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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風(fēng)華

第十七章 盜將行曲

一紙風(fēng)華 九月南辭 2048 2019-12-24 11:35:15

  下面坐著的眾人都是王侯將相,世家公子,本來都以為“風(fēng)花雪月”今日不會有什么彩頭了。

  “風(fēng)花雪月”向來隨性,高興了就有歌舞升平的表演,不高興了就閉幕有人奏樂??傊?,日日不同,就連這每日的菜肴,也是各不相同的,不然也不會引得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

  下面的高臺名為銅雀臺,在一瞬間被拉上厚重的簾幕。而整個“風(fēng)花雪月”的燈火也被瞬間熄滅,之后零零星星亮起了四座閣樓邊角的懸掛宮燈。

  “怎么回事?”

  “風(fēng)花雪月這是又有新花樣了?。 ?p>  “今日這排場夠足啊?!?p>  “本公子倒要看看,這是要做什么?”

  一樓,已是一片私語聲。

  閣樓之上,是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簾幕拉開,底下瞬時驚呼一片。

  無數(shù)晶藍色的亮線串起來懸掛于成一條銀河,在角落邊緣處設(shè)了八角宮燈,暖光旖旎又多了一縷縷沉迷的矜暗,而整個銅雀臺的地面上,灑滿了大雪般雪白傾聽的鵝毛,琦麗而又暗雅,純潔而又唯美。

  劫過九重城關(guān),

  我座下馬正酣,

  看那輕飄飄的衣擺,

  趁擦肩把裙掀。

  踏遍三江六岸,

  借刀光做船帆,

  任露水浸透了短衫,

  大盜睥睨四野。

  枕風(fēng)宿雪多年,

  我與虎謀早餐,

  拎著釣叟的魚弦,

  問臥龍幾兩錢。

  蜀中大雨連綿,

  關(guān)外橫尸遍野,

  你的笑像一條惡犬,

  撞亂了我心弦。

  女子的聲音冰涼透澈,帶著一種不經(jīng)意的清冷飄忽的低凝與韻調(diào)質(zhì)感,卻又穩(wěn)穩(wěn)的帶著一絲惋然在聲音里。

  一道覓白色的身影從閣樓之處緩緩走出來,步態(tài)散亂卻輕盈,雙手背在身后,在臨近銅雀臺的時候,一蹦一跳的躍到臺上,隨著飄冷透澈的嗓音接著響起。

  談花飲月賦閑,

  這春宵艷陽天,

  待到夢醒時分睜眼,

  鐵甲寒意凜冽。

  夙愿只隔一箭,

  故鄉(xiāng)近似天邊,

  不知何人淺唱弄弦,

  我彷徨不可前。

  枕風(fēng)宿雪多年,

  我與虎謀早餐,

  拎著釣叟的魚弦,

  問臥龍幾兩錢。

  蜀中大雨連綿,

  關(guān)外橫尸遍野,

  你的笑像一條惡犬,

  撞亂我心弦。

  在第一個音落下之后,一道長鞭抽在銅雀臺的地面上,轉(zhuǎn)瞬揚起鵝毛紛飛如雪,漸欲迷眼般散開。紛亂中,飄搖的別致紅色裙裾翻飛,一道纖細的身影從閣樓上落下,仿若誤入凡塵的傲然明媚,驚艷四座。

  衣角飛揚,長鞭已收,一柄玉骨扇唰的展開,抬眸間,印出大夢初醒的桃花連綿。

  玉輕顏腳步輕住,看著樓容穎,歪了歪頭,旋身一轉(zhuǎn),腳下帶起絨毛飛起,她輕輕接住一片,接著唱道:

