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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山河與你作聘

45.君臣重相見

我將山河與你作聘 山野澗 3016 2019-12-14 19:30:00

  她本憂心營中有變,此時情景看來似乎尚可,也如從前般有序。

  她不禁有些疑惑。今日所見的青洲軍,似乎有序地過了頭。

  那一排排整齊立著的,全是將士。一個個都挺立著身板,將長槍拿的筆直板正。

  有些不對。

  云頭在營后的樹林里落下,息炾攬著她的手漸松,湊在她耳邊道:

  “哪處是你的住所?!?p>  正凜然四下掃射軍營的歸海瀾猝不及防被他不冷不熱的呼吸一拂耳朵,寒毛立了立,指了方向。

  只見一陣白光閃過,還未能反應(yīng),頃刻間她已在自己的營帳之中。

  腰身一松,是息炾放開了她。歸海瀾方覺呼吸順暢。送她進(jìn)來的那人此時施施然坐上了她的床榻,俊美冷肅的面容在一片暗色中悠閑地環(huán)視起她住處。

  雖不是青洲國土,然歸海瀾乍一重歸大營,心內(nèi)倘真有了些重歸故里之感。

  偌大的營帳中只從頂端透露著幾縷微弱的光。她來不及與息炾言說什么,靠著微弱的光亮直直向門前而去。

  幾層厚實麻布皮子縫制的門簾子,此時被封地很是緊實。邊緣處有凹凸不平,是有釘子從外將門簾牢牢釘了起來。是以青天白日的營帳里暗黑一片。

  她伸手觸上,面色不變。封的很嚴(yán)。想來用作封門的釘子還是精鐵制的

  本要破開這門封,她驀地住了手。轉(zhuǎn)身開了右側(cè)一扇小門徑直入了再關(guān)上“嚓”一聲,有火石磨蹭之聲,黃白的亮光透過門縫揮灑出來。

  息炾聽得一陣窸窣,再有片刻,小門又開了一半。

  他撐腮瞧著這一切。

  唔,原是個專作換衣用的小隔間。

  門口有金屬碰撞之聲明朗傳來,一個眨眼的功夫,門中穩(wěn)步踏出的再不是之前打扮尋常的女子。

  息炾倏地肅然了面色。

  烏黑發(fā)亮的鎧甲上銀華穿插,嚴(yán)絲合縫覆蓋在歸海瀾修長挺拔的身軀上。身后紅黑交錯的織錦披風(fēng)掛在背上,一直墜到大腿處。

  先前還是女兒家發(fā)鬢的一頭烏發(fā),此刻已高高扎了個馬尾,束發(fā)發(fā)冠待得筆挺,額前的碎發(fā)散落在飽滿光華的額頭上,才將這通身的戾氣緩和了些。

  息炾不再悠閑撐腮,卻依舊沉默,直直盯著不遠(yuǎn)處的女子。

  如此陌生。

  他那山谷三天里熟悉的那個人,并不是這個模樣。

  冷煞,凜然,狠決。她此時通身遍布的便是如此。

  一身的黑甲穿銀絲,挺然貴氣,卻冷冽無情。

  低頭再度整裝身上盔甲的歸海瀾,這時才察覺到息炾直勾勾的目光。

  沉靜,淡然,卻好似欲要將她看穿。

  她動作止住。

  “我先去查探一番,去去就來。你可要在此休息片刻?”

  連聲音,也凌厲了。

  息炾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他淡淡點頭,斜倚在榻邊:

