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很藍,不過不是像水洗過的牛仔褲那樣的藍,而是類似大海的蔚藍色那樣的藍,可也有點差別,終歸要略淺淡一些。這是獨屬于天空的藍。純潔的沒有一點兒雜質。云朵軟軟的隨風飄動、變幻形狀,像毫無重量的白色棉花糖在被孩童毫無章法的吃掉。
現在正是寒露過去,霜降即將到來的時候。相比于炎熱的出汗的夏天,氣溫幾乎是一瞬間降下來的?;蛟S也并不是一瞬間,來“傳話”的興許是一場雨呢。
秋天的寒意加上風勢猛烈,海邊居民日常的著裝普遍已是厚毛衣、加絨衛(wèi)衣了。
可來這里拍照的某寶服裝模特卻穿著飄飄欲仙的碎花吊帶裙,像是一點兒也不冷似的,在鏡頭前變換著各種姿勢,笑得嫣然明媚。
遠處,徐峻茂在環(huán)海大道把車子飆到飛起,猛一轉彎的時候,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正睡覺的何辰良的頭磕到窗玻璃上。醒了。
“徐峻茂,你車技還能再爛一點嗎?”何辰良語調淡淡,又不失怒氣的說。
徐峻茂“嘿嘿”笑了笑,“玩游戲上頭,這不拐彎了嘛,就想試下漂移?!?p> 何辰良拉下頭頂的鏡子,撥弄了幾下頭發(fā)。頭可撞頭可疼,發(fā)型不能亂!
頭發(fā)好像被壓扁了一毫米。
隱隱怒氣爆在何辰良喉嚨口:“以后別想從我這里再借到車!”
徐峻茂急得連“哎”了好幾聲,他歪過頭來求饒道:“你看外面風景多美,你說這話多‘大煞風景’啊?!?p> 徐峻茂本是想轉移話題,不過他偏頭朝何辰良這邊說話的時候,倒是被何辰良這邊窗外的一幕給吸引了視線。
何辰良察覺到他好半天不看前面,催道:“好好開車,我還沒活夠,不想死。……我說,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老往我這邊看?!?p> 徐峻茂被他后面的那句話惡心道,立馬把目光收回來放在前面。說點什么呢,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澳闳绻麤]這么自戀,會更紅的。”
“我現在已經夠紅了。”
“······這倒也是?!焙诩t黑紅的。一幫死忠黑粉、腦殘黑粉的。
徐峻茂把話題拉回來,“我沒看你。你往窗外看?!?p> 何辰良邊疑惑地說著“什么?”邊轉頭扭向窗外。
窗外。椰子樹的枝葉被風吹得輕輕晃動,海浪輕拍海岸,陽光給沙子鍍上淺淡的黃色,身穿碎花吊帶裙的女子在搔首弄姿??床磺迥槪皇强粗巴购舐N的。一旁在拍的攝影師很狼狽,手舉著攝像機在眼前,又是趴著又是蹲著又是蹲馬步又是淌水的。
前方一個分岔路口,徐峻茂將車頭一調,走上了另一條路。
何辰良手臂抱在胸前,身體往后靠了靠,道:“你對女人的興趣可真大?!?p> “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嘛?!毙炀竭厧?,拉著長音?!岸?,我很好奇她的長相。有可能是個明星,也說不定是個網紅。”
油門往下踩,車速猛地竄上去。
“嗡——”
他們將車子停在不遠處,兩個人下了車往沙灘這邊走,一踩一個腳印,鞋子有一半都埋在沙子里。
徐峻茂嘀咕:“把鞋脫了就好了,可惜待會兒還要拍戲。”
何辰良走在前面,沒等他。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不要忘了,你可是一個有女朋友的人。”
何辰良回頭,凌厲的目光一掃,徐峻茂閉了嘴。
攝影師看她手已經被凍成淡紫色,放下攝像機瞧她道:“要不我們休息下再拍吧,加點衣服暖和暖和?!?p> 阮寶璐愣怔了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她是個特別怕冷的人。如果沒有口紅的遮蓋,嘴唇肯定也是淡紫色的。
只見她搖頭一笑,“我沒關系,手的話,后期p一下就可以了吧?!?p> 攝影師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心里默默地想:這小丫頭可真夠拼的,早上天蒙蒙亮就開始拍了,攝影師累得都換了三撥人了。
“挺漂亮的,不過好像沒見過。不在娛樂圈混吧?!毙炀^歪著附在何辰良耳邊小聲說著,不過,他也并不指望何辰良回答他什么。
“我好像,在哪里看到過?!?p> 徐峻茂將目光從阮寶璐身上拔出來,盯著何辰良等一個下文。
何辰良卻搖了搖頭:“不記得了?!?p> 只要攝像機拍攝夠快,阮抱璐一分鐘換七八十次動作不重樣也不在話下。不過現在她真是累了,換了幾十套衣服,擺了不知道多少個動作,渾身酸痛,肚子也餓了。
攝影師:“你往后退一下,對,站到水里······”
阮寶璐牽著裙擺往后退了退,一旁她的經紀人在說:“再拍一張就要換下一套衣服了?!?p> 忽然,阮寶璐驚呼了一聲。
攝影師在鏡頭里眼睜睜看著阮寶璐先是腿軟了一下,膝蓋下彎,然后身子傾斜,右腿不自然地陷了下去,深深地沒入水中。然后一個浪花鋪天蓋地而來······
這期間,他一直在不斷地按快門。
阮寶璐只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已經被浪花帶遠,她露出個頭來呼救。水中的浮力不像地面那樣踏實,到了后面她沒法從水中露出頭來呼吸,喝了很多口水,海水咸咸的很苦。她不會游泳。此時的她萬分懊悔自己一直沒有去學。
悲催的是,他們來這拍攝的團隊一共五個人——阮寶璐、攝影師、攝影師助理、經紀人、化妝師,都不會游泳!
