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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莫遺華年

093、暴斃

事莫遺華年 我的當(dāng) 2034 2020-05-12 23:59:10

  穆蕓箏想掙扎,但趴著本就使不出力氣,鎮(zhèn)疆王又是常年行伍的老將,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自然輕而易舉。

  到底二人之間隔著一道柵欄,再加上姑娘拼命掙扎,鎮(zhèn)疆王無端被她咬了好幾口。

  見她如此抗拒,鎮(zhèn)疆王眉頭一皺。轉(zhuǎn)念想這丫頭是個醫(yī)者,應(yīng)當(dāng)無比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遂收回了手。

  穆蕓箏得到自由,顧不得腰臀劇痛,手腳并用的遠離他,呸著口水,也沒那個功夫糾結(jié)王爺?shù)氖峙K不臟,急道:“王爺,您能打開牢門去看看他的情況嗎?”

  腹內(nèi)出血一般是內(nèi)臟或者食道胃部受損所致,但顯然樊擎在牢里好好關(guān)著,每天都在混吃等死,沒有外因?qū)е聝?nèi)臟破裂,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是中了急性腐蝕毒。

  但有一點很奇怪,照理說剛剛鎮(zhèn)疆王要為她催吐,明顯是懷疑宮人們送來的湯有毒。但湯是她先喝的,若真的有問題,急性毒不可能只危害到樊擎一個。

  萬幸牢門鎖鏈的環(huán)扣雖有稚童小指粗細,但打造的匠人顯然只考慮了大理寺獄中關(guān)押的犯人多是朝堂要員,力氣再大也不可能徒手拽鎖鏈,也因此沒有用鐵水澆筑環(huán)扣細縫。

  鎮(zhèn)疆王抬腳踩住鎖鏈,用衣袍下擺包著手掌拉住另一端使勁。

  見他掙地面紅耳赤,穆蕓箏有些于心不忍,認真思索自己這要求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但若非王爺剛剛捏著自己,她興許能叫住顧獄長,讓他弄點雞蛋牛乳給樊擎洗胃。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穆蕓箏靜靜看著,聽鎖鏈發(fā)出咯咯脆響,又轉(zhuǎn)頭看隔壁的樊擎。他即便是暈厥了,四肢也在微微抽搐。好在目前只是一竅溢血,足以說明他所中之毒大概率不是草木劇毒。

  突然“錚”一聲崩斷脆響,穆蕓箏驚喜的轉(zhuǎn)過臉,發(fā)現(xiàn)鎮(zhèn)疆王竟然真的拉斷了鎖鏈。

  彎腰鉆出牢門,鎮(zhèn)疆王大步跑向樊擎的牢房,入內(nèi)后將人翻過來板正躺好,掰開他的眼皮查看,“丫頭,判斷人死沒死,是不是看眼珠子?”

  穆蕓箏愣了愣,但沒工夫深究,她點頭道:“醫(yī)學(xué)中的確有這個說法,王爺,先不急著查看生命體征,您到外頭看看能不能找到清水?!?p>  鎮(zhèn)疆王知道她醫(yī)治病人的手段頗為獨特,也沒那么多顧慮,連忙跑去了外頭。

  此時已近戌時,除了夜間值守的獄吏,所有上官都下衙歸家了。因為犯人出了事,其他人也都跟著獄長出去搬救兵,只留下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獄吏看管獄中火燭,以防走水。

  起先他背對著獄道,聽到腳步聲回頭,被匆匆跑來的鎮(zhèn)疆王給嚇了一跳,“王,王爺您怎么出來了!”

  他們這一代,幾乎人人都是聽著開國功勛大臣們的故事長大的,能夠見到鎮(zhèn)疆王都覺得自己三生有幸?是以打從他剛?cè)氇z那天起,幾個年輕點的獄吏就商量好了,倘若陛下真的要對王爺不利,他們就是豁出這條性命也會護王爺周全。

  當(dāng)然大人物們的生死不是他們能左右的,大家也就是圖個新鮮口出妄語,真到了性命攸關(guān)的時候估計跑得比誰都快。

  但即使做不到赴湯蹈火,也不會昧著良心背后捅刀。

  鎮(zhèn)疆王四下打量,沒看到任何能裝水的器具,皺眉道:“你去打些清水過來?”說完覺得不能讓人家白跑腿,便從腰間革帶上扣了枚帶板遞給他:“越快越好?!?p>  小獄吏:……

