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九重天果真是個磨人的地方，阿錦擔憂著莫宸沇會因此遷怒于我，連著幾日都是焦慮不安的守著殿門，就連我說些有趣的事她也不曾笑過。
“是天君來了?！?p> 那朵祥云不過繞了個圈，就已經(jīng)讓阿錦的臉色由白轉青，就連扶著我去行大禮的那只手都微微有些顫抖。
可這一回莫宸沇并不是來尋我麻煩的，而是蹙著眉頭在我這芳蕪殿坐了整整半日。
“他今日又是犯了什么渾……”我小聲嘀咕了一聲，阿錦臉色一緊，挨著我示意不可如此言語，可我委實被莫宸沇看得憋屈，反反復復的喝了不少靈茶水。
“難不成本君同天后休憩，你也要在此陪著不成？”莫宸沇終是開口了，卻是懟了阿錦一句，他一向如此，拿我撒不得氣就會覺得阿錦礙眼，我直著腰桿想與他爭論，可阿錦卻用力一按，將我那氣勢按得半分不剩，只得看著她彎著個腰一點一點的走出了內(nèi)殿。
“趙丹歌，你可知……”莫宸沇表情怪異，似乎在怪我，卻又不是在怪我。
“她同那孩子，可有事？”
莫宸沇直視著我，許是沒想到我會如此心平氣和的說出這樣的話。
“長殿下的確是來過芳蕪殿待了片刻，可我也是的確不知她們因何爭執(zhí)?！?p> 莫宸沇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就這么對上他的視線，竟生生的看酸了雙眼。
“丹歌，那日是我……”
他無非又是在同我道歉，新婚之夜故意被罰時如此，將我推下魔淵時如此，將華胥曲帶回天宮辱我時如此，讓我天門長跪時如此，事到如今，還拿著這捉摸不透的柔情如此。
我與他，本就不是青梅竹馬般的好情緣。
“莫宸沇?！蔽医凶∷?，甚至有些釋然：“你與我這些年，過得委實辛苦?！?p> 他的瞳孔有一瞬放大，甚至讓我感受到了他的慌張。
我想他也許是對我動過心的，只是這樣的動心背后，更多的是利用與忌憚。
“莫宸沇，你若真是愛著那個女子，就不應如此聲勢浩大招惹到仙神皆知，你哪怕再不換喜我，也該知曉我是你迎上九重天的太子妃，是這天界與四海八荒敬仰的天后娘娘?！?p> 我難得與他這般談心，自然想將滿心的話說個干凈，可莫宸沇的臉色愈加難看，良久才抬手摔了我殿里的那杯青玉茶盞。
我臉上一僵，這九重天的仙神都不沾染這些凡塵的東西，就連這茶盞還是我親自捏出來的玩樣，所以我瞧著那碎片眼中都是心疼，忍不住嘆息：“若是我又是哪招惹得你生氣，又或是煩我同你多說了些話，大可抬腳就走，何苦要拿我的東西出氣？”
“這東西，瞧著礙眼?！?p> 莫宸沇說完還將我手里的這盞奪走摔在了地上，生生將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賢良給砸得一干二凈，起身瞪著他惱道：“莫宸沇！”
明明我是怒氣沖天的模樣，可莫宸沇卻一抿唇，輕輕的笑了一聲。
他這脾氣來得奇怪去得也是奇怪，可我也只是內(nèi)心嘀咕了他的脾性，見著這滿地的碎片，就如同對待自己與莫宸沇的情分一般，揣著滿心的疼惜將它們一一揮散了去，畢竟這天宮，本就容不下這些凡塵的東西。
就如同莫宸沇的心里，容不下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