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之事,由于朝廷欽差來的太快。方平還沒來得及藏匿證據(jù),就急匆匆來迎接欽差。
欽差宣讀要將方平革職查辦時,方平古井無波的向著自己管家使眼色,管家心領神會。待方平被押走后,管家急匆匆來處理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賬本,以及幾箱剛剛送過來的金銀財寶。
殊不知,這位管家后面就跟著朝廷的人。就這樣,方平貪污的證據(jù),以及大量的金銀財寶,被欽差侍衛(wèi)查獲。
根據(jù)賬本上的記錄,青州半數(shù)官員被革職。其中三分之一的官員,包括方平,向越進在內(nèi),都被關在囚車里,押往京城斬首。
楊洪興因為擔心這幫死人在臨死前咬自己一口,于是把里面跟他有過關系的人,在路上就悄悄地處理掉了。在外人看來,就是畏罪自殺。
此事過后,柳朔有一日趁楊洪興落單的時候走到了他身邊。
柳朔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問道:“天下貪官多如牛毛,易兒許給你什么好處讓你做那件事”?
楊洪興聽后淺笑不語。
此事柳婉也問過卜易,但是卜易說他什么事都沒有答應楊洪興,更沒有給他什么東西。
柳婉不信,因為她也知道楊洪興是個貪官。但是因為他處事經(jīng)驗老道,所以在外人看來就是難得的大清官,國家的頂梁柱。
所以柳婉不信卜易什么都沒有答應楊洪興,所以才讓柳朔得空尋楊洪興試探試探,別讓他趁機占卜易便宜。
“你笑什么?”柳朔不悅問道。
“柳帥若有空閑,不如多去陪陪你那外甥,跟老夫扯什么閑話。”楊洪興搖頭說道,并且語氣透著攆人之意。
“宰相大人此言何意?世人誰不知你貪得無厭,易兒若沒應你什么,你會幫他做事?”柳朔面色陰狠道。
“柳帥言重了,嚴明律法,整肅吏治,是我等朝中大臣的分內(nèi)之事,七殿下沒有答應老夫什么,老夫也沒有要求七殿下做什么,柳元帥盡可放心,若實在不信,老夫也不方便多說什么。”楊洪興一板一眼道。
柳朔聽完后就站在原地,臉色凝重的看著楊洪興越走越遠,同時雙拳緊握想到:若你敢威脅易兒做什么,老子哪怕拼著被斬首也要殺了你。之后柳朔便憤恨離去。
而楊洪興上了自己轎子后搖搖頭想到:到底年輕,老夫無論做什么事首先考慮的都是自己。太子若康健倒也罷了,但若太子早夭,能繼承大位的皇子,雖不一定是七皇子,但是他的機會一定很大。幾顆無關緊要的人頭就能得到未來皇帝的一份人情,何樂而不為呢。退一萬步說,即便七皇子沒有繼承大位。那以他的聰明才智,將來成就一樣非同小可,提前落七皇子一個人情,怎么算都不賠。柳家姐弟啊,做弟弟的是個武將不明白,你這個當姐姐的怎么也不明白?唉!