  烽煙萬里如銜,

  擲群雄下酒宴,

  謝絕策勛十二轉(zhuǎn),

  想為你竊玉簪。

  入巷間吃湯面,

  笑看窗邊飛雪,

  取腰間明珠彈山雀,

  立枇杷于庭前。

  樓容穎迎合著她,腳步清逸而繁瑣,寬制的金絲袖口畫出絕美的弧度,一柄桃花玉骨扇隨著身姿舞動而輕輕合上,蕩開。

  入巷間吃湯面,

  笑看窗邊飛雪,

  取腰間明珠彈山雀,

  立枇杷于庭前。

  玉輕顏輕緩的唱完最后一句,揮了揮袖子,“穎兒,枇杷?!?p>  衣袖劃過一抹好看的弧度,圓滾滾的枇杷落在了另一道衣袖飛濺下掩蓋的纖纖素手中。

  樓容穎歪頭看著她,玉輕顏也歪頭看著她,半晌,晃了晃腦袋,上前拉著樓容穎向前走了幾步,鞠了個躬,“謝謝大家的捧場?!?p>  樓容穎學(xué)著她的樣子,也彎下身子鞠躬,“謝謝大家的捧場。”

  “風(fēng)花雪月”的設(shè)計不是一般的好,銅雀臺設(shè)在一樓,卻是高臺,在一樓來看,略高,在二樓,卻是稍低。但精巧就精巧在,無論在哪個角度,視野卻都是絲毫不受阻擋的。

  在她們鞠躬完直起身子的時候,底下便瞬息是一片寂靜聲,與方才表演時的不可思議與精妙絕倫的贊嘆聲不同,一瞬間的寂靜之后,便是轟烈的爆發(fā)聲。

  在座的都是世家名貴,但也沒有見過如此景象,尤其是,銅雀臺上的兩個女子,在方才,并沒有真正顯露出容顏。在不甚明亮的燈火下,只能得見一色傾城。而如今,燈火葳蕤,她們站在燈火之下,明明白白的顯露一張絕世容顏,身處千卿鵝羽的輕盈,仿若誤入凡塵,天命所致的歸宿與世俗,一個都容不下她們。

  而萬眾矚目間,臺下有一個男子,身著一身素衣,銀笄束發(fā),一身沉靜,寂寞如雪。

  不知過了多久,才從輕輕顫抖的唇邊輕輕地漏出兩個字:“九重”。

  他輕輕捂住眼睛,任眼前一片黑暗。想起他這一生山河戎馬,疆場上戰(zhàn)無不勝,但余生卻再沒個寄托處。而他愛的那個人,哪怕他一世惦念,卻再也得不到世人的認可。

  九重,我為你掙回了將軍的軍銜,但你怎么就沒能聽我喚你一聲夫人呢。

  這一生,除了薛九重,他趙云舟,與誰都不相配。

  許久,才放下手,對著臺上絕美的兩個女子無聲的道了一句:“多謝”。

  閣樓之上。也是一片狼藉。

  花溪閣。一道墨藍色的身影揉了揉眼睛,指著銅雀臺上一紅一白的兩道身影,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她們兩,不是...”

  一道黑色的袖影劃過,那道墨藍色的身影“嘶”了一聲,瞬間收回了胳膊。

  “任世子這胳膊不想要了,盡管說,但我大楚的郡主也不是誰都可以指的?!?p>  這就有點找茬了。墨藍色錦袍的少年剛想說什么,便被身側(cè)雪白錦袍的男子攔住。

  “你怎么就知道他指的是你的郡主了,難道不是兩個人嗎?”雖然也是不客氣,但語調(diào)明顯帶著揶揄與熟稔。

  黑衣少年有意無視了那句“你的郡主”,淡淡的道:“直覺”。

  雪白錦袍的男子笑而不語,默默的低頭喝了一口茶,轉(zhuǎn)而將目光定在下首的紅衣少女身上。

  腰上繞的鞭子,攬舞。

  手里拿的扇子,攬月。

  她是真的覺得別人認不出來是嗎?不過,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對。

  突然,他目光一凝,與此同時,坐在他對面的黑衣少年也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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