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時皺了皺眉,不解的看向門上投過來的身影上。
大少爺這會兒怎么會來找她?
上一世她最開始只與二少爺李松陽最為交好,后來也是自己摔碎了他那最愛的寶貝旮瘩瓷瓶兒二人才不打不相識的。
那如今這么主動來找自己是干什么呢?
懷著不解,李長時對著門外的身影喊道:“來了來了,我就來?!?p> 門外的小丫鬟得到回應便轉身不再敲門,與等在外面的李元朝輕語幾句。
李長時將玉牌藏好,摘下來一身喬裝,理了理自己的秀發(fā),將嘴角微微調(diào)上來,一副開心又驚喜的模樣推開門。
“大哥?!崩铋L時小跑到庭院里的石桌旁,對李元朝笑呵呵的打招呼。
李元朝正小口吃著侍女送上來的糕點,看著院子里的植物發(fā)呆,一聽見身后有聲音便微微轉首,側著臉看著李長時。
李長時見他轉過頭看自己,便又彎了彎眼睛,笑得更加明媚。
李元朝對她莞爾,然后轉過身,露出整張臉。
李長時終于知道為什么他背對著自己了。
因為,在他的臉上,有一道非常深且長的傷疤,剛剛結痂。
李長時上一世沒有李元朝受傷的記憶,并且他臉上也沒有任何傷疤。
所以頭一次見了臉色未免有點奇怪,皺著眉看著他。
注意到李長時的眼神后,李元朝尷尬的笑了笑,將頭微微低下來。
“恩……我本來打算臉好些再來的,不過聽阿爹說你受傷了,便來瞧瞧,沒想到會嚇到你?!闭f罷,李元朝用手微微擋住臉。
李長時完全不是被嚇到的,所以一聽他誤會自己了便立馬擺手示意自己無礙:“沒有沒有,你不用擋著,我不怕?!?p> 擺手見不經(jīng)意拉抻到傷口,疼得李長時一咧嘴,倒吸一口涼氣。
“抻到傷口了?”李元朝見她突然沒了動作立馬起身到李長時身邊,語氣里帶著些許焦急,聲音輕棉悅耳。
李元朝雖是個武將,但也是個心思細膩的男子。
上一世李元朝因為一點意外險些喪命,救回來的時候嗓子也毀了。
如今再一次聽見他的聲音,李長時真真是喜歡。
“恩,有點疼?!崩铋L時笑著將胳膊抬到李元朝的面前。
掀開袖子,里面纏著的層層白布已經(jīng)滲出點點血跡。
李元朝親自動手解開包扎好的白布,看著里面有點發(fā)膿的傷口皺著眉嘆口氣。
“你這傷口誰給你處理的?”李元朝舉著她的胳膊問道。
李長時看著傷口,一臉無辜懵懂的樣子,想了想道:“我那天回來之后家里急,是阿娘院里的文竹給我包扎的?!?p> 說完李長時看著李元朝,看著他的反應。
李元朝聽罷沒說什么,只是嘆口氣搖搖頭,將懷里的藥瓶兒掏出來,給李長時上上。
君氏勢力李元朝是知道的,畢竟自己是她親生兒子,娘是啥樣的他比誰都清楚。
看著李長時瘦弱的小身板,李元朝心里滿是可憐和心疼。
可憐她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娘在山里受苦。
心疼她來了將軍府也不能被人寵著。
李元朝明白自己的父親收養(yǎng)這么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是為了什么,所以也只是心里更加愛惜這么個妹妹,但卻對李長時日后的路無能為力。
處理好傷口,李元朝叫人送來紗布又給她重新包扎。
“大哥來不會只是來給妹妹包扎傷口的吧?!”李長時眨巴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著李元朝道。
李元朝一直低著頭,這會兒反倒是不好意思的抬起頭,耳尖紅紅的,看著李長時說:“你二哥,他不是被爹娘訓了么?!?p> 說了幾句后李元朝用手刮刮鼻子,然后輕聲對李長時道:“你大哥我不會安慰人,想叫你去寬慰寬慰他,我回來見他挺低沉的?!?p> 李長時自然是不愿去的,可畢竟李元朝是第一次來找自己,這不去也得去。
“那好,我一會兒便去?!崩铋L時笑著答應,可后牙槽一直緊緊的咬著。
早上請安的時候,李松陽那眼神她可忘不了。
她這會兒去找他,瘋了吧!
李松陽多疑,估計現(xiàn)在早就記恨上李長時了。
見李長時答應了,李元朝這才抬起頭,起身準備離開。
“那我就不打擾小妹了,小妹記得注意休息,別再抻到胳膊?!?p> 李長時見他要走,便起身去送他。
李元朝一走,李長時便渾身松軟的倒在靠椅上。
“小姐,你該用午飯了?!币粋€李長時不大記得長相的侍女輕聲說道。
李長時回首看她,侍女看著李長時,兩人這樣對視有一陣。
“去哪吃?”李長時挑眉問道。
“隨奴婢來。”侍女笑道。
……
“顧侯,你這棋藝見長?。 ?p> 太子府中,顧績一身常服靠坐在軟椅上。
太子君稷,君長煜笑著打趣顧績道。
顧績手里拿著個黑子,看著君長煜長指放下的一顆白子,怎么也找不到下該落子的地方。
“太子可別打趣我了,我這棋藝,可比早些年差多了。”顧績從來不在皇子間用謙詞。
將黑子放回,對著君長煜扶扶手,道:“輸了輸了,老了??!”
君長煜輕笑,一雙桃花眼極為好看,薄唇微揚,額前的碎發(fā)也隨著他笑微微顫動。
“顧侯要是說自己老了,那我父皇豈不是成仙了?!”說罷,笑著抬頭看著顧績,眼眸深邃,如同深淵,能將所有帶著光亮的東西吞噬掉。
皮笑肉不笑,笑意完全不達眼底。
君長煜是顧績看著長大的,這皇宮里所有的孩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所以顧績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覺得那個傳言是真的?”顧績一改常態(tài),收斂笑意。
君長煜遞給了身邊侍衛(wèi)一個眼神。
侍衛(wèi)會意,將屋內(nèi)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傳言是傳言,可沒一點根據(jù),怎么可能會有人流傳?”君長煜笑著端起茶碗,吹了吹,最后輕輕飲了一口,將茶碗放下。
茶是紫色的,是白夷國獨有的茶葉。
顧績看著自己面前的茶碗不語。
屋子里一片寂靜,最后顧績起身,開口。
“臣還是不明白,殿下如今已是太子,明明皇位早晚都是你的,為什么還要去試探那個傳言?”
君長煜抬眸看顧績,一雙桃花眼輕眨幾下,然后將手里的茶碗端起來。
“這皇宮里的日子真的是很無聊。”君長煜輕聲道:“我記得,顧叔叔早些年也住在皇宮一段時間吧?!?p> 說完眨眨眼,將茶碗里的茶全部飲下。
“那段時間,顧叔叔一定過的很難吧。”
顧績聽言整個人都顫了顫。
那是他這輩子都忘不掉的回憶,就算自己有了妻兒,表面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可夜里也常會做起那段時間的夢。
既惡心又傷心欲絕。
君長煜不再看著顧績,轉首對侍衛(wèi)說道:“送送顧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