  “好。我,等著你。”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卻字字不可忽視。

  得了回應(yīng),她略不安的心緒穩(wěn)了穩(wěn)。于是朝他點了頭,邁開步子就行去門前,抬手拔出霜絕劈去。

  清晨的微光一瞬間涌了進(jìn)來。歸海瀾站在那一片光芒中,那模樣竟不像是個區(qū)區(qū)凡人。

  息炾懶怠地瞧著她破門而出。人影倏地就不見了。他眸色深沉。收了目光繼續(xù)打量回營帳。

  帳中東西不多。一張榻,一套桌椅,一席書案。

  地下鋪了羊毛織作的毯子。一架放置兵器的臺子,便再無什么東西。

  簡樸地,連屏風(fēng)都不曾放置。

  除開這不小的空間,旁的倒看不出來是個將軍的住所。

  驀地,息炾支起了身子。再有片刻,便不見了人影。

  圖留床榻上的被子被坐的歪七扭八,皺成一團(tuán)醬菜。

  歸海瀾這一遭從營帳中出來后,發(fā)覺確實不對。

  她賬子周圍無兵衛(wèi)看護(hù)倒罷,這一路行來的幾方將士營帳外也無一人在,隨手掀開門簾,竟是連賬中也空無一人。

  而操練場上,卻密密麻麻地齊整地排滿了人。

  她轉(zhuǎn)了方向,心中隱隱迫切焦急,運(yùn)起輕功直直奔向了操練場。

  好巧不巧。今日的青洲大營,委實與平日不同。

  幾十萬大軍都一齊聚在操練場中,個個整裝待發(fā)。

  實則他們這幫子底下的兵,也迷茫地很。

  這幾日將軍閉門不出,又?jǐn)×诉缰菁杰?,嚇得他們停?zhàn)至今,本都是極開心的。

  上頭雖下了禁令不準(zhǔn)許大家私下議論將軍之事,引得幾人被杖斃。但旁的上面,卻還是想當(dāng)好的。

  這不,連著睡覺的時候都多了一個時辰。他們今日被叫起時,睡得正憨爽。卻不防有傳訊兵走遍各個帳篷吹號叫床。

  這天還沒亮,便一個個被衛(wèi)長抽著鞭子套起衣服拿了武器匆匆地奔赴了操練場。

  嗬!這一看,幾十萬大軍竟全都在此。連看守將軍營帳都精衛(wèi)都到了。

  密密麻麻地,卻都齊整了動作,面上也肅穆無比,不敢有變。

  就這么著,一群人足足站了一個時辰。有些這兩天放縱了不曾練刀槍的,隱隱都不大能站得住。

  幸得此時是個早晨。若是正午,可真要將人熱死了。

  青洲軍都是極寒的北地人,一路上長途跋涉,最怕的就是一個熱。

  偏偏這時節(jié),中原日日艷陽高照,這一日之內(nèi)除卻早晨晚上,俱都叫他們苦不堪言。

  歸海瀾觀得此景,悄然地跳上操練場將臺底下的一處枝丫隱匿去身形氣息。

  她凝眸看向高臺。

  姑且看看,今日此狀到底為何。

  底下的一眾將士,無一察覺,依然聚精會神地端正著身形。

  眾將士與歸海瀾又齊齊等了約莫半刻鐘。這時方有動靜傳來。

  高臺底下有身材高大的侍從護(hù)送著一架馬車而來。手拿青洲軍旗,高高揚(yáng)起在空中。

  漆黑底子上金絲銀線織起的圖騰威風(fēng)凜凜,隨著一眾侍從的武動,顯出異常的威武肅穆。

  此時尚只見一眾舉旗開道的侍從,身后如何,被更大的羽扇遮起而不得見。

  一眾將士卻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歸海瀾亦然凜了神色。

  若無錯誤,此等陣仗,只有遠(yuǎn)在青洲皇宮的那人能夠擁有……

  可她不過離開不到三天,一來一去她如何就知道了。

  心中異樣之感越發(fā)蔓延,然此時并非求解的時機(jī),她皺眉,頷首緊盯著那被羽扇遮住的一片。

  隨即有拉長嗓子的侍從小步行到了最前頭:

  “恭迎陛下親臨大營——!”

  不怎么陽剛的尖銳嗓子,配著那白面無須的模樣,但凡進(jìn)出過宮中的,便能大致瞧出來此人是個內(nèi)侍。

  此語一出四下嘩然。

  歸海瀾坐實心中猜測,面色難緩。心中只是驚異。一時不知如何自處,正欲邁下腳前去高臺下,卻無意聽到了腳下不遠(yuǎn)處的竊竊私語,登時止住了步子。

  靠著邊上的兵衛(wèi)甫一聽得內(nèi)侍唱喏,便不由自主地私下里幾個耳語起來。

  “這女皇陛下怎會突然來了青洲?蹊蹺??!”

  “是啊……這是為何。青洲可知曉陛下行蹤?這來地也未免太突然了些?!?p>  “莫不是聽得那將軍一連七天閉門不出,所以擔(dān)憂不已這才來探望?”

  “你是腦中被屎糊滿了?朝野上下誰不知曉陛下最厭惡將軍,怎會跋山涉水不遠(yuǎn)萬里的來看她!依我看,怕是聽得這次打那大冀不甚順利,所以忍不住前來探查!”

  ……

  一連七天……

  修長的手驀地攥緊。歸海瀾心中大驚。

  她記得分明。自那日在軍火庫受傷墜入濁音所造建的山谷,至今日,不過三天不滿。

  怎會變成七天。

  甫一聽聞,任誰都不禁駭然。

  短短七天,便可發(fā)生數(shù)不清的事。

  她眼中瞬時波動不已。

  是了。這樣一來,便可解釋為何母皇會短短三天便到了哏州城。

  她乍一遇難那日,計無施一眾應(yīng)已回去傳書。若是汗血寶馬快馬加鞭,兩日確實可到青洲。

  稟報過后母皇應(yīng)是震怒無疑,憂心軍中生變,故而親身前來震軍。

  這七天,確實是夠了。

  原來那山谷,時間是同現(xiàn)世不對等的。

  ……歸海瀾思索這一切,不禁咬了牙。她長吁一口氣,穩(wěn)住氣息,繼續(xù)看向前方。

  此刻那一眾舉旗侍從,已經(jīng)穿過了大半軍隊。

  巨大羽扇遮住的座駕,慢慢顯露。

  是轎攆。有雪色的兩層紗蓋住轎攆,端坐其中的人面容不清,只隱隱看得那挺拔秀然的身形散發(fā)著多年上位者的無比威勢。

  各個衛(wèi)長喝止竊竊私語的兵衛(wèi),后俱都恭恭敬敬地俯首,等候帝王的到來。

  轎攆在偌大的操練場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匦辛艘蝗?,抬轎的侍從從頭到尾俱是面不改色,步履穩(wěn)當(dāng),有力非常。

  所行處,眾將士皆下跪俯首。

  幾十萬人聚集的操場,此刻靜的一根針都能聽見。

  轎攆行完一圈,便兀自邁向了高臺。

  一席隨從在這之前便迅速地布置好一切,待得轎攆到了,在一邊等候多時的嫚幽婼幽優(yōu)然行上前去,侍立在轎攆兩側(cè)。

  停定,眾軍依然俯首帖耳,未曾有一人抬頭。

  氣氛肅然死寂。

  這不等尋常的氛圍里,良久,轎攆中才傳出威嚴(yán)冰冷的聲音。

  “眾將平身?!?p>  

山野澗

74-88章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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