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故收到消息趕到醫(yī)院,推開急診病房的門時,看到的正是男人吻著女人的畫面——男人的欣喜,女人的羞澀,被燈光照得格外清楚,濃濃的柔情蜜意不該被破壞。雖然他沒談過戀愛,但是身為一個大財團的掌舵人,一點眼力見兒他還是有的。
他悄悄退了出來,身后跟著的耿桀還有彪叔疑惑地望著他。
“別進去了??礃幼記]事,我們回吧!”
“我在這邊守一守。”彪叔示意了一下邊上的椅子。
“也好,那我和阿桀回了?!?p> “好。”
歐陽故轉身走了,嘴角含笑。
傅禹航和芳薇的婚事,近期可能得操辦起來了。
關于傅禹航的身份,之前他還在納悶那丫頭怎么就看上那樣一個混混了,現(xiàn)在已然明白,人家那只是偽裝而已。嗯,只要傅禹航不是混混,想來老太太應該是不會反對的。
另外,他挺好奇的,那小子的真正身份是怎樣的?
有一點,他深信,彪叔應是知道傅禹航的底細的,可是出于保密守則,彪叔自不會說,而他也不會問。
既然那兩個人好上了,那么兩家的家長早晚得見面,他早晚會知道傅禹航的底細,所以,他不急在這一時。
兩張病床并排放在一起,兩人頭碰頭枕在白色的枕頭上,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到了他們恬靜的臉孔上。
封紹昀珩醒來后就靜靜地瞅著枕邊的人,這是他心愛的女人、他孩子的母親、他未來要守護的家人,剛硬的臉部線條漸漸變得柔和。
昨晚晚餐過后,秦芳薇就睡了,而他打量了她很久很久,將這些年的過往一點一滴回憶了一遍,心下很感激自己的堅守,因為它終讓自己功德圓滿。后半生有她便是另一種人生,他殷殷期待著。
“你在想什么?”
秦芳薇也醒了過來,看到他傻笑似的看著自己,這樣的表情有點蔭。
曾經,她覺得他很骯臟、很可怕,現(xiàn)在卻越看越順眼。
唉,愛情這玩意兒,還真的能讓人變得不可理喻。
“在想這里藏的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在想我們以后的生活,在想我終于把你拐到手了,而這是我以前做夢也不敢想的事?!?p> 他點點她的鼻子。
“為什么不敢想?”
“你討厭我,一直很討厭?!?p> “哪有……我只是……”
只是她心里有了人,所以別的人都進不去她的心。
兩根手指夾住了她的唇,他湊上去在她嘴角親了一下,道:“不說這事了,以后加倍愛我就行……”
他不愿她提到鄧溯,因為他們的那一段經歷勢必會是他這輩子抹不去的痛。
加倍愛?
她笑了笑,點下了頭:“嗯?!?p> 她想,她會越來越愛他的。
發(fā)現(xiàn)他的優(yōu)點越多,她就會越愛他。
“那你喜歡男娃娃,還是女娃娃?”
“只要是你和我生的,我都喜歡。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一樣。你呢?”
“我希望他是個兒子,將來長得和你一樣高大威猛?!?p> “咦,你這是在夸我整容整得好嗎?”
“容貌可以整好看,但智商和身高都有遺傳基因在里頭的?!?p> “我聽出來了,你還是在夸我。嗯,我表示很高興,來吧,親一下?!?p> 他親了親她的臉。
她笑著接受了。提到整容,她心里不免對他毀容之前的長相生了好奇之心,便問道:“你以前是怎么一個模樣?”
“回頭回家讓你看照片,保證帥得讓你睜不開眼?!?p> “哎,你在王婆賣瓜嗎?”她笑他。
他倒也不爭辯,伸手看了看表,轉了話題:“現(xiàn)在是清早五點二十,要起嗎?”
