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安全,這第二塊手機很少使用,只用來做有關(guān)支付的事情,沒有放電話卡,電量一直保持充足。
李宇那兩道粗的過分的眉毛皺了起來,兩塊手機同時出現(xiàn)問題的幾率太小了。
習(xí)慣性的端起桌上的水杯,李宇剛要喝水,突然感覺自己的喉嚨格外清爽舒暢。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李宇有嚴(yán)重的咽炎,早上醒來喉嚨干癢,必須喝水,不然就會干嘔。即使喝完水,也要大概半個小時,喉嚨里的那種干澀的癢才會徹底消失,之后刷牙時還要干嘔一陣才罷休。
幾年來天天如此,只有醒來立馬干嘔更加嚴(yán)重的時候,從來沒有過不喝水就能過去這一關(guān),別說感覺清爽舒暢了。
這件事絕對不會記錯。
“怎么回事?”李宇又咳了幾聲,確定喉嚨確實清爽無比,感覺有些奇怪。想到同時死機的兩部手機,那兩條比別人粗一倍的拉風(fēng)眉毛又湊在了一起。
李宇下床,穿上那雙兩塊五秒殺來的拖鞋,猛地拉開窗簾,打開窗子。
一陣短暫的眩暈襲來,李宇用雙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看到了一個異常熟悉,又感覺異常陌生的世界。他感覺自己的心在狂跳,像運動會上的鼓點兒,砰砰砰砰的,震的耳朵都有些麻木。
天空是從未見過的灰沉,整個世界灰暗一片,有東西在漫天飄灑。
那不是雪,因為不是白色,而是灰色,也沒有溫度,更像是灰。并且,里面還摻雜著顆粒狀的東西,有些微微發(fā)光,有些灰暗如磨碎的石屑。
顆粒由于重量大,先行落地,打在窗子上,屋頂上,傳來沙沙的響聲。
對面屋頂上已經(jīng)鋪了厚厚的一層灰,仍在繼續(xù)飄落的顆粒物,將灰燼的表面砸出了密密麻麻的淺坑,顆粒物鑲嵌在灰燼表面,有的微微閃光,有的灰暗,如同面包上的一層芝麻和堅果碎屑。
“不對,自己的眼睛。”李宇的兩條巨眉不由得抖了一下。
對面的屋頂,距離自己足有十幾米,自己二百多度的近視,根本不可能看到如此精致的細節(jié)。
李宇這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野變的前所未有的清晰。
近視消失了。
李宇抖了抖手上的不明灰塵,嗓子有些干澀,還在夢里嗎?
李宇猛然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的夢境。
擰開水龍頭,停水了,但依然有細細的水流,應(yīng)該是水管里殘留的一點。
李宇胡亂的抹了一把臉,清涼的水沖過臉頰,讓他有些凌亂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抓起手機,李宇蹬蹬的往樓下跑去。
灰依然在飄,夾雜著細碎的顆粒,像小雪一樣漫天飄灑。李宇聞到了一股類似硫磺的味道,好像是燃燒的產(chǎn)物。
這東西會對呼吸道和肺部產(chǎn)生很大的危害,李宇咳了一下,轉(zhuǎn)身上樓找口罩。
在抽屜的最里面,李宇找出了一疊口罩,去年冬天網(wǎng)購的防霧霾專用類型,148元15只,另送兩只,一共17只,用掉了5只,還剩10多支。當(dāng)時李宇很是肉疼了一下,但為了健康,忍痛割肉。父親病重以后,李宇對健康更加在意起來。
李宇帶上灰黑色的口罩,再次來到街上,口罩阻擋了漫天灰燼,呼吸無礙,但眼睛只好瞇著,防止進灰。
行人很少,賣包子的胖大姐已經(jīng)開門。
“應(yīng)該是早上了,大概6點左右,自己的生物鐘還是很準(zhǔn)的。”李宇通過包子姐得出結(jié)論。
“有火機嗎帥哥?”胖大姐叫住李宇,眼睛里滿是焦急。
包子姐繼續(xù)說道,“真見鬼了,家里的打火機不知怎么的全都壞掉了,煤氣點不著,包子沒法蒸,可急死我了,這天上也不知道下的什么,不知道老家怎么樣了,哎,真急人?!?p> 胖大姐手里拿著花花綠綠的四五個打火機,被這怪異的事情搞得有些語無倫次。
“大姐別急,”李宇很沒營養(yǎng)的安慰了一句,拿出火機,啪啪的按了幾下,沒有出現(xiàn)火苗。
啪啪啪啪啪,李宇按了十幾下,終于確定打火機壞掉了。
“不好意思姐,打火機壞了?!崩钣钅X子有些短路的感覺。
如果說手機卡死還算常見,那打火機這種東西,壞掉的幾率太小了。何況胖大姐家的四五個打火機跟自己的打火機全都壞掉,這是什么樣的概率?