楊洪興想到最后不禁搖了搖頭。
而柳朔找到柳婉說明此事后,聰明的柳婉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了。
因為她知道,她的兒子不會騙她。不說是不說,但只要說就絕對不會騙她。所以柳婉就根據(jù)楊洪興的言辭,推理出了讓自己滿意的結論。
看著姐姐嘴角含笑,眼睛流露出睿智的眼神時,柳朔就知道,他的姐姐懂了。于是便問道:“姐姐想明白了”。
“恩”。
柳婉點點頭。
“還請姐姐賜教。”柳朔笑了笑抱拳說道。
柳婉看柳朔的樣子頓時就笑道:“咱們是親姐弟,不用行此大禮”。
“可是我的好姐姐,你在想什么總得告訴弟弟我吧。是你讓我去找楊洪興,原因還說的那么可怕。我不管,反正姐姐不給交代,弟弟我就不走了。”柳朔耍賴道。
柳婉看著柳朔就笑,等柳朔說完后,柳婉就正了正臉色說道:“他盯上的不是現(xiàn)在的易兒,而是將來的易兒”。
“將來的易兒?!绷房粗癫唤獾?。
“對?!绷顸c了點頭,然后繼續(xù)說道:“他自知作惡多端,下場定不會好到哪里去,所以得給自己留條后路。他今天幫了易兒,等他日東窗事發(fā),陛下要將他抄家滅族之際,他也好求易兒為他留下一條血脈”。
柳朔聽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說道:“有道理啊!陛下正值壯年,這個老狐貍就想到那么遠”。
“朔,打仗你是把好手,可人際關系就差了些。姐姐不求別的,只求易兒無憂無慮,一生平安幸福就好?!绷裱酃饪聪虼巴庹f道。
柳朔聽后也點了點頭。
心中的疑惑解開后,柳朔便向柳婉告辭。而此時的卜易,正在御花園陪卜元散步。
卜元漸漸年紀也大了,身邊人對他總是充滿敬畏,平時一句真話也聽不到。
卜易跟他聊天時,雖然經(jīng)常惹他生氣。但是卜元知道,其他的兒子們都把他當皇帝,而只有卜易把他當父親,會跟他玩鬧會開玩笑,有心事也跟他說。
所以隨著卜元年紀越來越大,能讓他體會到人情冷暖的卜易,就越來越讓他喜歡。卜元甚至考慮過,若太子發(fā)生意外,就立卜易為新太子。
當然,卜易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只是單純的想逗卜元開心,不想讓自己的大兄弟整日都愁眉苦臉的。
時間又過一年,這一年卜易十五歲。
一天,卜元正在處理日常的政務??墒钱斔吹奖O(jiān)察院送上來的,全國各地的貪官名單時,頭又深深的痛了起來。
卜元捏著眉心,靠著龍椅休息了一會。不知怎么,他就想到了卜易。
“來人?!辈吩嘀约禾栄ㄕf道。
“奴才在?!笔卦谕饷娴挠诖缶V聽到主子聲音,趕忙走進來說道。
“傳易兒過來。”卜元頭也不抬道。
“奴才遵旨?!庇诖缶V說完后,就趕忙小跑出去,去太學院傳卜易。
此時的卜易正跟著師傅在練劍。日上三竿,正是練武的好時候。
“七殿下,七殿下”……
于大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卜易收功而立,轉(zhuǎn)過頭看到氣喘吁吁往過跑的于大綱后,就趕忙迎上去說:“于公公,你怎么來了”?
于大綱上氣不接下氣說道:“七殿下,快,陛下傳你”。
“父皇可有說什么?”卜易臉色一正問道。
于大綱搖搖頭,然后說道:“總之不太高興就是了”。
卜易聽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先跟師傅告別,接著又去換了身衣服,這才趕往御書房。
路上卜易就想,這一陣子自己從沒做錯過什么,找自己肯定又遇到了麻煩事。
“孩兒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卜易跨進御書房后,半跪下說道。
“平身易兒?!闭恐堃渭倜虏吩?,一聽到卜易的聲音就趕緊說道。
“謝父皇?!辈芬渍f完后便起身。
起來后,卜易上前幾步問道:“父皇尋孩兒來所為何事”?
“唉”!