“不要?!?p> 他們就這樣依偎著閑聊,挺好。
今天下午他們就得回國,等回了國,他得歸隊,他們就又得分開,也不知會分開幾天。這個前景,令她越發(fā)不舍現(xiàn)在的相擁而眠。
“陪我說說話,昨晚我本來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的,結果閉上眼就睡著了?!?p> “好,那你倒是說說看,想和我說什么?!?p> 封紹昀珩也不想動,非常享受這樣的親密時光,恨不得時間就此停住。
“說說你的家里人,我想知道我要面對的是一些怎樣的人。”
既然她要嫁過去,對于他的家庭環(huán)境,她總歸要有一個了解的。
之前他在執(zhí)行任務,她不能問;現(xiàn)在他們心心相印了,他的任務也完成了,她這么問應該可以吧!
“其實家里也沒多少人,就爺爺、奶奶,還有一個小姨?!?p> 這個介紹又籠統(tǒng)又奇怪。
“爺爺、奶奶,小姨?不對呀,既然叫爺爺奶奶,家里的其他女性長輩,不是應該叫姑姑嗎?還有……”她撐著腦袋睇著他,用另一只手捋他那頭睡得有點亂的短發(fā),“你爸媽呢?”
封紹昀珩就知道她會這么問,這些事,是他一直忌諱不愿提的,但現(xiàn)在既然她問到了,該說的他自會告訴她的,雖然有些話就現(xiàn)在而言有點沉重,但是,他沉吟一番后還是說了:“說來有點復雜。你容我慢慢說啊……”
“嗯……”她應著。
他慢慢說了起來:“我家的情況是這樣的,我媽呢,在我六歲的時候因為難產過世了,那個時候,如果我媽可以活下來,現(xiàn)在我會有個妹妹……至于我爸,他有他自己的家庭,很多年前再婚了?!?p> “剛剛我說的爺爺、奶奶,正確的稱呼應該是姥爺、姥姥。我出世的時候,我媽的戶口還沒有遷進我爸名下,所以姥爺就將我的戶口掛在了封家戶口本上。后來,姥爺說封家沒后,不想我改姓。我媽也答應會再生,我的名字就沒有再改過來?!?p> “再后來,我媽終于懷上了第二胎。這本是一件大喜事,我爸卻出軌了,出軌的對象是他的初戀情人,他那個初戀情人還為他生了一個兒子。他那個兒子比我大一歲,生了病,需要骨髓移植,于是他又和那個女人生了一個兒子?!?p> “我媽生產時,他陪著他剛生的小兒子,在美國救他的大兒子。我媽過世時,他沒回來。等他回來時,我媽已經化成了灰。”
說到這里時,他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自嘲的笑,眼神清涼如水,聲音更是平靜無波:“最后,我跟著姥爺回了家。姥爺說,從此以后,我就是封家的男人,不許再叫姥爺、姥姥,只準叫爺爺、奶奶。”
“我爸幾次三番接我回去住,我還是去了的,逢年過節(jié)總會去住上幾天。讀高一的時候,我在那邊出了事故,臉被毀,就再沒回去過。”
秦芳薇記得他們讀高中的時候,封紹昀珩住在外頭,和他同住的是一個富二代少爺。而老師也說過,封紹昀珩的家境很好。高一那年,他母親曾親自送他上學。難道他那個母親就是他嘴里的繼母?
她靜靜地聽完這番陳述后,心頭是異樣震驚的,想不到他的童年時代和少年時代,竟也那么悲慘。
母親早故,父親出軌,家庭破碎,怪不得讀高中的時候,他的眼神會那么憂郁,也難怪他的脾氣會那么古怪,原來一切皆是有因可尋的。
他們都是可憐的孩子。
如此思量,她頓時心生憐惜,伸手將他摟住了,一時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這次回去,我要帶你見的只有爺爺、奶奶,還有小姨。我的婚禮,會由爺爺主持。我爸那邊,我會電話通知,但不會邀請他們出席婚禮?!?p> “婚禮后,我會申請家屬隨軍,部隊會給我們分配房子。不過,你現(xiàn)在的身份不同了,歐陽老太太恐怕會逼我退役,過去幫你守歐陽家的家業(yè)……”
“嗯,其實這些事,現(xiàn)在我還沒有深入地想,到時兩家家長見面后再說吧!”
