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韓淼與不愉快的宴會
有些事你以為會來，但最終并沒有來，但有些事你原以為不會來，但它突然之間就來了。
面對對方的咄咄逼人，韓淼猝不及防，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懵了，所以他也來不及編什么謊話和理由，只能選擇講真話：“抱歉，我只是好奇一個背后議論他人的人是哪來的底氣責備別人無禮而已?！?p> “你！”對方的臉漲得通紅，畢竟真話一般來講都是不太好聽的。這名男子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像你這樣衣著寒酸地來參加宴會，你竟然還覺得理直氣壯嗎？”
韓淼之前一直都擔心的事情出現(xiàn)了，但他真的沒想到，他已經(jīng)換了一套整潔的衣服，竟然還遇到了這種情況。而且對方胡攪蠻纏的程度，實在超乎了韓淼的預料，更讓他覺得意外的是，他這句話竟然獲得了很多人的支持。排除掉這個陰陽人人緣非常好的因素之后，唯一的解釋就是他這句話真的說到眾人心坎兒里去了！
“什么鄉(xiāng)下人，我看分明是野人！”
“一件珍奇都沒有，手杖都沒帶，就這一套衣服，我懷疑都是不知道在哪偷的！”
……
在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之中，韓淼意識到這些人口中的寒酸，主要指的還不少他這身衣服，而其他的佩飾。同時韓淼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在這個世界，看衣著識人的現(xiàn)象非常嚴重。雖然第一反應(yīng)覺得有些奇葩，但是略微思考了一下后韓淼發(fā)現(xiàn)，其實這還真挺正常的！就算是前世，穿得不好都會被看不起，更不要說在這個世界。要知道，這里可是有魔法的，人們身上穿戴的東西，不僅僅財富的象征，同樣也是實打?qū)嵉膶嵙Γ?p> 所以這個世界的人普遍只認衣服不認人是合理的。舉個最極端的例子，被叫做“烈焰劍圣”的人，可能只是因為他有一把烈焰魔劍而已……
“我之前落難了，身上的東西也都丟了?！表n淼最后只能老老實實地解釋了一下，至于其他人信不信，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了。
雖然受到了排擠，但是韓淼猜測之中的約戰(zhàn)又或者是決斗卻并沒有出現(xiàn)，原因也好猜，人們身體內(nèi)的魔素不會自動恢復，拿來應(yīng)付關(guān)鍵的戰(zhàn)斗還怕不夠呢，只要不是傻子，誰會把它浪費在一時意氣的決斗上？
除了最開始的挑釁之外，這些異界人之后排擠韓淼的方法變得非常一致，那就是孤立他，誰都不和他交流，讓他一個人在角落里自生自滅。
說起來韓淼覺得自己也是賤，本來他是巴不得這些人不來煩自己的，但此時卻默默地覺得有點寂寞，于是不禁開始想念他的狼姑娘。其實這樣的想法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了，來到這個世界的城市，看到了熱鬧的場景，正常來講，是可以驅(qū)散大部分的孤獨的，但在高興的同時，韓淼也覺得有些遺憾，因為沒有人分享他的喜悅。如果是有人陪著他一起，他肯定會在集市上好好逛逛，但一個人的話，難免會有些意興闌珊。
在一群人聚集和交流的宴會上，自己竟然會覺得孤單，韓淼覺得這種事情挺諷刺的。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自己太矯情了。
沒有人和自己交流，其實也是有好處的，至少沒有人挑剔自己喝酒的步驟有沒有問題，不會讓韓淼去學那種他學不來的優(yōu)雅或者是故作姿態(tài)。宴會上的水果他也各自嘗了一點點，味道都還不錯，但韓淼也沒多吃。
韓淼的單機狀態(tài)，直到莊園的主人再次出現(xiàn)才被打破。拜耳說了幾句開場白，所有人都跟著鼓掌，韓淼當然也附和了一下。而接下來，宴會才算是正式開始，一名衣著比韓淼華麗幾倍的主管開始給眾人講解宴會的菜式。韓淼這個時候才知道，帶自己進來的人其實不是管家，只是身份高一點兒的仆人而已。這個世界貴族的仆人也分很多等階，但是韓淼并沒有興趣去了解。
“首先是我們的開胃甜點，由我們重金聘請的糕點師制作，這道天使之羽，輕如天鵝的羽毛，閉上眼睛，幾乎無法感覺到它的重量，只有……”