卜元嘆了一口氣后,閉上眼低了下頭。然后又睜眼抬頭看向卜易,有些虛弱的說道:“易兒,朕累了”。
“父皇,你怎么了?”卜易趕忙走到卜元身邊問道。
“朕沒事,沒事?!辈吩獢[了擺手道。
卜易心疼的用手順著卜元的胸口說道:“父皇,可是弟弟妹妹們又犯錯了,讓你難以處置”。
卜元聽后又搖了搖頭,然后拿過一本他剛剛看過的奏折給卜易。
卜易伸手接過,打開細細的看完后說道:“又是貪官”。
“對,又是貪官,竹州的,柳州的,青州的,到處都是?!辈吩c了點頭道。
“父皇可派欽差大臣下去嚴辦?。 辈芬桌硭鶓?shù)馈?p> 卜元聽后搖搖頭,然后說道:“看看奏折的時間”。
“半年前的?!辈芬卓戳艘谎勐淇畹臅r間,眉頭一皺說道。
卜元點點頭,然后又說道:“半年來,朕已經(jīng)連續(xù)派下去三波欽差了。次次回來的都說竹州知州無罪,此奏乃誣告”。
卜易聽后沉默了一會,然后悠悠然說道:“父皇應該有值得信任的大臣吧,要不然就大權旁落了”。
卜元聽后立刻怒瞪卜易,但是看到卜易那雙替他擔憂的眼神時,怒火頓降,然后又搖搖頭說道:“這種話也就你敢說”。
說完后又搖了搖頭,然后卜元就拿過另一本奏折開始審批。
“父皇?!辈芬卓粗吩且呀?jīng)白了一半的頭發(fā)說道。
“易兒若無別的事就下去吧!”卜元專心看著奏折道。
卜易退后兩步,然后對著卜元深深作揖。之后又走回來說道:“父皇年未過半百就已經(jīng)滿頭銀發(fā),父皇可要保重身體啊”。
卜元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依然在專心看奏章。就在卜易轉(zhuǎn)身要走時聽到卜元一聲低語。
“貪官亂法,可總是查無實證”。
卜易聽后又趕忙轉(zhuǎn)過頭看卜元,只見卜元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正捏著眉心發(fā)愁。
“父皇?!辈芬子肿叩讲吩磉呎f道。
“易兒還有事嗎?”卜元虛弱的聲音傳來。
“父皇手下無能人嗎?”卜易又問道。
“不是無能人,是能人都不好好辦事。”卜元再次搖頭道。
“查無實據(jù),就是說摸不到他們的尾巴懲治他們嗎?”卜易又道。
卜元輕嘆一聲后點了點頭。
“刑部呢?他們專管刑法。”卜易道。
卜元搖搖頭。
“那父皇,這封奏折是誰呈上來的?”卜易問道。
“監(jiān)察御史。”卜元頭也不抬說道。
“讓他下去辦啊!”卜易理所當然道。
“哼,第一個派的就是他。”卜元冷哼一聲道。
等了一會卜元半天沒聽到卜易說話,于是卜元又說道:“偌大的朝堂,朕連一句實話都聽不到。治國難啊”!
卜易聽后想了想問道:“那父皇,之前有經(jīng)常頂撞你,然后說話特難聽的大臣嗎”?
“有啊。”卜元答道。
“他們?nèi)四兀俊辈芬讍柕馈?p> “哼,都貶去邊關了?!辈吩幌肫鹚麄兙蜕鷼獾?。
卜易聽完卜元理所當然的話后,皺著眉頭不知該哭該笑。
你說你把說實話的都折騰走了,可不聽不著實話嗎?卜易心中吐槽道。
卜易知道,他這個便宜父親特別強勢,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不容別人指點半分。
看來父皇把治軍那一套,也用到朝堂上了。卜易點頭心道。
“說話啊易兒,你不是總有小聰明嗎?”卜元又半天沒聽到卜易說話,于是問道。
“回父皇話。易兒知道解決辦法,可是不知道有用沒用?!辈芬状鸬?。
“有辦法就說,說錯了朕不怪你?!辈吩粗芬渍f道。
“孩兒覺得,父皇應該有一個,直屬自己的情報組織。情報組織只對父皇一個人負責,他們每一個都得是忠心耿耿,視死如歸的人?!辈芬状鸬?。
“還得沒有私心。若有私心,他們會為了升官發(fā)財而羅織罪狀,濫補濫殺朝中大臣?!辈芬拙o接著又說道。
“監(jiān)察院就是為此存在的。”卜元又嘆了口氣道。
“那是明面上的?!辈芬渍f道。
“明面?”卜元疑惑的看著卜易。
“對呀父皇。你想想看,監(jiān)察院的大人們家都在京城,大家又都認識他們,難免互相走訪。父皇應該再設立一個暗處的,所有人都蒙著面紗,只對父皇一個人負責。從背地里,替父皇搜集證據(jù)。”卜易又說道。
“這個辦法朕想過,可是易兒?!辈吩f著就看著卜易問道:“你知道二百年前的天血帝國嗎”?
