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子檢查完周通的課業(yè)后,又轉(zhuǎn)身去檢查其他學(xué)子的,一些學(xué)童同樣如周通這般受了懲罰。
再之后,周夫子又替幾位年齡大些的學(xué)子授課,講解了一些‘四書五經(jīng)’里面的文章,并一一給他們解惑答疑。
隨后,周夫子搬了一張凳子坐在課堂之上,便開始看書。
寧樂天就有些郁悶了。
站在窗外這么些天,老夫子怎么就沒有注意到自己?
莫非要搞出一點動靜來,才能吸引他的注意?
這老夫子不關(guān)注自己,那么自己也就無法和他交流,沒有交流,豈不是一切愿望都是妄想?
”還是過些時候再說吧,這才剛來幾天呢,或許是這老夫子眼神不太好呢?”寧樂天在心中安慰自己。
于是,寧樂天退到窗戶外邊的一塊大石頭前,將自己的小黑板斜斜地放在石頭上,拿起那支牛毛筆,開始練字。
前世的他,對于毛筆字還算是有些心得,練習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毛筆字。
如今,雖然說是魂穿到了六狗子身上,但原主人六狗子卻從沒接觸過毛筆字。
不過,經(jīng)過了這幾天的練習之后,寧樂天的毛筆字水平已經(jīng)是突飛猛進。
寧樂天前世接觸了不少書法方面的知識,畢竟他是個學(xué)文科出身的。
毛筆字,如行書,草書、隸書等,寧樂天也練過不少。
前世,他還在書店里買來不少字帖,臨摹過如顏體、柳體以及瘦金體等字貼。
當然,這些都是他前世的興趣愛好,年輕人讀書的時候一般都有些愛好,寧樂天就喜歡書法。
當然,最讓他得意的是一手楷體字,寫的非常漂亮。
不過,寧樂天知道,明朝科舉考試用的卻都不是這些字體,也不是楷書,而是一種叫做館閣體的字體。
在后世,館閣體,又稱臺閣體,所書的字大小齊平,是明、清官場用的書體,在明清兩代盛行。
明朝科舉考試,更是要求用館閣體應(yīng)考,若是考生不會這種字體,即便是文章再寫的好,估計也是入不了考官法眼的。
所以,寧樂天知道,自己的毛筆字得重新練習了。
也幸好他毛筆字基礎(chǔ)很不錯,前世有不錯的楷書底子,而館閣體與楷體有些相通之處。
前世的書法經(jīng)驗,算是為寧樂天打下了良好的基礎(chǔ)。
這幾天,寧樂天站在窗外偷看了一些周夫子寫的字,這些字正是館閣體,于是他開始照著臨摹。
剛開始的時候,寧樂天寫的還很生疏,可幾天之后,他已經(jīng)能熟練寫好這種字體了。
想要科舉,就得練習館閣體,因此,寧樂天每天都在練習,他還用木板做了一塊小黑板。
寧樂天一練字,往往就進入了專注的境界,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此刻,他背對著私塾課堂窗戶,正聚精會神的練習著毛筆字。
寧樂天卻沒注意到,課堂里面的周夫子,正靜靜地站在窗戶邊望著。
其實,前幾天,周夫子就已經(jīng)注意到私塾后面站了個少年了。
只不過,當周夫子向私塾學(xué)子詢問的時候,學(xué)子們都說來的是個傻子,是來放牛的。
于是,周夫子便也沒再將寧樂天放在心上了。
這樣的結(jié)果,寧樂天可是萬萬沒想到的。不過,這還得感謝楊富貴同學(xué)。
上一次,楊富貴在同窗面抹黑寧樂天,說他是傻子。那些學(xué)童便都當真了,信以為真的將寧樂天當成了傻子。
周夫子詢問窗外寧樂天的情況,這些學(xué)童便都說是一個傻子少年在這兒放牛。
所以,寧樂天來到私塾后面好些天,他期待能得周夫子關(guān)注的想法,也就落空了。
周夫子站在窗口朝外看了看,見少年背對著私塾,正用手朝著一塊石頭指指點點。
他站在課堂里,根本看不到寧樂天其實是在練字。
果然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少年啊,對著一塊石頭,他都能指指點點。
莫非是在跟石頭吵架么?
