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雷雨逃生
就在這時，天空一亮，接著一道火線顯于空中，悶雷炸響。
接著又嘩啦啦的下起了雨，只是這雨并無先前那般大了。
正是這閃電把天空照的一亮，顧思義眾人看的史敬思抱著孩子在墻頭上，當下猛地跳將上去，史敬思見顧思義正發(fā)足來追自己。雙手一翻，把李存勖托在背后，變抱為背，沉聲急道：“勖兒，摟著我！”李存勖依言緊緊摟住史敬思脖子。
上源驛館是朱溫整軍休憩之所，門墻自是建的寬厚，史敬思背著李存勖沿著圍墻發(fā)足狂奔。
顧思義躍上墻頭，身子一個猛探，伸張便向史敬思后背拍去，史敬思畢竟是受了內(nèi)傷，加之背著一人，行動不便，多有顧忌，這一掌發(fā)足狂奔倒也可避過，只是背后背著李存勖，擔心稍有疏忽會讓李存勖受傷，哪里還敢冒著險招，回首伸掌反擊。
顧思義本沒想到史敬思會回手，所以出掌并未出盡全力，雙掌相擊，兩人都是不住后退，墻上瓦片砰砰啪啪落地而碎。恰在這時，閃電一亮，雷聲又至，史敬思悶哼一聲，回身沿墻便逃。
汴梁城內(nèi)，人煙繁華，是以宅地屋舍鱗次櫛比。史敬思奔得墻頭盡頭，見墻外是個十字路口，路口有數(shù)十名官兵把守，本要跳出驛館逃生，見此情景只能作罷，心想顧思義所言倒是不假，只怕朱溫早已把汴州城內(nèi)大小街道布滿了官兵。
微一停頓，見顧思義沿墻追近，墻下官兵也嚷嚷的追過來，低聲道：“勖兒，摟緊了?！?p> 李存勖緊緊摟住史敬思脖子，道：“嗯?！?p> 史敬思當下深提一口氣，縱身一躍，凌空跨過街道，落至對面民家屋宅之上。
顧思義見史敬思跳出上源驛館，心中又氣又慌，心想如此便更不好抓他了，莫不可脫離自己視線。
史敬思跳到對面屋舍，雖與顧思義拋開一段距離，但也驚動了街道路口把守的士兵，只聽下面士兵熙熙攘攘喊道：“在這里，在這里，快追！”
好在士兵在屋舍之下，有些房屋之間無路可通，那便非得繞著路子包圍了。
史敬思奔得一段，停下腳步回頭一看，見顧思義追到墻頭，猛地一躍，也想跳過墻頭，當下便向懷中胡亂一摸，掏出一件物事不暇細想，向顧思義扔去，正是先前史敬思在何氏后院碰到的黑衣人搏斗搶來的鈴鐺。
當時顧思義身在空中，見史敬思擲來一物，先前已經(jīng)見過他用石塊擊落自己的飛鏢，這下心里哪敢托大，只得回身躲避，便又退到驛館的墻頭之上。
史敬思哈哈一笑，沿屋舍奔走。顧思義眼見得到青霜劍的最佳機會便在眼前，卻吃了大虧，心下惱怒，怒哼一聲，又飛身追去。
其時電閃雷鳴，淫雨霏霏，史敬思顧思義兩人在屋舍樓宇之間借著閃電發(fā)出的光亮，屋舍樓宇之間，東奔西跳，只是一個再追，一個在逃，兩人化作兩團黑影，雷電之間，忽隱忽現(xiàn)。
史敬思遠遠的見顧思義緊追不放，片刻之間雖不至抓到自己，但越是拖的越久，驚動的人越多，越是于自己越是不利，心想需得盡快脫身。
眼光所至，遠遠見一屋舍，心想我在這屋舍之上，雷電一至，便現(xiàn)了行，目標太過于醒目了，腳下屋舍民宅眾多，不如先躲到屋內(nèi)，再思解脫之法。
史敬思回頭四看，不見顧思義蹤跡，向那屋舍奔去，走得近了，見那屋舍甚是破舊。汴州城內(nèi)物阜民豐，豪宅闊地的多半跟朱氏有著莫大親近關(guān)系，是以見到此間民舍，想必是尋常農(nóng)家所住，又見那屋舍窗戶兀自開著，心道：“這下正好，省得麻煩了?！?p> 史敬思腳下借力一躍，飛落窗外。他生怕吵到主人引來麻煩，探頭向屋內(nèi)望了望，見無動靜，便背著李存勖貼著窗戶小心翼翼進了屋內(nèi)。
借著閃電光亮，見屋內(nèi)擺設(shè)極為簡陋，一張四腿方桌放在屋舍中央，其中一條桌腿缺了半截，用磚塊墊起，坑坑洼洼的桌面上放著一口缺邊的碗，年久失修的屋頂漏著雨，雨水正撲噠撲噠的落入碗中。方桌另側(cè)貼墻擺放一張床，床頭擺放一架衣柜，床上被褥疊放整齊，史敬思環(huán)看一圈，見屋舍雖破，但收拾的卻十分干凈整潔。
史敬思放下李存勖，擦了擦李存勖臉上的雨水，摸了摸衣服，濕濕潮潮，低聲輕道：“勖兒，冷不冷？”李存勖道搖了搖頭。
