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已經(jīng)抓到了,那么就是審訊了。
聶沉陽被單獨關(guān)在了一個房間里,對,房間里,不是大牢里。因為他們拿不出證據(jù)來證明人是聶沉陽殺的,因為他的收尾工作做的實在是太好了,先不說現(xiàn)世間的證據(jù),就說那些被殺的人的魂魄也都已經(jīng)散了。
若非文竹將半身修為給他,讓他逃脫死亡,他們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懷疑的對象,至于現(xiàn)在,也只是懷疑而已。
聶沉陽沒有被綁著,因為房間里還有一只珍珠精坐鎮(zhèn),風何根本不擔心他會逃跑。
“聶兄。”
“當不得道長這一聲兄長?!甭櫝陵柪湫Φ?。
“確實如此,我也當不得一個殺人兇手的兄弟?!?p> 景明:你還記得你是一個女人嗎?跟誰做得了兄弟???!
聶沉陽冷笑一聲,“荒謬,我怎么會是殺人兇手?!”
“聶大俠行走江湖多年,真的一人未曾殺過嗎?”風何對此持懷疑態(tài)度。
聶沉陽被噎了一下,行走江湖真的一條人命都不沾的人是極少的,他殺的江湖人雖然少,而且都是該殺之人,卻也是殺過人的。
“道長今天抓我過來,該不會是特地為那些人討公道的吧?”
“公道自然要討,但不是為了那些人。城中最近的大案聶大俠想必聽說過吧?”
“不曾?!甭櫝陵柗裾J的十分干脆。
“數(shù)天不見,聶大俠似乎變了很多?!?p> “道長不也一樣?!?p> 風何看著他,最后無聲地笑了,“聶兄,你可知道,為了讓你活下去,文竹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聶沉陽的手猛然握緊。
“她將半顆內(nèi)丹給了你,又遭天雷加身。”風何看著聶沉陽的冷峻的表情,坐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繼續(xù)道:“當然,這些也并不是什么特別重大的事情,你曾救她一命,她還你一命,這很公平。”
“但是你活下來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因果加諸在她的身上,也就是說,你若做了錯事,她也要承擔后果?!?p> 聶沉陽的手攥地緊緊的,指節(jié)都在泛白。
風何伸手拍了一下聶沉陽的肩膀,“聶兄,回頭是岸,為了無辜的文竹,你也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p> 風何已不打算再審問,就算聶沉陽什么都沒做,他也該去地府。
聶沉陽沉默地低頭看著桌子上的木紋,當風何轉(zhuǎn)身打算離開的時候,他開了口。
“是我做的?!甭櫝陵栂袷欠畔铝耸裁此频模砷_了手。
一旦開口,再說出來就沒有什么掙扎的了,“第一次是我喝醉了的時候遇到一個男人拋棄了一個女孩,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當我清醒過來之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殺了他了?!?p> “我之前遇到過城中的殺人案,也見過尸體,便偽造成是那個人干的?!?p> 接下來便是如同魔鬼沖出了牢籠,他殺了一個又一個負心人,仿佛是在殺當前拋棄他心愛姑娘的負心漢。
將所有的事情都講完了后,聶沉陽長舒了一口氣,“我真的覺得自己似乎是在做夢,風何,你是對的,我不會逃避了,我做的錯事,我自己承擔。”
說到最后,風何感覺當初的聶沉陽又回來了。
聶沉陽認罪了,于午時處斬,他勸阻了江湖上的朋友要救他的打算,他們在江湖上素有俠名,知府也就是罰了些錢,將他們趕出去了。
行刑的時候,文竹與風何都到了,聶沉陽也看到了她們,只是坦然地對她們笑了笑,一如當初,明媚陽光。
文竹卻是淚流滿面,風何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嘆息了一聲,文竹突然甩開了她的手,一躍跳上了刑臺,風何一驚,手握上了劍,若是文竹要劫法場,她不會不管的。
文竹并沒有要劫法場,她只是沖過去抱住了聶沉陽,府衙的衙役不認識文竹,但他們認識風何,剛才文竹跟風何站在一起,他們也沒有直接動手,而是道:“姑娘,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p> 說著便來拉文竹。
文竹抱著聶沉陽,不住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被她緊緊抱著的聶沉陽有些無奈地笑了,“這不是你的錯?!?p> “快回去吧,你是一個好姑娘,以后要好好的呀!”
文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的手猛然抬起,然后落下。
風何愕然地看著文竹用一根青竹劍貫穿了聶沉陽的身體,然后穿透他的身體刺進她自己的身體。
聶沉陽噴出一口血,良久之后,他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你怎么那么不聽話呀!”
“對不起。”文竹輕聲說。
對不起,打擾你的正常生活,對不起,讓你無法干干凈凈的離開這世間。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p> “好……我愛你?!?p> 文竹擁著聶沉陽倒了下去,文竹的身體化作竹葉消散,山林間的一根青竹突然枯萎,化作了塵埃消散,黑白無常貓現(xiàn)身在刑臺上,不過普通凡人并不能看到他們。
他們將聶沉陽的魂魄勾了來,然后對著風何致意,帶著懵懵懂懂的魂體狀態(tài)的聶沉陽走了。
風何知道,文竹最后用剩下的全部修為將聶沉陽的孽債都渡到了她自己的身上,畢竟她的半顆內(nèi)丹還在聶沉陽的身上。
天空中突然下起雨來,將刑臺上的血水沖淡,圍觀的人在剛開始下雨的時候,就已經(jīng)迅速地去躲雨了。
風何拿出買的繪著青竹的雨傘,走到了聶沉陽身邊。
刑臺上突然出現(xiàn)了兩個男人,一個老頭,一個中年男人,風何不用他們介紹便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就是和景明一起劫法場的人,這一次,他們沒有穿著黑衣,也沒有蒙著面。聶沉陽讓他們不要來救他,他們應了,所以他們來給聶沉陽收尸。
風何看著他們將聶沉陽的尸體帶走,期間他們沒有跟風何說一句話,也沒有看她一眼。
風何撐著傘離開了。
她回到縣衙,就看到景明倚在回廊上看雨,風何默默地在他身邊停了下來,面對著漫天雨幕。
“給?!币恢皇帜弥环桨资峙辽斓斤L何的面前,“你哭的樣子真是丑爆了!”
景明聲音平淡地說著嫌棄的話。
“你才丑爆了!”風何惡狠狠地奪過景明手里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后用力擤了擤鼻涕。
景明:“……從沒見過你那么粗魯?shù)呐?。?p> “哼!”
景明:“……”
景明頓了一會兒,“我要去京城了?!?p> “這么巧,我也要去京城。”風何驚訝地看著景明。
“真的是那么巧嗎?”景明狐疑地看了風何一眼,“我懷疑你在覬覦我的美色,但是我沒有證據(jù)。”
“我呸!我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絕對不會娶你,我下半生的幸福保住了?!本懊饕荒槕c幸。
“你去京城干什么?”
“一點小事。你呢?”
“禍水師兄在向我求救?!憋L何摸摸下巴,看向了景明,“你之前說過的教我還作數(shù)嗎?”
“哦,可以啊?!本懊鳠o所謂地點了點頭,“不過事先說明,我如果沒有教好,肯定是你太笨的緣故?!?p> 風何:“……算了,看在你答應教我的份上,就不跟你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