  打水的小插曲按下不表,鎮(zhèn)疆王拿了水回到牢房。把人扶起來喂水,意識模糊的樊擎也覺喉嚨干渴,咕嘟嘟喝了好些。

  之后鎮(zhèn)疆王用膝蓋頂著他的背,扒開嘴就是無情催吐。面對糙漢,都不帶手下留情的。

  穆蕓箏見他這個姿勢無比熟悉,突然想起在幽州時,李吳一面對逃跑的自己也是用得這一招,敢情不是他原創(chuàng)的,倒是同出一脈的。

  灌了水以后,樊擎無意識地嘔吐,先是些消化了一半混著血絲的飯菜,來回搗鼓了兩三回后,只能吐一些酸水。

  樊擎悠悠轉(zhuǎn)醒,李穆二人這才放下心來。不多時顧元領(lǐng)著醫(yī)丞們回來了。

  鎮(zhèn)疆王回到了自己的牢房,與穆蕓箏對視了一眼,皆垂下了眼眸,眼神晦澀難明。

  翌日。

  一大清早,闔宮上下突然流出一條奇怪的言論,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傳得整個太極宮不得安寧。

  太子妃穆氏并非真正的宋家女公子。

  太子在前朝處理朝政忙得焦頭爛額,回到東宮以后還要聽燕溪抱怨。見表妹委屈落淚,哭得梨花帶雨,李瀚又是心疼又是憤怒。他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刻下令徹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搞鬼。

  誰知抓了一干游手好閑嘴又碎的宮人審問后,竟然查到了皇后頭上。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李瀚登時驚駭?shù)妹鏌o人色。

  他趕緊吩咐備車前往甘露殿,等到了一問,陛下不在殿中,早他一步去了立政殿。他又上車轉(zhuǎn)向立政殿。夏日里驕陽烈烈,來來回回折騰許久,替太子馭車的宮人汗流浹背,可坐在車里的李瀚卻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位素未謀面的宋家女公子,昨夜沒了?

  照理說人不是他打的,是死是活跟自己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傻降着c她有過一段孽緣,心里說不震驚是假的,但為什么會突然沒了呢?

  而且陛下下令將監(jiān)國重任交給自己不是為了養(yǎng)傷嗎,何故為了皇后連身體也不顧了。如此一想,皇后簡直像極了禍國妖后。

  等到了立政殿,殿外階下跪著幾排內(nèi)侍宮人,一個個垂頭喪氣,跟被太陽曬蔫了似的。聽人稟報鶴駕至,一地宮人才轉(zhuǎn)過身跪拜太子。

  但還沒等李瀚入內(nèi),突然立政殿主殿傳來一陣驚呼。緊接著一人光著腳就從大敞的殿門竄出,散著一頭長發(fā),一身素白錦衣,本該瓊玉仙姿,怡然絕世,但她此刻的狀態(tài)卻與這些形容詞完全搭不上邊。

  她快步奔向門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爆裂氣息。立政殿兩位掌事姑姑沖出殿門,一邊哭一邊呼喊娘子,緊接著是被人扶著的圣人。

  李瀚有些怔愣,甚至忘了行禮。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皇后幾乎沖到眼前。

  李天鉞頭痛欲裂,吼道:“還不攔住娘子!”

  跪地宮人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紛紛上前連拖帶拽攔住了皇后。

  李瀚這才發(fā)現(xiàn)她錦衣寬袖之下竟是藏著一星寒光。他莫名感覺到一陣嫌惡,對這位嫡母的好感已然跌落谷底。儲君是君,皇后是臣,臣執(zhí)利器弒君,這是要造反嗎?她就不怕死嗎?

  宋轉(zhuǎn)云要向前走,宮人們拖著她,掙扎至中庭,她的腳掌已然磨破了皮。但她仿若未覺,被人奪了武器以后用手指著李瀚道:“竊賊,竊吾兒儲君之位,盜宋家生財之道,陳家一家都是竊賊!”

  李天鉞怒道:“皇后身染癔癥,還不趕緊把她扶回到榻上將養(yǎng)!”

  宋轉(zhuǎn)云仍舊不住掙扎:“逼死我阿妹還不夠,連她的女兒也不放過,我宋家只有這么一條血脈啊,你們李家怎么盡出些豺狼虎豹,吃人都不吐骨頭的?。 ?p>  說話間宋轉(zhuǎn)云被宮人們拖到了廊檐下,李天鉞忍無可忍道,“宋瑤淵!你現(xiàn)在還有一點做國母的樣子嗎!”

  宋轉(zhuǎn)云聲嘶力竭道:“你以為我稀罕?陳芳兮不是喜歡這頂鳳冠嗎,我讓給她就是了。你最好把我給殺了,把我父親也殺了,讓我們一家人在九泉之下團聚,也好過終日在惡鬼身邊受盡折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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