站在岸邊的四個人面面相覷,急得抓頭發(fā)。他們左顧右盼,情急之中發(fā)現了旁邊站著的兩位陌生人。
何辰良和徐峻茂自然也將那驚險的一幕收進了眼里。
出于本能,他倆從阮寶璐一開始被卷進海里就沖了過去。
只是區(qū)別是,何辰良一個俯沖跳進了水里,徐峻茂卻剎住了腳停了下來。
其余四人看著他,內心OS:???你咋不跳捏?
徐峻茂內心OS:我、我、我不太會游啊我!可是這幫人的眼睛······
徐峻茂心狠了很,下了水。就算不真的去救人,他也要做做樣子把面子保??!
海水漫過頭頂,對大海的喜愛全部轉化成恐懼,阮寶璐不知道自己嗆了多少口水,她漸漸沒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她躺在沙灘上,腦袋很沉重的感覺。頭頂陽光刺目,她撐開沉重的眼皮半瞇著眼睛看人。
耳邊有人在說話。
“醒了!”
“天哪,剛才真是嚇了我好大一跳!”
“呼,沒事就好?!?p> “······”
她支撐起上半身想要坐起來,經紀人李姐眼疾手快地幫扶著她坐起身。
有五個人圍在她身邊,關切地在看著她。四個人是他們團隊里的,右邊這個人······她不認識。
他套著一件寬大松垮的粉紅色衛(wèi)衣,都濕透了;不知道之前是什么發(fā)型,總之現在直垂垂的貼在腦袋上,他用手把垂在前額的頭發(fā)往腦后撥弄了下,幾縷不聽話的頭發(fā)便刺咧咧的朝上指著天空去了;他長得不賴,五官中眼睛最為出彩,一雙秋水含波似的水汪汪的眼睛,如果是長在一個女孩子的臉上,一定會讓人生出“我見猶憐”的感覺。
“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問,聲音清澈。
搖了搖頭,阮寶璐問:“你叫什么?”
阮寶璐知道團隊里的這四個人都是旱鴨子,況且很明顯的一點——其他人衣服都是干的,就只有他是濕的。所以她自發(fā)地把救自己的人想成是他。
“徐峻茂?!?p> “那能加個微信嗎?”以后請他吃飯報答她好了。
其他四人就有諸多猜測了。
至于徐峻茂,他淡淡一笑,找出手機、打開微信,抬頭對她說:“我掃你吧?!?p> 徐俊茂心理戲:果然,本帥哥到哪都是吃香的!
徐峻茂往車停著的方向走去。到了車前,他沒有直接坐上駕駛座,而使先拉開了后車門,找到了白色的干凈毛巾,胡亂在身上擦了一擦才上車。
這車他還沒開夠呢,可不能讓何辰良找借口再收回去。
車內開了空調,被冰冷的海水泡過的身體漸漸回暖。
何辰良還在打電話,剛才他把人從水里一撈出來,就聽到被他丟在沙灘上的他的手機催命似的響個不停。
他暗叫聲不妙。
把懷里的人放在干燥的沙灘上,對其他人說句“剩下的你們來”,就匆忙跑去接電話了。一直打到現在。
結束通話,何辰良握著手機的那只手垂搭在腿上,語氣中有嘆惋,可更多的還是不以為意:“我們倆果然誤場了。”
徐峻茂扶著方向盤,長嘆了口氣。
片刻后,兩人畫風突變,默契地相視一笑。
徐峻茂:“去哪?”
“吃蛤蜊喝啤酒。”
徐峻茂打了個響指。
車子慢慢發(fā)動起來,上了主路,耳邊風嗖嗖的刮過,快得像火箭。
“剛才那女的要了我微信?!毙炜∶靡獾奈舶投家N起來了。
“哪個女的?”
“就你救得那個!”
何辰良偏頭看向徐俊茂,像是在判斷他這話的可信度。他自己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眉頭此刻糾結在了一起,都可以和中國結媲美了。
劇組專門安排了住處供演員們居住,作為男一、男二的何辰良和徐峻茂被安排進了同一家酒店。只是不在同一層。
回去的時候兩人都沒喝多,畢竟明天還要工作。
為了明天有個好狀態(tài),何辰良早早就睡下了,可即使這樣,他也沒睡個好覺。
夢里——
臨出門前,他將床單被罩自己拆下來,團成一團放在床上,又按了下“需要打掃”的開關。
他忽然想到徐峻茂說的那句話——
年輕氣盛,血氣方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