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句很貼切的話來說,林德箭在這一刻是懵避的。什么墨山、奚家、墨家的,亂不亂?。吭趺粗鵁讼铝巳朔炊盗??還是本身就是個瘋子?
林德箭郁悶地拿著湯碗回到廚房,翠兒還在辛勤地擦拭著廚房的家具。昨天晚上湊合了一晚,上午剛買了一堆新的廚具和日常用品回來??墒谴鋬汗?jié)儉,很多東西看著都還好好的就舍不得丟掉,非得自己好好清洗一遍留著備用。
翠兒抬頭看他一臉的郁悶,好奇地問:“怎么了箭哥,那人還沒有清醒過來嗎?”
林德箭放下湯碗,隨手拿了個抹布蘸了水擦拭著:“嗨,翠兒啊,你可能救了一個瘋子。不然,至少也是個傻子?!?p> “那人說話了?說什么了?”
“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怪話,等了我上千年?搞笑嘞?!?p> “啊?”翠兒也有些懵:“真是個瘋子???那要不……把他送到官府?”
林德箭認真考慮了一下:“算了,等他能動了就讓他走吧,送到官府估計也沒用,說不定還是害了他?!?p> 翠兒不明白為什么說送去官府會害了那人,不過也沒有多想,點點頭就指派這林德箭去把院子里的雪清掃一下。林德箭自然是領(lǐng)命無虞,順便還給老馬補了補口糧。
正月十九,林德箭到宋府去跟宋大志約著見面,翠兒和那個病號留在家里。這兩天翠兒已經(jīng)收拾好了十幾個房間,累的一動不想動。但她還是堅持把午飯做好才休息一會兒,等到兩個人吃完了飯,就讓已經(jīng)能夠自己慢慢移動的“奚家家主”自己給自己熬藥,不再伺候了。
這天下午王大夫又來了一趟,把過脈后摸摸胡子點點頭,又寫下一副藥方。不過卻沒有交給翠兒,而是拿在手里向老頭兒詢問了幾個問題,不過老頭卻悶著頭一言不發(fā),假裝聽不到。王大夫沒辦法,方向藥方后把翠兒叫出門外,讓她轉(zhuǎn)告林德箭最好趕緊把那人趕走,不然說不定會有什么樣的麻煩。州城里的人,可不像山村里的自家人那么淳樸。
翠兒聽了心里也擔(dān)心,謝過王大夫后也給他包了一個五十個大板的紅紙包,便回房間歇著了。黑衣老頭叫了她幾次,見她不應(yīng),也只好蹲到馬棚里,免得惹人厭煩。
……
晚上林德箭回來吃飯,黑衣老頭兒也上了桌,低眉順目的讓人不好直接呵斥他。翠兒有些無奈,林德箭也不說話只顧著吃飯。黑衣老頭同樣不說話,吃完飯就自己去盛,一點兒沒有“奚家家主”的風(fēng)范。
吃完飯,老頭兒還想幫著收拾碗盤,被翠兒攔住了。林德箭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fā),老頭便也縮頭縮腦地坐在一邊,不再啰嗦。從昨天能開口說話到今天,他自然知道自己被當成了瘋子傻子,隨時可能被趕出去。
若是其他時候倒也罷了,身為奚家家主的他雖然說不上如何的高不可攀,但也是屬于隱形富豪一類人,在自家的地盤上算得上老天爺。別說被如此對待,很多人想見一面真容都不可能。但問題也是在這里,由于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這次不僅吃了大虧差點兒病死雪地里,甚至要耽誤自家家族千年的等待,這讓他心中難免惴惴。
等翠兒收拾好廚房來到中堂,老頭兒已經(jīng)等得滿頭大汗,差點以為又生病了。林德箭也不客氣,讓翠兒倒好了茶水后坐在自己身邊,然后才開口:“說說吧,你這個奚家家主,到底想干什么。”翠兒已經(jīng)把王大夫的話告訴了他,他心里自然有數(shù)。
老頭兒心里發(fā)苦,不過這會兒倒也平靜下來。他抿了一口茶水,整了整衣服坐定:“小老兒姓奚名侯光,對外名為奚候光。差之一字,卻是為了隱藏我墨門大計……”
“停,”林德箭打斷他:“你說你姓奚,為何又為了墨門的什么大計改名字?還有,到底改了什么字,我怎么沒聽出來?”