有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婚禮不是兩個人的事,為了表示尊重秦芳薇,他會在見完家長之后再考慮他未來的人生走向。是留隊還是申請退役,他會好好考慮的。
“嗯……那些事以后再想,我什么都聽你的。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有你的地方,也就是我的歸處。”秦芳薇將臉貼到他胸口,“我們都有一段不幸的年少時光,以后我們要好好的,一定要讓我們的孩子快快樂樂地成長……”
“一言為定。”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含笑答應著。
“這是必須的?!?p> “呀,秦芳薇,你現(xiàn)在這么乖,還真讓我不習慣呢!”
揉著她那柔順的頭發(fā),他的心情愉悅極了。
“是不是非得我處處與你作對,你才習慣?”她閉著眼調侃他,嘴角高高揚著。
“不要,你給我一段時間,我一定會習慣的?!?p> “……”
她只是笑,覺得這樣的相處很輕松,沒有壓力,不快的情緒因為有他在而消失無蹤。
是的,她喜歡這樣的相處,也期待著他們未來的婚姻生活。
“哎,問你一個問題呀……”
“什么?”
“回部隊后,你還會叫傅禹航嗎?”
“怎么可能!”
“那我以后應該叫你什么?”
“叫老公啊……這還需要問嗎?”
他輕輕敲她的頭。
“哦,知道了,老公。”
她還真乖乖地叫了,如此貼心,叫得他頓時眉開眼笑:“乖,老公疼你?!闭f著,一個吻就落在她額頭上。
見狀,她撲哧笑了。
說真的,這好肉麻,但是,夫妻之間這么叫,好像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吧!
“哎,你不覺得這昵稱太大眾化了嗎?”
“那你想怎樣?”
“取個特別點的昵稱好不好?”
“嗯,你想到好點子了沒?”
“還沒?!?p> “那想到再和我說,想到之前就叫老公,別再叫我傅禹航了,這名字得還回去的?!?p> “OK,我知道了,老公?!?p> “乖……”
“老公……”
“嗯?!?p> “老公……”
“干嗎?”
“老公……”
封紹昀珩不由將她的下巴挑了起來,笑意盎然:“一直叫是幾個意思?”
她啄他唇,一下下地啄:“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練習一下,讓我習慣這個稱呼?!?p> 他笑著抱住她的頭一個勁兒地揉:“好,那就多多練習。老婆的做法絕對是明智的,老公我無條件支持,并且會積極配合?!?p> “嗯,老公的支持和配合絕對英明?!?p> “嗯,謝謝老婆夸獎?!?p> 夫妻倆一唱一和,互相調戲著。
說著說著,她終于忍不住撲哧笑出聲:“哎,你不覺得我們的對話太幼稚了嗎?”
他捏她臉,笑意融融,低聲道:“愛情能讓人變白癡。老婆,為了你,我愿意做個大傻帽?!?p> 好吧,好吧,她的男人說起情話,總是讓她覺得美滋滋,就像掉進了蜜罐里,甜得要死。
上午八點過后,醫(yī)生來查房,在確定秦芳薇身體無礙之后,封紹昀珩去辦了出院手續(xù)。
兩人回到酒店,進入前臺大廳時,卻見戰(zhàn)友老狼坐在真皮沙發(fā)上。他沖他們揮了揮手,臉上是燦爛的笑容,眼睛緊緊地盯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一邊的嘴角翹得老高。
秦芳薇確定自己不認得這個人,顯然,對方是來找傅禹航的。
“誰呀?”她小聲地問。
這人身板筆直,氣質剛硬,像是……軍人。
“以后介紹給你認識,現(xiàn)在我先送你回房間好好歇一歇,下午就得回國了,會有點勞累?!?p> 他揉揉她的短發(fā),用只有他們才懂的手勢示意了一下:等一下樓頂見。
秦芳薇轉著眼珠子,沒再追問。
十分鐘后,封紹昀珩上了樓頂,俯視世界,似乎一切都被他踩在了腳下。這種優(yōu)越感是很多人都在追求的,卻不是他的心之所求。
他的心之所求是:盡自己的本分,攜至愛踏遍千山萬水。
然而作為一名特種戰(zhàn)士,他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護國衛(wèi)民。
以前他堅守著這條至高無上的原則,以后也是。
只是,當原則和情感產生沖突時,他該何去何從呢?
