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ǘ唬﹥?nèi)蒙追尋老董
這個春節(jié)，咋看都一頭晦氣，沉悶壓抑沒有歡快，沒有煙火爆竹味，沒有一家人真誠愉快的溝通。梁子像是過了一個假春節(jié)，幸好有滿街的燈籠，幸好除夕又遇立春，天氣并沒有凜冽的寒冷。
一家快餐店里，赤紅色的墻壁，昏暗的燈光，墻上掛著一個擺鐘，秒針在“嗒嗒嗒”地響著。透過鏤空的窗子往外看去，外面霧蒙蒙的，梁子約王通來這里坐坐。王通看著梁子的苦痛的眼眸，他知道梁子的頹敗心情，老董難道注定是我們生命中的劫數(shù)？梁子看著外面的霧靄，心想：難道我們就沉溺于這氤氳的霧靄里萬劫不復(fù)？
梁子，王通二人相互喝酒，憤怒地罵著老董，王通是個體胖的人，一坐下來就得解開上衣扣子，他摸出口袋里一盒香煙，掏出一根遞給梁子，自己也抽了一根，然后把煙盒“啪”一聲扔在桌上說：
“梁子哥，咱們當(dāng)時對他了解不夠深，只聽別人傳說他有錢，聽知情人說，老董原來在做家具生意十五年了，本來生意不錯，他又聽信別人要投資融資一個項目。后來越陷越深，拔不出來了。我估計他是拿咱們的錢去抵他那個坑的?！?p> 梁子一個勁地地抽著煙，低頭不語，大口大口的煙霧慢慢升騰到桌子的上空，王通也接二連三地抽著，煙霧彌漫著整著包間。
“我想了，他老董不會永遠(yuǎn)失蹤吧！咱們過了十五繼續(xù)去內(nèi)蒙，老董以前就是在那里賣家具，咱們上次去參觀的家具城里肯定有過他的攤位。咱們問問去打聽一下銷售人員，或者其他小老板，肯定能打聽到更多信息。”王通瞇起一只眼睛，不放棄一絲希望。
“怪不得那次，他領(lǐng)咱們進(jìn)那個德康家具城時，他不讓咱們多說話。咱們從開始進(jìn)入到出來，除了他和幾個銷售人員打招呼，問好以外，咱們都沒有說一句話?！绷鹤釉谝稽c點回憶，力求尋找更多的疑點，蛛絲馬跡。
“要是逮住他小子，非剁他一只手不可，想想當(dāng)時他是怎么給咱們說的，吹捧得五大六大的?！蓖跬ㄕf著就站起來錘了一下桌子，“他拿咱們是小孩子，忽悠一陣是一陣??！”
“你以為你是個大人？咱們的身高是大人，智商不就是小孩子嗎？咱們的智商還不如銀鳳這娘兒們的腦筋。咱們不就是想的太簡單了嗎？一心想發(fā)財，坐等天上掉餡餅嗎？”梁子放下了筷子，看著王通，憤怒中夾雜著自責(zé)。
“我現(xiàn)在的裝修活也干夠了，去年干的活又一半錢都要不回來，我都愁死了！孩子上中學(xué)在寄宿學(xué)校，班主任光給我打電話說孩子不學(xué)習(xí)，上課看小說，成績下降的厲害，上個星期天回來，我讓他跪了兩個小時。你說說我現(xiàn)在心里發(fā)毛，我一個人還得干活還得管孩子，還得照顧老人。”王通臉朝向窗外，半閉著眼睛，很傷感。
王通和妻子在五年前就離婚了，妻子是個外地人，當(dāng)時他們在廣州打工時談戀愛，后來女子家里不同意，女子堅決要跟著王通。娘家人也不再管她了，不許她回娘家，一直斷絕來往。再后來他們結(jié)婚又生子了，就不再出門打工，王通跟著裝修隊學(xué)裝修，妻子在家?guī)Ш⒆尤兆舆^得可以。