周夫子心中這樣想。
這少年夠可伶的,小小年紀竟然腦子傻了!
既然他如此可伶,就準許他在私塾后邊放牛吧,周夫子如此決定。
原本周夫子是不允許別人來私塾附近的,更別說來放牛了,這樣容易打擾到學(xué)子們用功。
寧樂天可沒想到,其實他早已經(jīng)被周夫子注意到了。
并且,夫子還給他打上了腦部殘疾少年的標簽了。
寧樂天專注的在黑板上練字,時間過的飛快,轉(zhuǎn)眼又過了一個時辰。
他想著家里還有些事情要做,于是便收拾東西牽著牛回家了。
就這樣來來回回,寧樂天去私塾后邊放牛,都有半個多月了,那周夫子卻也沒再多看他一眼了。
這天早上,寧樂天又一次將牛拴在竹林,他如往常一般來到了私塾后面。
他今早來的比較早,周夫子尚未開始授課。
學(xué)子們正在課堂中自行學(xué)習,有讀書的,有練字的,也有在寫文章的。
早已經(jīng)到了課堂的小學(xué)童周通,他從課堂里面望見了寧樂天。
于是,周通笑嘻嘻的朝寧樂天打招呼,“喂喂,放牛傻蛋,過來,快過來……”
這些日子,寧樂天沒有與周夫子建立任何關(guān)系,一句話也沒交流過。
他卻和私塾的一些學(xué)子們混熟了,特別是周通。
聽見周通這廝沒大沒小的喚自己,寧樂天心中不由一陣無語。
周通今年才七歲,比起寧樂天整整小了六歲,他是個自來熟的性格,很活潑。
在這私塾里,除了楊富貴之外,周通就是寧樂天結(jié)交的第一個朋友。
自從上一次,楊富貴在同窗們面前抹黑寧樂天,說他是個傻子,周通等學(xué)童就真的相信了。
周通年紀雖小,學(xué)業(yè)也不精,但心地卻是很善良。
認識寧樂天之后,又得知他是腦子有病的傻子,家里又窮,生活艱苦,周通每次見到寧樂天,便都要送些吃食給他。
周通是楊家村隔壁李家村人,家里還算殷實,算是有錢人家了。
他老爹在會同縣城親戚家開的商鋪做事,掙了些錢回來在村里買了許多田地,又蓋了大房子,日子過得也算不錯。
“……放牛娃,給你個雞腿,今天我娘給我兩個,我吃不完,便給你一個,對了,還有兩個雞蛋,也給你一個。”周通從窗戶里面遞給寧樂天一個油紙包,笑嘻嘻的說道。
寧樂天也不客氣,便伸手接了過來。
他早上起得很早,出來放牛,早飯也沒吃,有人免費送給他吃的自然不會客氣。
“我都十三了,比你大六歲,你這小家伙竟叫我放牛娃?真的是有趣?!睂帢诽斐芡ǚ藗€白眼。
“呃,楊胖子不是說你是傻子么?你還知道算歲數(shù)大???”周通一臉疑惑,他喃喃說道。
“嗯?楊富貴……這廝說我什么?說我是傻子?哈哈,他才是傻子呢,哈哈……”寧樂天聽到周通的話頓時笑了起來。
“……好了,別笑,看見你笑我心里就慌。”周通渾身一哆嗦,他低聲說道。
“昨天我被周夫子抽了二十戒尺,你在窗戶外面笑我,可氣死我了,現(xiàn)在你又笑,我感覺今天我又得挨夫子的戒尺了!”周通滿臉擔憂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