比如,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和自己的男人安享家庭生活,過安穩(wěn)日子,才算是一種幸福;而他呢,對于他來說,只要任務下達,就得無條件地服從命令,并且為贏得最后的勝利而拼殺到底。
這兩者是矛盾的。
之前,他沒怎么深思,只顧著你儂我儂了,現(xiàn)在看到老狼出現(xiàn),他的心上忽就敲響了一記警鐘。
一般直接領導只有在找不到手下時,才會命令其他隊員親自來找,而這種事情發(fā)生時,通常是發(fā)生突發(fā)狀況了。
這一刻的老狼穿的是常服,黑襯衣、黑牛仔褲配墨鏡,四四方方的臉孔,透著一股子北方大漢的陽剛之氣。
“怎么沒回去?發(fā)生什么大事了?”他點了一根煙問。
“聯(lián)系不上你,有件緊要的事來知會你一聲?!睂ち艘粋€隱秘的地方,老狼一臉嚴肅地回答,“井田元渚是被擊斃了,但他的兒子井田德峻跑掉了,那小子揚言要弄死你?!?p> 井田德峻?
嗯,是有這么一號角色,井田元渚商業(yè)聯(lián)姻下的婚生子,一直住在東京,和他母親住。多年之前,井田元渚和他太太離異了。
“這是那個井田德峻的照片?!崩侠沁f了張照片過去,還在上頭彈了一下,“他母親還是一個日本貴族。這個人相當記仇,緬方的人查抄比安迪大酒店時他有在場。之后,他帶走了一批職業(yè)殺手,且讓人傳出了狠話。就目前而言,這小子沒有任何犯罪記錄,還是個在讀研究生,就算遇上了,我們也沒任何證據(jù)辦他。上面聯(lián)系不上你,特讓我通知你,一定小心行事,就怕他會對你暗下殺手?!?p> “哦,知道了。”
封紹昀珩將照片拿在手上細細打量著,此人除眼睛透著一點邪氣外,整個人顯得斯斯文文的,不過世上有些人就愛偽裝。
看著這家伙,他竟莫名生出一些不安,但愿他和芳薇未來平平安安,再不要出現(xiàn)麻煩了。
“另外,上頭讓你馬上隨我們一起歸隊,有緊急任務需要你回去完成。”
聽著,封紹昀珩無奈地笑了笑,覺得自己好苦啊,好不容易和心愛的女人相聚,事情卻一茬接一茬,想好好地一解相思都不行。
“這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唉,我是不是天生就是勞碌命?領導怎么就這么愛壓榨我的勞動力?就算我違反規(guī)定,娶了老婆,他也不至于這么棒打有情人吧,一天的假都不肯給,也太小氣了。我可是出任務好幾年了?!?p> 他小小地發(fā)了一下牢騷。
老狼笑瞪了過去:“哎,你這是在沖我這個老光棍秀恩愛嗎?嘰嘰咕咕的,趕緊的,把事情辦完了,領導說準你三個月的婚假,把這些年的假全給你補上?!?p> “嗯,這還差不多?!?p> 封紹昀珩這才滿意地點下了頭,揮揮手上的照片道:“我上去和我老婆還有我的大舅子說一下,半小時之后,我們在停車場見。先回去了?!?p> 他揮揮手,走了。
老狼叉腰在那里嘆息:“鐵樹開花,稀罕??!”