突然，內(nèi)舍傳來一聲沙啞的咳嗽之聲，接著便聽到屋內(nèi)之人道：“怎么剛走就回來啦？人抓到了？有沒有受傷？”史敬思猛地一驚，聽聲辨音知其是一老年人，口中所說的抓人想必就是抓我了。
當下忙的拉住李存勖的手躲在墻后，只聽那老人又道：“誠兒，怎么不答話？是你么？”
史敬思拉著李存勖一動不動，全身戒備，以待那老婦出來，隨機應(yīng)變。只是等了一會，只聽那老婦問了一會話，聽沒人回應(yīng)，便不再問了，卻也不見出屋。
史敬思本來就受了內(nèi)傷，屋頂逃生，又消耗大半力氣，加之主公被害，精神上身體上雙重消耗，已是疲憊不堪。此刻強敵環(huán)伺，即便是老婦的幾句問話，也是心生忌憚，斜眼一瞥見后墻上掛著幾件衣服，衣服旁邊掛著一口刀，正是朱溫士兵所穿的將士戰(zhàn)服，猛地一怔，心想槽糕，正如虎穴，忙拉李存勖逃走。
正在此時，聽到一隊兵丁嚷喊：“開門！開門！”
接著聽有住戶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誰？大半夜的干什么？”
一士兵道：“少廢話，開門！”
接著便是開門之聲，史敬思輕輕走到窗邊，側(cè)身一看，見十來個士兵，頭戴斗笠，那住戶開門見是一隊兵，立馬溫聲陪笑道：“喲，是官爺啊，這天都黑了，這是怎么了？”
士兵們也不答話，喝道：“讓開！”，一手扒開，徑直走到屋內(nèi)。
史敬思看的清清楚楚，見一人留在屋外并不進去，想必是那群士兵的領(lǐng)頭，心想，這是在挨家挨戶追查自己，當下又是一慌，這可怎么辦才好？
眼看就要來自己這屋，躍窗逃走吧，身心俱疲不說，那顧思義正在屋舍之間追逃自己，倘若碰到那便是萬萬沒有生路了。待在此處吧，雖十來個士兵，放在平時也可一手料理了，只是此刻拼盡全力也能擺平這士兵，但是勢必會引來更多人。
眼見那隊士兵就要出來，史敬思抽出掛在墻上的刀，一手握刀，一手拉著李存勖，不暇細想，躲進床頭的衣柜中，隔著衣柜隱約聽到屋外士兵說話。
只聽一兵道：“將軍，全搜了里面沒人?！?p> 那將軍答道：“繼續(xù)往前搜！”史敬思一凌，心想這聲音聽著怎么這么熟悉？只是一時間怎么也想不起來。
又聽得幾個士兵紛紛道：“這個是將軍家就不用搜了，晾他也不敢躲在這?！?p> 那將軍答道：“不可，汪堂主命令不可漏掉一家，你倆跟我進去，其余人繼續(xù)向前搜?！?p> 兩個士兵同時道：“是！”
史敬思緊接著聽到開門之聲，一顆心怦怦直跳，手中緊緊握住刀柄。
突然聽到道那將軍笑道：“確實不在我家啊，我忘了我母親重病癱瘓，不能被吵，你倆去往前搜，我來看看我母親，有事我喊你們?！?p> 那倆士兵道：“是！”便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只是將軍的腳已跨進了屋中，接著那將軍摘到斗笠，走進屋內(nèi)。史敬思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內(nèi)屋老人咳嗽起來，接著喊道：“誠兒，是你回來了嗎？”
那將軍點了一根蠟燭，安放桌上，同時答道：“爹，你沒事吧？”
老婦道：“我沒事。人抓住了嗎？”
那將士快步進了內(nèi)屋，聽那將軍道：“沒有?！?p> 老人嘆了一口氣道：“誠兒，咱們家雖窮但是志氣不可短，從小就跟你說，做人要明辨是非，不能冤枉好人濫殺無辜?！?p> 那將軍道：“爹你放心，孩兒一直記得父親的教誨。孩兒知道怎么辦?！睂⑹坷细赣挚人詢陕?，父子二人又閑碎了幾句，便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史敬思聽得出那將軍的腳步走出內(nèi)屋，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緊握單刀，屏住呼吸，時刻準備沖出去。
忽聽得那將軍道：“史將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