由于王通聰明能干，很快自己也組建了一個裝修隊，經(jīng)常帶著一幫子人到處干活。手頭積蓄慢慢多了，他們又在城里買了一套房子，孩子也就在城里上學(xué)。妻子有一天提出要回四川娘家看看，因為她聽她四川老家的朋友說，她唯一的哥哥患重病了，她想回去一趟。王通也很樂意，想著這幾年妻子一直沒有見到過家人，也很同情妻子，只要兩家能緩和，回娘家是個好事。
本來應(yīng)該陪妻子一同去，可是當(dāng)時王通腰椎正好因為在高處裝修時不慎摔下了，治療期間不敢坐長途車，就讓妻子一個人回去。妻子當(dāng)時要求帶兩三萬元回娘家，王通不同意，當(dāng)時搞裝修的欠款要不回來，一時拿不出三萬，只給了她一萬塊錢。
妻子當(dāng)時就很窩火，和王通生氣，吵了一架后坐車回了娘家。沒想到一去就是一個月。一個月后妻子回來了，就不停地埋怨王通小氣，不舍得為她娘家花錢。整天就是慪氣，使性子，也不體貼王通，時不時就會拿離婚來要挾王通。王通一邊要沒日沒夜地干活，一邊還要忍受著妻子的無休止的爭吵。
時間久了，王通開始不回家理她了，有時就住在裝修隊租賃的房租內(nèi)。沒想到妻子有了外遇，同一個在鄭州修理汽車的四川男人好上了，他們是老鄉(xiāng)，以前在廣州打工時就認(rèn)識，那個人妻子已經(jīng)去世兩年了。
王通的妻子性格從此更加暴躁，在家里更是同王通找茬生氣，王通忍無可忍，竟然狠狠打了妻子一頓，就是因為那次打架，之后妻子竟然住到那個男人家里不回來了。王通是個愛面子的人，一怒之氣和她離了婚，那女人也情愿凈身出戶。
梁子問王通：“這幾年你也沒想著再找個女人過日子？你也不能單身一輩子??！”
“哪有心思找??！我現(xiàn)在為了孩子，為了掙錢，暫不想考慮過多。我現(xiàn)在覺得單身挺好的，不生閑氣，孩子送到寄宿學(xué)校，一周回來一次，我只管安心干我的活。”
王通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又接著說：“要個女人麻煩，就像你，你一時糊涂犯錯了，讓嫂子知道了，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你好受嗎？我現(xiàn)在就是給天戳個洞也沒有女人來找我麻煩！我干什么事也用不著對女人藏著掖著，我一人說了算，自己做事自己擔(dān)當(dāng)，根本就不會出現(xiàn)像你家的事，多鬧心??！”
梁子紅著臉，搖搖頭，捻著手里的那把鑰匙鏈，絕望地嘆了口氣，然后又問起了王通：
“哎！別提我，提到我就殺戲了。我問問你，你孩子她娘現(xiàn)在過得咋樣？還是跟那個搞汽車維修的人生活嗎？”
王通斜著身子坐著，然后倏地坐正了抓起酒杯說：“不提那個臭婆娘，與我沒關(guān)系了，你提她，我鬧心。喝酒，管好你自己的家吧！”
梁子躺在黑乎乎的屋子里，一陣陣刺心的難受，一次次深深的內(nèi)疚。??他后悔自己為什么那么固執(zhí)，竟然沒有聽銀鳳一句阻攔，也沒有給她足夠的愛與溫暖。??