想當初,那個叫祖瀾的對他可是志在必得啊,結果好事到底還是沒成。這小子要把人帶回去,怕是得活活把人家氣死。
封紹昀珩回到房間時,看到秦芳薇正和歐陽故說話。
這可算是他第一次正式見歐陽故。歐陽故西裝革履,滿身的尊貴范,五官又格外漂亮,任誰見過這位,都會留下深刻的印象——他是女人們心目中完美的結婚對象,也是男人們羨慕的成功典范。
很慶幸,這樣一個優(yōu)質男,他的可愛女人沒看上,要不然,他在他的追妻之路上恐怕還會受很多罪,雖然他一點也不差。
“你回來了?!?p> 當著歐陽故的面,秦芳薇覺得直接叫封紹昀珩老公有點難為情,迎上去時猶在想怎么介紹。
“嗯,薇薇,我有事得馬上走,不能陪你回去了?!?p> 握住她的手時,他有點歉意。
“這么快?”秦芳薇有點不舍。
“有個突發(fā)事件得去處理一下。”
封紹昀珩轉頭看向歐陽故,先是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我聽薇薇說了,以后她管你叫大哥?”
“對?!?p> 歐陽故點頭,瞧他神情鄭重,很期待他接下來說的話。
“是這樣的,我和芳薇已經領過證了,按禮數(shù),我該喚你一聲大哥。只是這門婚姻,歐陽老太太似乎不怎么滿意?,F(xiàn)在我也不多說什么了,因為我有急事需要去處理。等過幾天我把要緊的事處理完了,再正式登門拜訪。關于我和芳薇的婚事,雖然我們已經是合法夫妻,但是出于對婚姻的看重,我會把結婚的流程正正式式走一遍。所以,在我離開不在的這幾天,請大哥替我多多照看薇薇。她懷了身孕,不宜再做任何有危險的事情,還煩請大哥幫我盯著點……”
這番話,他說得婉轉又得體,重要的是,還流露出了濃濃的關愛。
歐陽故表示很滿意,眼前這個看上去粗枝大葉的大男人,實則心細如塵。
“嗯,我會的,畢竟芳薇可算是奶奶膝下唯一的血親,我自會將她照顧好的?!?p> “那我就放心了?!蔽⑽⒁恍?,他轉身摸摸秦芳薇的頭發(fā),“我去書房拿點東西。薇薇,你過來一下。”
“哦。”
她被他牽走了。
他們一進去,他就將門合上,將她摟著就印下氣勢洶洶的一吻,和剛剛道貌岸然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秦芳薇一時被他嚇住了,這也太熱情了吧,她有點招架不住。
所幸很快他就緩了下來,就像那急來的暴雨,最后化作了如絲如霧的春雨,纏纏綿綿,自有一番別樣的綺麗情懷。
他這是不舍得離去嗎?
“我要走了?!?p> 封紹昀珩低聲說,眼底全是依戀。
“嗯。”
“現(xiàn)在用的這個手機號估計不會再用了?!?p> “那我怎么聯(lián)系你?”
跟他完全中斷聯(lián)系的話,她會很郁悶的,所以這話是她脫口而出的,且有點慌。
而這份慌令他高興,嘴角勾出了一絲笑:“你的手機給我?!?p> 她忙將手機遞過去。
他一只手摟著她,一只手往手機上輸了個號碼:“這是我以前用的號碼,回頭就會開機使用。不過剛回去的兩天,我可能會接受審查,配合最后的調查,可能不能對外聯(lián)系。這樣,我到部隊后就給你發(fā)條短信,審查結束就給你打電話?!?p> “哦……”先點了一下頭,然后她才另外問了一句,“為什么要接受審查?”
