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多少錢?”
“您要吃什么面?我們這兒有鮑魚面,鱔絲面,肉醬面……”
“清湯面。”朝汐含著口水說道。
店小二的笑容僵了僵,但還是禮貌地說道:“客官,清湯面十五文錢一碗?!?p> “十五文……”朝汐小聲嘀咕了一句,洛寧城也不過才三文錢一碗,這一下子就翻了五倍。
“客官還要點別的嗎?酒水可要些?”店小二問道。
朝汐想了想,也不想表現(xiàn)得太過窘迫,再加上這些日子危機四伏,心中疲憊不堪,于是說道:“那再給我來壺酒吧?!?p> “好嘞,客官您稍等?!钡晷《f著便退了下去。
朝汐等得有些無聊,便閑來無趣地看著身旁那桌獨自一人的胖食客。
胖食客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菜肴,看上去應(yīng)當夠四五個人吃的了,可這位胖食客還真是能吃,一個人就將飯菜掃去了大半,此時正手抓著一個醬豬蹄毫無吃相地啃著。
朝汐看著他吃,便覺得更餓了,索性收回目光,開始對著門口發(fā)呆。
不一會兒,從門外走進來一名男子,穿一身綢緞藍衣,背上背著個大大的包袱,腰間別著一把鐵骨折扇,他步履急促,氣喘吁吁,一進門便招呼掌柜的,說道:“快快快,給我開間房!”
掌柜的笑臉相迎,問道:“客官要住雅間還是天閣?我們這后院可是別致得很,非常適合……”
“隨便隨便!”男子一擺手,神色慌張地看著門口,說道:“哪個都行,趕緊的!”
“好好?!闭乒竦倪B忙招手叫來店小二,說道:“帶這位公子去雅間?!?p> “好嘞,客官您隨我來?!钡晷《f著,哈腰一伸手。
店小二這一聲“來”字聲音剛落,就從客棧外又急匆匆進來一人,是位長相絕好的妙齡女子,身著一身紅衣,風風火火而來,三步并作兩步,一把就抓住了那名藍衣男子。
“尚方弋陽,我看你還能跑到哪兒去!”
藍衣男子面色為難,輕輕拂下女子的纖纖玉手,尷尬笑道:“白姑娘,我都與你說過了,救你不過是順手的事兒,你看看你,怎么還賴上我了呢!”
女子一努嘴,嬌嗔道:“對,我就是賴上你了!”女子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勾住尚方弋陽的手臂。
“別別別,大姑娘家家的,你矜持一點兒!”尚方弋陽尷尬得很。
店小二也很尷尬,怯生地問道:“那客官,雅間兒還看不看了?”
“看!”女子率先回答。
“那……二位客官要開幾間房?”店小二問道。
女子頭一歪靠在尚方弋陽的手臂上,毫不害臊地說道:“我跟尚方哥哥住一間?!?p> 店小二也有點兒懵,他們這客棧在秋都開了七八年了,來來往往各色人都有,還真從未見過一個女子如此膽大,或者說如此“不矜持”的。
趁著店小二懵圈的時候,尚方弋陽一把推開女子,無奈喝道:“白千楚,你快別鬧了!”
一直在默默看熱鬧的朝汐搖了搖頭,看來這位女子無疑是哪位富貴人家的小姐,看上了這位眉清目秀的公子哥。
朝汐原本不想打擾這只有在戲臺上才看得到的才子佳人事,可是現(xiàn)在她饑腸轆轆,心中只惦記著自己的那碗面,也無心再看熱鬧了。
朝汐坐得很直,對店小二招招手說道:“小二哥,我那面好了沒有?”
店小二這才想起還有一碗面半天沒端上來,忙點頭哈腰地說:“好了好了,小的這就給您端上來?!?p> 朝汐這才喜滋滋地拿起筷子,等著她的面和酒。
店小二端上一碗熱騰騰的面,拿上一壺酒,放在朝汐面前說道:“客官,您慢用?!?p> 朝汐拿著筷子挑上幾根面條,正準備吃的時候,聽到腳步聲漸近,尚方弋陽站在朝汐的桌前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說:“小姑娘,山水有相逢,咱們又見面了?!?p> 朝汐抬頭看著他,疑惑不解。
這么一看是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何時見過,難道是清泉派里不曾留意的哪位劍師?
朝汐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問道:“在下愚鈍,請問閣下是?”
尚方弋陽笑了笑,答道:“這么快就將我忘了?!?p> 白千楚也上前來,醋意滿滿地問道:“尚方哥哥與這位姑娘認識?”
尚方弋陽挑了挑眉,露出一絲苦笑,看著朝汐道:“一面之緣罷了,不過看來這位姑娘已經(jīng)將我忘了,還真是令人惆悵啊。”
言罷,微微嘆息,似乎有意做出一副惋惜態(tài),仿佛被朝汐忘了是多么讓他心傷的事。
白千楚自然醋意爆棚,一副不依不饒地樣子纏著尚方弋陽說道:“忘了便忘了,有什么可嘆氣的!她既已忘了你,那就當不認識,你也該忘了她!”
尚方弋陽搖搖頭,沉沉地嘆了口氣,回過身來,自顧自地往客棧樓上走。
白千楚狠狠瞪了朝汐一眼,忙不迭地追了上去,拉住尚方弋陽的袖子,一副委屈巴巴地樣子問道:“尚方哥哥如此傷神,可是喜歡那丫頭!”
尚方弋陽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接二連三地嘆氣。
“那丫頭有什么好的!我哪點不比她強!”
尚方弋陽停下腳步,看著白千楚道:“可能是你太主動了,讓我有壓力?!?p> “主動?”
尚方弋陽點點頭繼續(xù)說道:“是啊,你看哪個姑娘像你如此緊追不放?我自然害怕,哪里還能看到你的好,俗話都說距離產(chǎn)生美嘛!”
白千楚似懂非懂地問:“那照你這么說,我不纏著你,你就會喜歡我了?”
尚方弋陽點點頭,“那是當然?!?p> 白千楚低頭沉思了一會,咬咬牙說道:“那好,今日我便不糾纏你,明日我來找你,你若是逃跑,我定追到天涯海角!”
言罷,白千楚匆匆離去,臨走還瞪了朝汐一眼。
朝汐很是無辜,她雖不知道這位尚方弋陽和白千楚之間是怎么回事,但很明顯自己被當成了擋箭牌,無緣無故被瞪了好幾眼。
再不吃面就要涼了,朝汐懶得再去理會這奇奇怪怪的人和事,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一口面吃進去,那位尚方弋陽再次走了過來。朝汐心中隱隱升上了怒氣,心想這人究竟怎么回事,故意找茬還是怎么著!
可尚方弋陽這次并沒有走到朝汐桌前,而是站在了旁邊那個胖食客的桌前。
他彎腰拱手,對著那個滿手油漬胡吃海塞的胖子說道:“二先生,真是好巧,讓您見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