“林家小哥不要著急,且容小老兒慢慢道來,”已經(jīng)知道林德箭戒心很重的奚侯光不再刻意拉關(guān)系,只希望對方能看到自己的誠意:“先說改的字,是從王侯的侯改為了等候的候,所以對外的名字聽起來就像是等候光明,也算吉慶。這種隱藏依發(fā)音而定,其實是哪個字并不重要。”
“嗯,你繼續(xù)?!?p> 奚侯光又喝了一口茶水,卻是不再燙嘴了:“所謂墨門,是千年之前的文化爭鳴中興起一個文化流派,在當時跟如今的儒門一樣聲名顯赫,甚至一度掩蓋了所有其他流派光明舉世稱尊。只是祖師墨翟先生消失之后,墨門隨之衰微,后來更是受到儒門賢哲的刻意打壓毀謗。不久之后,儒門受到當政者的扶持,更是容不下其他流派共存,掀起“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的浩劫,其中對我墨門更是刻意破壞,導(dǎo)致門派凋零。”
“我墨門后人自然不甘心,幾度入仕求官,以方便為天地立大義,為百姓求福祉,卻被儒門一再破壞壓迫,直至再難出頭。而且,又時有修心不足的儒門中人以我墨門為患,欲清除而后快,對我墨門子弟多方圍殺、引誘,以期杜絕。所以時至今日我墨門門下選擇了一脈單傳以求自保,并隱姓埋名,以排字為暗號,等待時機,以再現(xiàn)我墨門榮光,造福天下百姓。”
“小老兒我,便是排字為‘侯’,目前觍為墨山一脈的家主,坐鎮(zhèn)我天水國,”說道這里,這老頭臉上不經(jīng)意地漏出一抹得意,像是想到了什么。
林德箭終于提起了興趣,這也不像是一個傻子能說出來的話啊。便隨意地問道:“那么奚家主,可是要讓我這個山溝溝里出來的打獵的,接任你們墨門的傳承?”
翠兒這會兒聽得有些迷糊,其實她也沒覺得林德箭真的全部聽懂了,畢竟他比自己還少讀兩年書呢。不過這會兒,自然是不會提起這一茬。
“不是不是,”老頭把剛端起的茶杯趕緊放下,仿佛里邊的茶水突然變燙了:“林家小哥說笑了,墨門的傳承需要從小習(xí)練,小哥自然是已經(jīng)錯過了接受傳承的最佳時機。而且吧……這一代的傳承人已經(jīng)定下來了,這一點萬不敢欺騙于您。”
“哈哈哈哈……”林德箭笑了出來:“老頭兒,那你來我家門前蹲著挨凍,就是專門為了炫耀你們家族的源遠流長嘍?就不能找別人去炫耀了?”
奚家家主一臉苦笑,對著翠兒說道:“勞煩夫人給續(xù)杯熱茶?!?p> 壺中茶水已經(jīng)涼了,這是要翠兒再去燒一壺。林德箭不愿意了:“干嘛呢,想喝自己燒去,我家翠兒我自己都舍不得指使,你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p> 翠兒聽得出來這老頭是想說些自己不方便聽的話,正巧自己也聽得煩了,便朝林德箭笑了一下,提起水壺出去了。
林德箭一臉不耐煩地說:“好歹你也是一家家主,還墨門傳人,怎么給凍得差點兒嗝屁?還有,你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們似乎不曾見過?!?p> “想好再說,敢騙我的話別怪我直接轟你出去!”又補了一句。
西瓜杵
觍:tiǎn,觍著臉,厚著臉皮(腆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