封紹昀珩壞壞一笑,摸摸她平平的小腹,說:“因為我在出任務期間作風不正?!?p> 秦芳薇頓時瞪大眼,想到部隊是最講紀律的,作風不正可能是個大問題,不由得擔憂起來:“不會出什么大問題吧?”
“最多就是功過相抵,沒事的。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憂……”
他捧著她的臉。
“嗯。”
秦芳薇嘴里輕輕答應著,眼睛緊緊地注視著男人。雖然他還在她眼前,可是一股深深的離愁竟已爬上了她心頭。
哎呀,相思當真是最磨人的。
送走封紹昀珩后,秦芳薇有點失落。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歐陽故說:“下午三點,我們回國。待會兒我讓茱麗葉陪你在這里休息,你想吃什么自己點。這家酒店是一個華裔商人開的,他在飲食上很注重中國風味。對了,你的朋友索娜回國了。那位索小姐和修先生鬧得很僵,你可以打電話問一問他們的情況?!?p> 經他這么一提醒,她才意識到,從昨天到今天,她一直沉浸在和心愛男人重逢并交心的喜悅當中,而完全忘了那個在結婚當天飛來幫她忙的好友是怒氣忡忡跑掉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孔,不免責怪自己太沒良心了。
歐陽故出去后,她連忙給索娜打電話,那邊卻提示對方關機,這讓她的心陡然一沉。想了想后,她轉而給修敏祺打電話,那邊很快接了。
“修敏祺,你和索索怎么了?昨天她怎么會和你吵得那么兇?還有,她為什么關機了?”
她真是要急死了,幾乎是吼出來的。
“不知道,她躲起來了?!?p> 修敏祺情緒低落,讓人能想象到此刻的他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
“到底出什么事了?索索不可能無緣無故發(fā)那么大的脾氣的……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她生氣了?”
她想知道真相。
可修敏祺沉默半晌后把電話掛了。
秦芳薇抓狂了,天哪,這小兩口到底怎么了呀?
封紹昀珩離開的當天,秦芳薇也回了國。
本來,她是想連夜趕回自己家的,想去養(yǎng)父的遺像前細細地說一說這段日子以來發(fā)生的事,想告訴他,二十幾年前懸而未決的事,如今總算是圓滿得到解決了。但,一則是隨行人員太多;二則家里長久不住會有異味,一時怕是難以入??;三則是她懷孕了,實不宜太過操勞,所以,他們就在酒店住了一晚。
晚上十一點,她收到了一條長長的短信,來自親愛的他:
薇,我已經到了。很抱歉,沒能馬上給你發(fā)短信,一回來就被抓著進行了集訓,沒能及時拿回自己的手機。
這場集訓,美其名曰:重組軍心,重塑軍紀。全武裝的特訓,讓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算是真的回歸了。很累,出了很多汗,以至于完事后,我都不想動彈了。
但我和你有約,這是我牢牢記在心上的事,只是有點晚了,不能吵到你和寶寶休息。
薇,想你,很想你。雖然我們只分開了十幾個小時,但是,我在瘋狂地想你。
你要好好休息,我也要睡了,明天有很多事要做。晚安。
秦芳薇看到這條短信時已是深夜,看完嘴角彎了起來。她很想和他通電話,但想到他應該很累,還是忍住了。
封紹昀珩離開的第一天,她睡到了自然醒,一看時間已經九點多,匆匆忙忙將手機取來看,上面有新短信,仍是他的:薇,早上好,我要去開會了,手機會關機。什么時候完工,我什么時候給你打電話。
她看完,打過去,對方果然是關機狀態(tài),她莫名就悵然若失。
上午,她回了一趟家,在養(yǎng)父遺像前上了一炷香,盯著養(yǎng)父那慈祥的微笑,心頭盛滿了深深的敬愛。