“孩兒知道,我們天月帝國的國土有一半都來自天血帝國。”卜易說道。
卜元點點頭又說道:“太祖皇帝曾經(jīng)是這個帝國中一個秘密組織中的”。
“太祖皇帝當時所任何職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二百年前,天血皇宮發(fā)生政變時,太祖皇帝趁亂盜出了玉璽?!辈吩f著就拿過放在一旁血紅色的玉璽回憶說道。
“就是它嗎?”卜易看著玉璽道。
卜元點點頭,然后說道:“對。也正因為此,歷代先皇都不曾設立暗處的組織。害怕同樣的事也發(fā)生在咱們身上”。
“如此說的話,太祖爺爺也是一位人杰?。H憑一方玉璽,就稱帝建國了?!辈芬赘袊@道。
“那有那么簡單,之后還發(fā)生了很多事。天血帝國皇室因為玉璽丟失,于是天血諸王就不認當時那個靠陰謀上位的皇帝。天血帝國自此諸王混戰(zhàn),天下大亂?!辈吩粗蛔雷幼嗾壅f道。
“是這樣啊!我只知道太祖爺爺趁當時天下大亂,占了一塊地盤,然后徐徐發(fā)展。直到三十年后,太宗爺爺才正式建國稱帝?!辈芬谆貞浀?。
卜元難得笑了一聲說道:“是啊。一直到三代武帝,這方血璽才正式亮于世間”。
“武帝爺爺時期,是咱們天月帝國最輝煌的時期。周邊各小國紛紛稱臣,大國也連年進貢?!辈芬赘锌f道。
卜元又摸了會玉璽憂愁道:“可是畢竟得國不正。這方血璽若沒有丟失,天血帝國也不會滅國”。
“父皇想開點,都過去二百年了,咱們還要做咱們應該做的事。”卜易點頭說道。
“做什么?”卜元看著卜易詫異問道。
“只屬于父皇的情報組織啊!”卜易說道。
卜元看著血璽猶豫半天說道:“易兒你下去吧,朕再考慮考慮”。
“是,父皇。孩兒告退?!辈芬鬃饕镜?,之后就退出了承德殿。
“十四弟。”卜承看到卜易出來,立刻喊道。
“太子哥哥?!辈芬滓苫蟮目粗烦斜еf道。
“十四弟,這邊?!辈烦姓f著,就把卜易拉到了一邊。
“父皇找你聊什么了這么半天?”卜承問道。
“父皇嫌朝中沒人說實話,老騙他心煩?!辈芬渍f道。
“就這個?”卜承眉頭一皺說道。
“你以為是那個?”卜易好笑道。
“唉!上次父皇修別苑。朝中四名大臣聯(lián)名上奏不可,結果都被貶黜。”卜承嘆了一口氣道。
“對呀,敢說實話真話,能辦實事的都被罷免。朝中可不就只剩下無能之輩了嗎。唉!”卜易也說道。
“唉”!
卜承聽后又嘆了口氣。
“皇兄可別學父皇,忠言逆耳,該聽得聽。”卜易說道。
卜承聽后點了點頭,緊接著就怒視卜易道:“卜易,這是大不敬的話”。
“是是,太子哥哥。弟弟錯了?!辈芬宗s忙作揖道。
“十四弟,不是皇兄說你。即便父皇寵你,你說話也得注意點分寸。父皇說的也有道理,你這人不知敬畏,遲早惹大亂子?!辈烦锌嗫谄判牡?。
“切,我爹是皇帝,我哥是下一任皇帝,我侄子是下下任的皇帝。天上地下,誰能欺負我?!辈芬撞灰詾橐獾?。
卜易緊接著又說道:“太子哥哥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我不會惹我不該惹的人,我也知道我是靠著誰才能無憂無慮生活的,所以太子哥哥放心就好”。
“唉,你呀!”卜承看著卜易搖頭無語道。似乎有點想不通,自己怎么攤上這么個弟弟。
“嘿嘿嘿…”卜易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