛紛頷首道:“天后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