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常樂所想,她在醫(yī)院里足足待了快兩周的時間,無聊到渾身都要長出蘑菇來,好在醫(yī)生看過她的報告后表示明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xù),這真是讓人大喜過望,常樂立刻自覺地將個人物品都整理了個干凈,之后就眼巴巴地盼望著明天到來。
不能怪常樂這般心急,實在是在醫(yī)院靜養(yǎng)的這些日子讓她無法安寧——畢竟總會有各種常樂熟悉與不熟悉的親戚朋友前來表示關(guān)心。
熟悉的還好說,畢竟話題會很多,但不熟悉的就很尷尬了,客氣地寒暄兩句后便是相顧傻笑。
還有一件事讓常樂哭笑不得。
這次住院引來了很多常樂之前見都沒見過的七大姑八大姨,硬是把探病變成了認親大會。
拜受傷所賜,她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算出生在一個“大家族”里,輩分還挺高,看著一個比她高半頭的大小伙子扭捏半天后對自己說“奶奶好”,常樂的內(nèi)心飛奔過無數(shù)頭羊駝,但又不敢擺出一丁點異樣來,就怕被這些人說了閑話,丟了自己親娘的顏面。
交際真是一件好累的事啊。
常樂心里嘆氣,覺得醫(yī)生讓她在醫(yī)院里好好休養(yǎng)生息都是鬼扯。
好在常樂心里想見到的人,都來過了。
徐媽媽就被常樂劃歸到了“想見”的范圍里。
其實常樂最擔心的就是徐媽媽把自己的事情跟徐鵬說了,怕他擔心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讓徐鵬以為自己沒了他在,就連打架都變得弱雞,那樣也太丟臉了。
好在徐媽媽是當天晚上跟著常樂媽媽一起過來,還沒來的及跟兒子細說,常樂便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不要同徐鵬講這些,徐媽媽欲言又止,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
秦正陽和姜敬是一起來的,還帶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常樂心里奇怪,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他二人還以為自己有哮喘呢,當下便既好笑又有些內(nèi)疚地對他們說清當日假裝有哮喘的原委。
姜敬聽了直呼常樂是只小狐貍,而秦正陽則是轉(zhuǎn)身就走,沒一會兒捧了一大堆的零食薯片回來。
常樂有傷在身,按道理是不能吃這些東西的,結(jié)果秦正陽卻得意洋洋地告訴她,正因為這樣才買了這些來饞她,希望她能快點好。
看著秦正陽那副嘴臉,常樂真想上去扯一扯,不過最后她還是滿懷感謝地收下了他們的禮物,并且在心里暗暗決定那些薯片自己一定要沒事就偷吃一點。
周天麒也來看過她,不過這小子可能還在自責,買了一大堆水果拎過來后,就老老實實地看著常樂,也不說話。
常樂實在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只好親自開解他,云里霧罩說了一大堆,大意就是周天麒拒絕孫依依的時候又不知道后邊會發(fā)生什么,再說了就算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也得該拒絕就拒絕啊,難道還能強迫自己同不喜歡的人交往嗎?所以后邊的事情跟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再自責就是不把她當朋友云云。
總之常樂講到口干舌燥,感覺這輩子都沒一口氣說過這么多話,這位爺才總算恢復(fù)了正常。
現(xiàn)在,常樂正在病房里發(fā)呆,享受自己近兩周以來好不容易得來的清凈。
剛剛來了一波她不熟的叔叔阿姨,常樂已經(jīng)笑僵了臉,實在再拿不出什么好態(tài)度了,好在常樂媽媽及時看出了女兒的情況,這便以她需要休息為由帶著這些人出去說話。
這些人魚貫而入,吵吵嚷嚷,又一并而出,不留半分煙火氣,常樂在這兩極化的氣氛中有些恍惚。
這些日子里,這么多人來來往往,但卻都不是單純?yōu)樗?p> 徐媽媽大概是來看她未來的兒媳,秦正陽和姜敬大概就是來湊個熱鬧,周天麒想必心里有些內(nèi)疚,至于其他那些熟悉與不熟悉的人大都也是看在她媽媽的面上。
有點寂寞。
好在秦正陽會沒事給她發(fā)些短信講講班級趣聞,讓她不至于與世隔絕......
說起來也不知道蔣心儀進展如何,為什么這么多天一丁點兒消息都不給她,也不來看看她呢?
早知道這樣,應(yīng)該在當初秦正陽來看自己的時候就問個清楚的,省得自己在這里抓心撓肝。
常樂畢竟是個難以一心二用的人,一件事情沒做成的時候,很難分心去做別的事,秦正陽和蔣心儀的事情拖了這么久,已經(jīng)成了她的心病。
算了,不要想太多,趁老媽跟人敘舊一時顧及不上自己,還是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這樣想著,常樂就把手伸向了床邊的柜子,里邊都是她特意沒有打包收起來的薯片,就是為了方便偷吃。
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常樂猛地一縮手,有些意外道:“哪位?請進?!?p> 門被輕輕推開,探出一個小腦瓜來,原來是陸環(huán)。
只見她扎著一頭清爽的馬尾辮,幾縷碎發(fā)垂至耳邊,杏眼含笑,手上還捧著很多份卷子:“樂樂,我來看你啦,有沒有想我呀?”
常樂看著陸環(huán),覺得她有了一些說不出的變化,想起秦正陽跟自己八卦的事情,她不由得笑道:“我可是太想你了,你怎么才來看我啊?”
陸環(huán)用后背將門帶上,走到常樂身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道:“真對不起,我媽媽讓我放學(xué)就回家,根本沒得商量。我本來想上周末來看你的,但是有一些別的事耽誤了?!闭f著她將手上的卷子一份份放到常樂身邊,“我?guī)湍銕砹诉@些天老師發(fā)的卷子,這是語文卷子,這個是數(shù)學(xué)的,英語老師留下的卷子比較多,這個還有這個......”
“那些不急?!背钒醋£懎h(huán)的手,“先說說你的事吧?!?p> “我能有什么事呀?”陸環(huán)眨眨眼,有些心虛道。
“還不承認。”常樂晃晃自己的翻蓋手機,一臉得意,“別看我這手機只能接聽電話和發(fā)短信,但是學(xué)校里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可都知道!”
“瞧你那樣子,尾巴要翹到天上去啦!”陸環(huán)搖搖頭,并不上當,“我真沒什么事。倒是孫依依已經(jīng)回學(xué)校上課了,但是狀態(tài)看起來不是很好,總問別人自己還有沒有原來好看......對了,我過來的時候遇到阿姨,聽她說你明天就能出院了,我看你這東西打包的倒是挺快,是不是在這里待夠了?你還不知道吧,你不在這些天,那些打人的女生已經(jīng)被學(xué)校開除了,不用擔心回去之后冤家路窄?!?p> “你別轉(zhuǎn)移話題啊?!背芬桓比涣私獾哪?,“我給你提個醒兒?和沈飛有情況啦?”
“你......”陸環(huán)聽了常樂這話,忍不住詫異地盯著她看,“你從哪里聽說的?”
“這你就別管啦,山人自有妙計!”常樂又晃了晃她的手機。
“行!你告訴我是誰出賣了我,我就告訴你!”陸環(huán)說完便有些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