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戚茗的萬分驚懼,雀雀平靜地立在一旁,眼眸微垂。
戚茗牙齒微微有些戰(zhàn)栗:“我想知道,你若是有這個能耐,為什么不早些如此?”
姜翊眉眼一彎,又盈盈笑起來,一掃方才讓戚茗毛骨悚然的冷靜狷狂:“因為我在想如何全身而退。如何做了這件事,卻不讓任何多余的人知道呢?”
戚茗終于慢慢地站直了身子:“你現(xiàn)在有法子了嗎?”
“這不是,有戚大人幫我了嗎?”姜翊敲著桌子,“你一貫活在陰暗處,在渭水盯著如此容色卻無根無基,不是剛好,為我做這個盾牌嗎?”
戚茗有些不安地咬了咬嘴唇:“你憑什么以為我會做你的傀儡?”
“因為戚大人除了我,也沒人可以依附了不是嗎?”姜翊笑著歪了歪頭,“你不好奇嗎?從你來到溪亭日暮之后再沒有故人來找過你?!?p> 戚茗直直地盯著她。
“你們自信斥鬼門武功過人,往來無痕。不過好像并不是這樣。其中三個,武功真是差勁的厲害,你們斥鬼門這般濫竽充數(shù),想想也是蠻可憐的。”姜翊揚了揚下巴,“你一邊假意依附我,意在長留溪亭日暮,一邊繼續(xù)跟斥鬼門的故人保持聯(lián)系,意欲掌控溪亭日暮另立門戶。戚大人,莫不是把我們都當成傻子了?”
戚茗全身一抖,姜翊的話如同附骨之疽,沿著他的脊椎向上緩慢攀爬。
“他們說好看的人一定不聰明,看來果真如此?!苯袋c頭,“至少,你沒有你自己以為的這么聰明?!?p> 外頭突然傳來長長的,尖銳的聲響,像是暗夜中忽然想起的貓叫,透著鬼祟又陰森的意味。這個聲音讓戚茗多少有一些站立不安,向外張望。
“這是斥鬼門集結(jié)的哨嘯?!苯纯粗蒈澳悴蝗デ魄??這個聲音可是我多年的噩夢呢,怎么今日聽起來,也沒有那么嚇人?”
“難道大小姐會讓在下邁出這個門嗎?”戚茗重重道,“您說的,我除了您以外別無依靠,難道不是指我將成為您的傀儡,限制我的行動嗎?”
“當然不是?!苯纯戳艘谎廴溉福拔蚁拗颇阈袆幼鍪裁??不過你覺得這個時候你回去,他們還能容得下你嗎?”
戚茗眼眸微冷:“什么意思?”
“那些來找你的斥鬼門下之徒,都沒有活著回去,你覺得,你此時若是叛而復(fù)降,你的主子,還能信任你嗎?”姜翊垂下眼眸,“你的主子隱于其他身份之下,與朝廷密不可分,最懂得背叛和疑心這一套了。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連你們連他的樣子都沒有見過了?!?p> 戚茗終于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不是自己初見時以為的狐貍,也不是帶著笑容的猛虎,她是毒蛇,隱在茂盛而幽森的枝葉下,緩慢地盤旋糾纏,終將數(shù)倍與己的猛獸收入腹中。
“一貫知大小姐善演,卻不知也這般愛惜羽毛,這么多年,竟沒有一人將你放在心上。”戚茗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究竟有沒有困獸猶斗的刁難與羞辱,只是眼前的姜翊沒有一絲氣餒的樣子,發(fā)而依舊柔柔地笑著,全然不像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平靜漠然。
“搏虎者,怎能與犬相爭。這是這些年斥鬼門教我的最大的道理了,實在是你們太不愛惜羽毛了。”姜翊抬手取了一塊糕餅,在手中慢慢地掰成兩半,舉到眼前,笑成一朵盛放的花,“今日的玉露團格外香甜,戚大人也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