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是那李氏或者是汪晗暗中相送的。
心下正暗自思酌,突然只聽窗外響起鷯哥尖銳的警報(bào)聲:“姐姐,那個(gè)女人跑過來了?!?p> 伴隨著門口走廊上傳來一陣零零碎碎的腳步聲。
柯筑韻微微皺眉,急忙將書卷重新放入箱子中鎖好,一腳踢到床下。
還沒站穩(wěn),便聽到茯苓那尖銳的嗓音在門口炸響:“小姐,老爺回府了!”
柯筑韻抬頭看了茯苓一眼,在床上坐了下來,淡淡道:
“我都已經(jīng)睡下了,你又來做什么?老爺回府自有下人照拂,與我何干。天色已晚,你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
對上柯筑韻冷冷的目光,茯苓確實(shí)學(xué)乖了似的立刻閉上了嘴,許久,抬頭訕訕的說道:“老爺一回府便很生氣,想找小姐呢。方才老爺?shù)男P來了,在門口等著?!?p> 柯筑韻抬頭,對上茯苓那雙清澈如水的杏眼,看著女孩那雙眸中不經(jīng)意間閃過的一絲幸災(zāi)樂禍,心下微微泛涼。
不知這柯相國在家中為人如何?是否也像在朝廷上那般賢達(dá)溫婉,爽朗大氣?
看茯苓如今的眼神,只怕自己此次前去兇多吉少。
柯筑韻抬頭問道:“你可知道父親找我干什么?”
茯苓將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說道:“聽小廝說方才老爺回府碰上了五公子,五公子好像將小姐與汪公子的事在老爺面前大嚼舌根了呢?!?p> 柯筑韻看了一眼茯苓,慢慢起身,也不管女孩語氣中那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自己將衣服拿了起來披在中衣,趿了鞋子便走出了門。
茯苓緊緊在一旁跟著,一面想上來挽著柯筑韻的胳膊,卻被女孩冷冷甩開?!澳悴槐馗?,我自己便好?!?p> 茯苓本身也是不想和柯筑韻一起去挨罵,如今看到柯筑韻主動回絕自己,倒也樂得清閑,笑嘻嘻的說道:
“那小姐注意跟著小廝,奴婢在院里恭候您歸來。”茯苓突然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方才汪公子派人送信來說,今夜都是他的不對,小姐想必是誤會他了,他雖然把那青樓的翠花帶到府中,卻并沒有娶那賤人的意思,小姐想必是無意中聽到了這個(gè)謠言,今夜才如此生氣……”
茯苓嘰嘰喳喳的細(xì)碎聲音在耳邊回響跳躍,如同飄蕩在虛空中的霧氣,刺的人發(fā)慌,柯筑韻不禁一陣煩躁,猛地捂住耳朵:
“以后我沒讓你說話就別說!你……你……你……”
一氣急,那話語又止不住的卡在了喉嚨你發(fā)不出去,急的柯筑韻臉漲得通紅。
但這樣無疑是沒有用的。
柯姑娘的身體奇特,越是著急,越是說不出半點(diǎn)話來。
柯筑韻死死的壓住內(nèi)心的那陣怒火,便把茯苓一下子甩的遠(yuǎn)遠(yuǎn)的,直接來到了門口。
遠(yuǎn)遠(yuǎn)的只見一個(gè)是身形高大的男人在門口站著,那月光下鬼魅的黑影搖搖曳曳。
柯筑韻心生警惕,慢慢走近,還沒看清那門口垂首而立的黑影,只聽便有男子爽朗的笑聲便從那邊傳來:“今日早上你跟我說你叫柯筑韻,我可實(shí)在沒有想到你是四姑娘?!?p> 柯筑韻微微一愣。
似乎是今日上午那府醫(yī)李練達(dá)的聲音。
抬頭看到那皮膚黝黑的男子正抱著手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李……李大夫如何在這里?”
李練達(dá)笑道:“方才去太太那里給嵐哥兒看病,正巧碰到相國要找姑娘,便接下了這門差事。”
柯筑韻一愣,只感覺的芒刺在背,背后似乎有一道寒涼詭異的目光在偷偷看著自己。
微微蹙眉,回頭看著遠(yuǎn)處走廊上陰影中那徘徊的嬌小身影,便大步走出了院子,輕聲說道:“那就走吧?!?p> 相府地大,一輪清冷的月照耀在漆黑的夜空,撒下淡淡的光,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微微流轉(zhuǎn)。一旁兩側(cè)搖曳的長明燈散發(fā)著陣陣溫暖的桔黃。
兩個(gè)人剛走到走廊上,柯筑韻便輕聲問道:“那條狗還好?”
對上女孩清澈的黑色眼眸,李練達(dá)卻是微微一愣。
這女孩表情如此淡定,好像對及將要面對的洪水猛獸并不知情。
而相國在外雖然以賢達(dá)聞名,但在府中對子女的要求卻是極其嚴(yán)厲的。
平日里子女若是犯了錯(cuò),跪三天佛堂事小,挨一頓鞭子也是常有的事。如今相國半夜召見柯筑韻,稍微有點(diǎn)腦子的人都知道絕對不是突然心血來潮叫去喝茶那么簡單的。
這個(gè)人難道不怕么。
李練達(dá)挑挑眉,還是先回答了女孩的問題:
“那條狗在外面放養(yǎng)慣了,身子骨挺好,雖然血流得多,但已經(jīng)止住了,沒有大礙?!?p> 女孩聽聞李練達(dá)如此說法,心中也便舒了一口氣,微微頷首道:
“多謝李大夫了,改日我得了空就去看它。”
只見黑暗中那李練達(dá)嘿嘿一笑,露出那一口雪白的牙齒,手一攤:“收贍養(yǎng)費(fèi)?!?p> 對上李練達(dá)那輕浮的目光,柯筑韻的嘴角卻是微微一扯,只見男孩卻是絲毫不在意,抬頭漫不經(jīng)心看一眼頭頂明亮的月,隨意便換了話題,“我聽說你今日把鄧毅的鞭子贏走了,真是不簡單!”
柯筑韻微微一笑:“正常,鄧大人愿賭服輸,是男子漢大丈夫?!?p> 只見李練達(dá)突然正色道:“不正常。你可知道那根鞭子是宋三娘宋瑛心愛之物,又價(jià)值不菲,鄧毅從來都是把它帶在身上,從來不會讓它離開自己半步的。”
柯筑韻笑了笑:“那是自然,這根鞭子若是拿去賣,便能值上萬兩白銀,鄧大人自然不會隨意離身?!?p> 李連達(dá)微微一愣,不經(jīng)意看了一眼柯筑韻,只見女孩那清妍的小臉面無表情,正淡淡的看著前方,顯然極其不想再討論這個(gè)話題。
能夠?qū)⑧囈隳撬滥X筋日常帶在身邊不離身的東西輕易拿走,肯定不是簡單人物。
這女孩必定極其精于心機(jī),又生在相府,想必也懂些媚惑之術(shù)。
柯筑韻淡淡的走著,來自女孩的強(qiáng)烈的第六感也感覺到身旁的男人探尋的目光正如同刀刃一般刺割著自己,心下冷笑一聲,并不在意。
很快,兩個(gè)人便來到了柯勤院子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