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蘅感覺密集恐懼癥都快被逼出來了。
獸潮,顧名思義,大量的靈獸妖獸進行集中攻擊。走的是獸海戰(zhàn)術。要是一只兩只,乃至十幾只,還是好解決的。若是碰上個大神通修士,也不過手起刀落。關鍵在于架不住人家數(shù)量多啊。剛解決完一波,又來一波,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更要命的是,這些妖獸不僅僅是實力低微的,不少都是已經(jīng)過了筑基期的。解決起來更加吃力。
燕蘅一邊忙著手頭上的事,一邊還有心情回想自己那個好朋友,在戰(zhàn)場上長大,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大打了幾十場,說的時候一笑而過,今日方知其不容易。
燕蘅想著心里的事情,手里的動作毫不含糊。終于,妖獸的攻勢緩和了,數(shù)量也逐漸稀少,應當是進入了休整的時間。燕回山一共就這么大點地方,妖獸數(shù)量再多也經(jīng)不起這般的消耗,尤其是今天來的修士有點生猛。
燕蘅靠在一棵樹下,手里正翻著一本書。坐成了一道不同的風景線。
別的修士正忙著打坐修整,她在看閑書。這孩子怎么這么閑?是沒挨夠打嗎?
燕蘅不管這些,現(xiàn)在沒有任務,天皇老子也別想來煩她。
雖然蘅蘅是個好孩子,但她脾氣其實很不好,一旦有人吵了她睡覺或者看書,她就容易暴走。所以,當她翻著書昏昏欲睡的時候被人打擾了,她幾乎就立刻想把眼前人給滅了。雖然滅了蘇盈是她一直以來的理想,但理想之所以是理想,就是因為在實現(xiàn)前就被及時扼殺在搖籃里。燕蘅強行按住內(nèi)心的煩躁,時刻提醒自己孩子是親生的,殺了就沒了,同時冷淡看著眼前嬌俏的少女,氣場全開:“你有什么事嗎?”
蘇盈被嚇了一跳,以這孩子的腦回路其實也想不明白為什么燕蘅會對自己這么冷淡。蘇盈其人生得絕色,家世好,修為高,又是掌門的親傳弟子,心底還善良,在宗門人緣很高,是這一代弟子的女神。除了一些女修的嫉妒,幾乎沒受到什么挫折,是以當時就愣在了那里。
不過作為本書的瑪麗蘇之光,蘇盈充分發(fā)揮了她的善良寬容,道:“方才多謝師妹救助,我看師妹受傷了,特意來送藥”
燕蘅點點頭,聲音帶著些困倦:“多謝”伸手接過了藥。卻并沒有什么涂抹的意思。
蘇盈善解人意地問:“師妹可是上藥不方便?我來幫你可好?”
燕蘅徹底醒了,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問:“你不認識我嗎?”
蘇盈不知燕蘅為何會問這個問題,但她確實不認識這個師妹,仔細打量過來,細長的眉,杏子般的眼,面色白皙不見紅暈,并未裝扮,連一頭墨發(fā)也只是拿了帛帶束起,連發(fā)髻都沒有梳,清簡至極,卻難掩姿容秀美。蘇盈忽然猶疑起來,長得這樣好,不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難道真是她閉關太久,不認識別人了?
想到這里吧,蘇盈有些歉意地開口:“抱歉,我前段時間閉關,”
還未說完,就被燕蘅打斷了,她有點不耐煩:“直接回答我,認不認識?”
蘇盈愣住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惱怒,但還是被她壓制下來,笑意盈盈地說:“不認識”
燕蘅冷笑一聲,道:“那現(xiàn)在認識一下,燕蘅”
燕蘅?蘇盈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又說不上來哪里熟悉。正思考著,忽然想起來,來前師尊叮囑過自己,如果碰到一個名叫燕蘅的女修,千萬要離遠點。只是如今看來,這個燕師妹雖然性子冷了點,卻不是什么壞人。想起之前的事,她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方才她深陷獸潮之中,差點就被那頭寒暴熊給生吞了,那時連她自己都陷入了絕望,自出生以來一直順風順水,怎能料到剛剛參與實戰(zhàn),就要把命送了。已經(jīng)閉上眼睛,卻沒等到意料中的疼痛,睜眼看去,一個女孩子的手送到了寒暴熊大張的嘴里,自己則被一股大力推開,踉蹌著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她掙扎著站了起來,看到那個女孩身著內(nèi)門弟子的白底藍邊法衣,右臂強行撐著那可怖的血盆大口,左手揚起一把匕首,狠狠捅入那妖獸的咽喉。鮮血從右臂蔓延開來,染紅了袖子。
她的視線一直緊鎖那女修,女修不過筑基初期的修為,論起來還要叫她一聲師姐,只是沒想到她居然被修為不如自己的師妹救了。應當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女修明顯皺了眉,似乎有些不悅。雖然隔得遠,但她已經(jīng)邁入筑基中期巔峰,用不了多久就會突破筑基后期,耳聰目明,自然能看清小師妹表情。小師妹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于情于理,她都應當表示感謝,因此她在回了營地后立刻便來送藥。
只是沒想到小師妹還有心情看書,再看封皮:“愿為仙界一世蓮”
不僅有心情,還很閑。
蘇盈委婉道:“燕師妹品位不俗,但我們身為昆元弟子,自然不能辜負長老期待”
燕蘅頭都沒抬:“你說的很對,謝謝,不送”
蘇盈一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悻悻地走了。
燕蘅把書合上,揉了揉眉心,只感覺心累。你作為一個掌門親傳,能不能保持點高嶺之花的作風,又是送藥又是勸告,有完沒完。你倒是不辜負長老期待,到頭來還要靠我才能回來,真是作孽。
燕蘅看時間還早,直接回了自己的營帳。將上衣脫了下來,里衣與傷口黏在一起,毫不猶豫直接一扯,傷口處又裂開了,扯下來的衣服還沾著血肉,猙獰可怖。燕蘅看著心煩,隨手一指,扔在地上的衣服上起了一團火,瞬間便化為一堆灰燼。
她從儲物袋里取出繃帶,上面撒了藥,在傷口處一圈一圈地纏上,隨后又翻出衣服穿好,整個人看起來又是一派正常,就像從未受過傷。
還有時間,燕蘅索性坐下來閉目思索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掌門看自己不順眼,要敲打自己,于是發(fā)配來了燕回山;她很閑,于是買了二十八份地圖看,找出了一堆不同;獸潮密集的有些過分,她運氣不好,兇獸輪番找事也就罷了,連蘇盈都差點喪命。燕蘅只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的抓不住。這種超出掌控的事物讓她厭惡,也讓她恐懼。
燕蘅不怕死,但不能死得這樣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