?如同病了一場，梁子憔悴了許多，這種折磨讓他在精神的世界里游走，沒有了饑餓和*的冷暖。夜間屋子里冰冷而寂靜，梁子從噩夢中一骨碌爬起來，渾身是冷汗，他喘著粗氣，望著窗外那淺淺的彎月，眼睛一動不動。
他呆呆地著著窗戶玻璃外面的那盆虎皮蘭，虎皮蘭葉子是直上直下的，大葉子有一五十厘米，短的葉子也有二十公分。梁子盯得久了，那片片虎皮蘭就像插在盆里的尖刀利劍，梁子想起許多，恍惚有隔世之感，迷迷糊糊中他用手摸摸面前的空氣說：“老董，我要殺了你，你信不信！給我說，你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
正月十七，梁子和王通坐車去了內(nèi)蒙。
立春后的內(nèi)蒙依然寒意濃重，傍晚大街小巷人來人往，來來往往的車輛川流不息，街道兩旁的燈籠稀稀疏疏，大家都投入工作中了，年的氣氛真的消失了。
梁子和王通直接到上次去的那個德康家具城去，在上千平米的家具城內(nèi)，他們逐個詢問有沒有認(rèn)識董志剛的人。梁子突然想起來了，立即對王通說：“上次老董領(lǐng)他們進(jìn)來參觀時，在最西頭那幾個銷售人員再給老董問好打招呼，感覺到他們很熟悉。咱們直接去問問那幾個人，有可能有結(jié)果?！?p> “你好！請問你們認(rèn)識董志剛嗎？”王通迫不及待地問那位導(dǎo)購。
“不認(rèn)識，我是剛進(jìn)來的，你去問店長吧！”
梁子就趕快走近那名店長：“請問你們認(rèn)識董志剛嗎？也是做家具生意的，河南人?！?p> “哦！是老董吧！我是只見過一次面，以前他是在這個家具城做過一個品牌的家具，不過就在兩個月前他的店位轉(zhuǎn)讓了轉(zhuǎn)讓給別人了。我們老板接過他的店面攤位再做另一個品牌?！?p> “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兒嗎？具體位置在哪里？”
“這個我倒不清楚，我們不會打聽老板的事情。”
梁子急切地問：“那你們老板肯定認(rèn)識老董吧！你能不能把你們老板的電話號碼給我，我們直接問老板可以嗎？”
店長很猶豫，感到疑惑，盯著王通和梁子很久才說：“你們是干什么的？你們是哪里人，找老董干什么？”
“我們是他家里人，家里有點事，讓我們趕緊找到他，讓他回去一趟。謝謝了！”王通趕緊拉住了店長的手說。
店長并沒有直接給號碼，而是直接說：“營業(yè)執(zhí)照的下面有我老板的聯(lián)系方式，你們直接打電話吧！”
梁子一抬頭看見左邊墻上掛著名片，他趕緊記下了老板的電話號碼，就對店長說：“打擾了，謝謝你們了！”然后兩人快步離開家具城。
在外面一個清靜的地方，梁子打通了劉老板的電話。沒想到劉老板的話讓他們倒噎了一口氣。
“老董已經(jīng)把店面給了我，不過店面里還擠壓有他以前的家具，前不久他來了將部分家具降價處理后又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又去哪兒了，他的家住在哪兒，我更不知道，我們之前不是太熟?！眲⒗习寰蛯α鹤诱f這么多。
梁子又問：“那他最近還會再來嗎？”
“這個我不清楚，他走了后也沒有留下電話，之前的電話已經(jīng)停用了，只說了聲以后還會再見的。據(jù)說他準(zhǔn)備去其他地方發(fā)展去了，至于在那個確地方發(fā)展，我不清楚。你們知道做生意人都忌諱別人打聽太多。”
梁子和王通僅有的希望破滅了，他們歷經(jīng)千辛萬苦的找尋，到后來卻撲了個空。
天色晚了，內(nèi)蒙的夜晚格外寒冷，他們心涼透了。城市高樓林立，霓虹燈閃爍著迷人的光，他們一路上眼都看疼了看倦了，透過一個個明朗的商店，他們不肯定放過任何一個人，一直搜尋著，仍存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