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訕訕地笑了笑,偷瞄了蕭懸光一眼,見他盯著對面的這個熱情似火的年輕人,目光冷淡,但沒有說話。
小華覺得有些尷尬,心想著要快快解決此等窘迫的局面。便趕忙問:“什么是冷辛酒啊?!?p> 那個年輕人見小華問自己,立刻面有得色,不知從什么地方拎出來一個青色酒壺,啪一聲擺放在桌上。只這一放,便有幽幽酒香撲鼻而來。奇異的是,這個酒香中有些濃重的花草香氣,人一聞之下,恍惚之間有種自己身處深林溪邊的錯覺。
“這酒的香氣好奇特啊。”小華在一旁深深的聞了一次又一次,每聞一次更覺自己通體舒暢。
“那是當(dāng)然,否則我也不會來這窮鄉(xiāng)僻壤。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些個大師都愛躲藏在什么邊邊角角的山林里研究美酒美食美物,呆在京城不好嗎,害的我每次都要跑到這些鳥不拉屎的地方追尋這些世間佳品?!闭f著說著,自己仿佛又有所感似的,嘆了口氣,徒手變幻出一個杯子,自斟自飲起來。
小華見他憑空造物,心中吃驚,拿眼去瞄蕭懸光,只見蕭懸光此刻也坐直了身子,一雙眸子閃爍不定,顯然他也知道面前坐著的這個人道法深厚,不可做一般紈绔子弟對待。
但秦書卻仿佛沒有察覺似的,還倒了一杯遞給小華,說:“小姑娘,看你一直盯著我,是不是也對這酒感興趣,要不要嘗嘗?”
小華連忙將頭搖的如撥浪鼓,說:“不,不必了,我沒有喝過酒…”確實,小華從小到大只聞過酒香沒嘗過酒味,在酒這方面是實打?qū)嵉牟锁B。
“沒喝過?”秦書玩味地掃視了她一圈。“那,今天晚上你要小心?!?p> “怎,怎么了…”小華聽他這話很是訝異和疑惑,蕭懸光也是如此,放在桌上的手瞬間收緊為拳,兩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秦書。
“哈哈,我是說這冷辛酒酒力深厚,你這種一點酒量底子都沒有的人,可能僅聞聞酒香,就要醉倒了。”說著他搖了搖頭,又喝起來。
“是嗎,可我沒什么感覺啊?!毙∪A正欲多問,卻聽蕭懸光在一旁已經(jīng)站了起來,對著自己說:“走吧,華兒,我們還有要事,不要在此浪費時間了?!?p> 小華還是第一次聽到蕭懸光像姥姥那樣親昵地喚自己“華兒”,臉上一紅,但聽著他之后的話語里似有責(zé)怪之意,心中有些委屈,這兩種情感合到一處,更襯得她面上潮紅若春日桃花,光彩照人。
秦書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這時的小華,但小華這一腔情緒面對的對象卻沒有看她,此時的蕭懸光只盯著秦書,面如寒霜,桌旁的手已在這時緊緊扣住了小華的手腕。
秦書嘴角輕輕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蕭懸光也不理他,抓著小華的手腕便出了這茶棚。兩人化作兩道白光,飛了一刻鐘才停下來。
小華看了看自己仍舊被抓著的手腕,吞了吞口水,怯怯地問:“師父,我們此刻是有什么要事???”
“打尖住店,不是要事嗎?”
“是……可是,這里沒有客棧啊?!?p> 這時蕭懸光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只顧悶頭飛行,卻沒注意自己停下的地方是片曠野,周圍根本沒有人家。他咳了咳,掩飾了一下窘態(tài),便對小華說:“我見這里山清水秀,所以在這里駐足觀賞一下景色,好了,此刻我們?nèi)ジ浇逆?zhèn)子找住家吧?!?p> 好……好吧,師父比天大,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夜里,蕭懸光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閉上眼睛,要么是那日望著全族被滅孤獨無疑的自己,要么是今日小華與那個行為舉止極為古怪的秦書之間的對話模樣。就在他心緒難以平靜,煩躁不安時,自己的門突然被誰扣響。
蕭懸光警惕地從床上一躍而起,問了聲:“誰?”
卻沒有人搭話,蕭懸光手指輕揮,門順勢而開,卻見門外空無一人。
蕭懸光合上門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突然他靈光一現(xiàn),連忙趕去小華的房間門前,卻見小華房門大開,人已不見蹤影。蕭懸光心中大叫不好,連忙飛到屋頂查看。只見夜幕之下僅幾點繁星和遠(yuǎn)處的幾盞孤燈,連蟲鳴鳥叫都低不可聞,空蕩蕩的大街上風(fēng)掃落葉,整個鎮(zhèn)子都沉浸在安睡中,哪里還有小華的影子?
蕭懸光心中焦急萬分,只得在屋脊之間跳躍翻找,鎮(zhèn)子不大,只片刻功夫就已查看過了大部分的屋頂,都沒有小華的身影。這小鎮(zhèn)之外是大片的田野,再遠(yuǎn)處才有山嵐,不知小華是向何方向走的,若她御空而行,自己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就在蕭懸光一籌莫展之時,只見左邊一處屋子上有一個黑影跳出,那影子動作極快,只一個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失不見。
蕭懸光心中大奇,一邊想著小華應(yīng)該不會有這么快的身手,一邊飛到那處屋脊上,向下查看情況。
不看不知道,一看蕭懸光差點站立不穩(wěn)摔下屋子。只見這戶人家的院中,直挺挺地躺著一具干癟僵硬的尸體,這尸體衣著簡單的褻衣,皮膚暗黑,緊緊地附在骨頭上,如纏繞著骷髏的黑布,那尸體口大張著,似乎是臨終吶喊,有似乎是被人從口中掏去了五臟六腑,手指攥著胸前的衣服,似乎有痛苦掙扎,這一切都呈現(xiàn)著一幅可怖的景象,讓人膽寒。
是了,是了,耆狐宗的族人們,自己愛的那些親人們,都是這樣,一樣的模樣,一樣的結(jié)局,一樣的噩夢……
蕭懸光失魂落魄地飛下屋脊,鎮(zhèn)上有條小河,河上走不了多遠(yuǎn)便設(shè)有石橋。蕭懸光站在橋上,腦中翻江倒海。
那個黑影是誰?他為何要殺一戶普通人家中的百姓?他動作為何能如此之快,難道用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法器?
這些雜亂的問題堵在他的腦中,讓他有種走投無路身處絕境的痛苦之感,一時竟然忘記自己為何出來。
就在這時,從橋下傳來清脆的少女笑聲:“哈哈,我贏啦,今天晚上可以給暖暖加蘿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