“這道魚肉，是從東海岸快馬加鞭一路運送過來，在捕撈之后立刻冷凍，最大程度保存魚肉中的魔素，然后用附魔的廚刀切成薄片，切割與烹飪過程同時完成，請大家一定要在融化之前品嘗！”
負責餐飲的主管說完這句話后，人們紛紛動起了筷子，十幾盤魚片被一搶而空，雖然這些人在行動的時候依然盡可能保持了優(yōu)雅，但韓淼還是想起了前世農(nóng)村宴席上搶菜的老人……
吃完魚肉之后，人們紛紛對其交口稱贊，極盡修辭和奉承的能事。當然，薄薄的兩片魚肉，肯定是沒法讓赴宴的人滿足的，反而是吊足了人們的胃口。
接下來的菜肴，在最合適的時候被端了上來。是牛排，每個人一小塊，倒是顧慮到了食客們的優(yōu)雅，誰也不用搶誰的，不用費勁去找魚片會融化的借口遮羞了。
“現(xiàn)在擺在大家面前的牛排，是用紫葉苜蓿從小飼養(yǎng)到大的牛身上的肉，每一塊牛肉……”管家還在說，但是下面已經(jīng)響起了驚嘆的聲音，紫葉苜蓿是一種魔法植物，說通俗點就是魔藥！魔藥是什么概念？價值以金幣計！雖然紫葉苜蓿因為魔素含量很低，難以被人類吸收等原因，只是低階的煉金素材，就算是學徒都能拿它做實驗用。但即便是這樣每棵的價值也是用銀幣記的，哪怕一天兩棵，一年下來也是好幾百金幣了！一個一階法師，一年也就能賺百八十金幣！再者，吃魔藥的牛，肯定也是魔獸吧？所以這是貨真價實的魔獸的肉！
眾人此刻再看向盤子里的肉，已經(jīng)不是看肉的眼神了。那是看金幣的眼神！一塊肉就是他們大半個月的工資?。?p> 韓淼最開始的時候看到這一小塊肉還覺得這里的主人有點小氣，但是在吃了一口之后，瞬間被肉排中魔素的濃度驚到了！雖然和二階魔獸的肉還有差距，但已經(jīng)遠勝過野生的一階魔獸了！怪不得肉塊這么小，假如肉塊稍微大一點，以韓淼的體質(zhì)吃了倒是沒事，一階的施法者吃了，恐怕當時就會發(fā)生醉魔！
有肉的時候當然也要有酒，宴會上提供的是葛林家莊園自釀的葡萄酒，由十七八歲的少女親手采摘，用保密的特殊手法釀造，最大程度保存了魔素，雖然沒法和肉排相比，但是風味也是極佳，而且不限量。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就在其他人端著酒杯互相交談的時候，拜耳葛林再次找上了韓淼。
“韓淼先生好像沒怎么吃東西，是食物不合胃口嗎？我讓廚房再準備一些？”
“不用了，我吃得很好，多謝葛林大人的款待?！表n淼和對方客氣道，兩人交談了一會兒，對方才離開。韓淼被孤立的事情，拜耳明顯是看出來了，所以才有了這一出，看得出這個人是非常細心的。
韓淼想到這里笑了笑，這一場的晚宴，讓韓淼開了不少眼界，也見了不少人，人們對自己的態(tài)度各不相同，這些人的態(tài)度，也都很耐人尋味。
仆人們沒有因為韓淼的衣著看不起韓淼，哪怕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穿得都比韓淼要好。但是，得罪韓淼的代價，很可能不是他們承受得起的，所以他們不會亂說話，這是小人物的謹慎。
莊園的主人一擲千金，一頓飯花出去的錢就比韓淼這次工作的報酬都高了，但是他也沒有看不起韓淼。因為兩人的差距太大了，在韓淼面前炫耀財富對對方來說沒有意義，兩人之間的交流是另一種方式。這整場宴會，其實都是拜耳·葛林展示自己實力的表演。韓淼早就有這種感覺，只不過他一開始的時候還懷疑過這是不是自己有被害妄想癥，但看到此時宴會上所有人對拜耳·葛林如同是發(fā)自內(nèi)心一樣的尊敬，韓淼覺得自己的想法并沒有錯。
拜耳·葛林對韓淼的和善，并不是平等的，說好聽點兒叫禮賢下士，但實際上就是一種施恩的姿態(tài)。但偏偏客觀和地位上的差距又是實際存在的，韓淼很難讓自己不產(chǎn)生比對方低一頭的感覺。兩人之間的角力，從一開始韓淼就沒有獲勝的機會，所以對方當然可以選擇比較溫和的姿態(tài)。
而在所有人之中，唯一對韓淼冷嘲熱諷的一批，就是那些參加宴會的食客。這個事實其實有點諷刺，因為這些人在理論上來說，才是和韓淼最平等的。但這些人的行為也不能用無腦來形容，因為韓淼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競爭者。打壓韓淼，無形中就是抬升他們自己。方法很低級，但不能說是無效。
所有的“愛恨情仇”被撥開之后，里面都是赤裸裸的利益，這讓韓淼在感慨的同時，不禁又開始覺得無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