胖大姐的臉色有些無奈,暗道真倒霉。
“現(xiàn)在幾點了啊姐,我手機沒電了。”李宇問道。
“我正想問你呢帥哥,手機不知怎么的也壞了。”大姐一臉焦急的說道:“不光手機,掛鐘也壞了呢,前天剛換上電池啊?!迸执蠹抑钢鴫ι系囊粔K圓形的鐘表。
那是一塊純白色的簡易電子掛鐘,表面有一層灰塵和油污混合而成的污漬,但從側(cè)面的顏色看,還屬于八九成新的樣子。
電子表的指針停在了11點十分,李宇的腦海突然閃過昨天晚上那個恐怖分子的視頻。又感覺自己有些異想天開了,一個搞笑視頻而已。
但他的內(nèi)心深處,又忍不住反復(fù)回憶那個視頻的內(nèi)容,以及,那億萬分之一的可能。
原因已經(jīng)無所謂了,李宇一向務(wù)實,有問題就想辦法解決,不用想太多。
路過2元店時,李宇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走了進去。
5毛一個的普通打火機2元店沒有,但有種高檔一些的防風(fēng)火機,2元一個。店內(nèi)光線很暗,35歲左右的干瘦老板正在屋子里翻找著什么。
“老板,來兩個打火機。”李宇站在門口的收銀臺前喊道。
“你挑挑看有能用的吧,真特么見了鬼了,手機也沒電,火機也不能用,煤氣灶也不能用,臭婆娘快胖成豬了,大早上讓老子來找火柴做飯?!崩习逡贿厙Z叨,一邊指著收銀臺上的一盒打火機,足有二十來個。
善良的李宇對這個妻管嚴(yán)同情了一秒,一個個試打火機,沒有一個能用。
李宇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自己口袋里那個打火機拿出來,掰掉零件,拿出了里面用來點火的柱狀裝置。
這種東西大家小時候都玩兒過吧,把打火機拆開,拿出一個黑色的短柱,偷偷的靠近小伙伴,手指一按,前端的電線冒出火花,小伙伴就會被電的跳起來。甚至,有耐心的小伙伴能用這東西把蚊子電暈。
李宇靠近自己的左手,咔咔按了幾下,沒有火花,沒有任何感覺。
李宇得出了一個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結(jié)論:“這不是停電了,而是電沒了?!?p> 對,電這種東西,消失了。
這么多手機,這么多打火機,甚至電子表,電子打火的煤氣灶都無法使用,只有這一個解釋。
“人體細胞代謝什么的好像也需要用到什么生物電吧?!崩钣钤诰W(wǎng)上看到過類似的科學(xué)知識,但并不太懂,反正自己現(xiàn)在活的好好的。
李宇看到老板從貨架底層的一堆貨品底下,翻出了一大包火柴。驚喜的問道,“老板火柴怎么賣,給我來一盒?!?p> 老板眼珠一轉(zhuǎn),說道,“哥們兒你真走運,這包火柴我找了半天才找出來,這可是稀罕玩意兒,方圓十里僅此一份啊,算你5元一盒吧?!?p> 李宇暗罵你特么怎么不去搶,上面標(biāo)簽明明寫著8元一大包,里面最起碼有十小盒。
現(xiàn)在這個社會,火柴確實是稀罕物品,已經(jīng)極其少見。方便耐用又實惠的塑料打火機,徹底取代了火柴。李宇曾在某個小視頻上看到里面的帥哥用火柴點煙,顯然成了裝逼的道具,沒想到這家兩元店里竟然有的賣。
不過看來也沒有什么銷量,成了滯銷的貨底子,這時被老板翻了出來。
“如果電真的消失了,依靠電子打火的火機無法使用,那用什么點火呢?”李宇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
作為一個煙民,有煙沒火的難受他是體會過的,如果真的是電力消失,那可不只是無法點煙這么簡單了,最起碼的生火做飯都會成為大問題。
“這也太貴了吧老板,不是8元10盒嗎?!崩钣钚睦镆贿吜R娘一邊指著上面的標(biāo)簽說道。
“額,兄弟,現(xiàn)在是市場經(jīng)濟,物價隨著供需關(guān)系漲跌,這不很正常嘛,這樣吧,看你年紀(jì)輕輕賺錢不容易,30塊錢,這一大包都給你了?!崩习逡桓弊屇阏急阋说谋砬?。
“奸商?!崩钣钚睦锪R了一句,掏出30塊錢,扔在桌上,拿起火柴轉(zhuǎn)身就走。
“哎,兄弟,給我留一盒啊,我還要回家做飯,哎?”老板從錢眼兒里鉆出來,忽然想到了什么,追出門沖李宇喊道。
“哎你妹的哎,回家跪榴蓮去吧。”李宇不但沒有停留,反而加快了腳步,很快消失在漫天的灰塵里。
公路上一片寂靜,李宇把火柴夾在胳膊底下,站在胡同口上,被眼前的景象驚呆,如同一座雕塑。瞪得溜圓的大眼很快進了灰,他使勁揉了揉,兩條絕緣黑膠帶一般寬的眉毛擰在了一起。
公路上沒有任何車輛行駛,所有的車輛都混亂的停在馬路上,有的撞在了護欄上,有的追尾,有的都沖進了路中間的綠化帶里。前面50米左右,三輛渣土車撞在一起,像一列短短的拉煤火車。
跟夢里見到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