因為有養(yǎng)父,她才有了一個相對來說高質量的成長環(huán)境。
如果當年她落在那幫窮兇極惡之徒手上,要么就是慘遭殺害,要么就是成為人質,被他們養(yǎng)大,而后“三觀”盡毀——什么樣的環(huán)境養(yǎng)什么樣的人,對于孩子來說,成長環(huán)境會影響他整個人生。
因為有養(yǎng)父,她得到了良好的教育,這是大幸。
即便她在高中時發(fā)生了那么大一個意外,養(yǎng)父也沒放棄過她。養(yǎng)父一直是她生命中的慈父和嚴師。哪怕到最后,他還心心念念著她的人生大事,并一手牽起了她和封紹昀珩之間的紅線。
生恩不如養(yǎng)恩大,這句話,她深深地體會到了。
對于她來說,秦牧是她最敬愛的父親,沒有之一。
“爸,您的良苦用心我都懂了;爸,謝謝您為我挑了一個好男人;爸,我懷孕了,您喜歡的女婿的,等他回來,我們就去凌園拜祭您……”秦芳薇對著遺像,如訴家常一般傾訴著,就好像那個可親可敬的人從未離開似的。
下午,秦芳薇跟著歐陽故回了盛市的冬宮一號。
歐陽故說,井田元渚的殘余部下沒有一次性清理干凈,所以在這之前,或是在她男人將她帶回去之前,她得生活在歐陽家。
考慮到自己懷孕了,且狀況不是很好,所以她同意了。
奶奶歐陽曼從英國回來了,因為歐陽彥,可惜啊,歐陽彥沒有和他們一起回家來,甚至秦芳薇都沒有和他再見上一面。他先一天被送回國,現(xiàn)在正接受調查,配合軍隊整頓。
奶奶有點失望,可是認命了,對她說:“你爸爸啊,就和那個渾蛋老頭子一個樣,為了當好一個軍人,可以不管不顧。他們是合格的軍人,但是他們根本就不是合格的家人?!?p> 秦芳薇聽后心有觸動。
是的,于軍人而言,家與國,有時是難兩全的。
有國才有家,為了捍衛(wèi)國家,就得犧牲小家。在華夏大地上,有多少弟子兵,就意味著有多少小家做出了犧牲。
軍人是神圣的,他們辛苦戍邊,他們捍衛(wèi)著國人的尊嚴,他們也承受著與家人天各一方的煎熬,所以,軍嫂成了這世上最苦的一種女人。
秦芳薇想到父親為了任務被囚長達二十幾年,還落了一身病痛和殘疾,做軍人的家人當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以后,她也要成為其中一分子了,深入思量的話,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晚上,封紹昀珩沒有打電話過來。
最后她打過去了,可對方關機,一直關機。
這真是一件叫人沮喪的事,她想聽聽他的聲音都不行。
封紹昀珩離開的第二天,秦芳薇在陌生而華麗的臥室醒來。
說真的,她還是不太習慣成為歐陽家家人這個事實。房間太大太空,令人忍不住生出孤寂感。手機上沒有男人的短信,也沒有電話呼入的記錄。她先打了他的電話,對方關機了。她又打索娜的電話,對方也關機了,而修敏祺則是不接她的電話。
秦芳薇挺憂心索索的,于是早餐過后,她對歐陽故說:“大哥,能不能幫我查查索娜的行蹤?”
他答應了。
封紹昀珩離開的第三天,媒體上爆出了幾個大新聞:索圖男的索氏、修平珅的修氏、秦校的秦氏、顧猛的顧氏,還有軍區(qū)老干部凌誩,都被徹查……
之后的幾天,新聞都圍繞著這些人打轉。而后陸續(xù)有其他有頭有臉的政商界大人物被爆涉黑涉毒……一場嚴打肅風行動就此落幕。
而封紹昀珩的行蹤始終成謎,他連半個字的短信都沒有發(fā)來。歐陽彥也是,一回軍部后,就像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為此,秦芳薇思念成災,成天在想:老公啊老公,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快點回來吧!要不然我得相思成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