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常樂的畫室,其實在這一片小有名氣。畫室的主創(chuàng)人師從繪畫名家,年僅三十歲便是省畫家協(xié)會里非常有地位的中堅力量,舉辦過多次個人畫展,據(jù)說一幅畫的價值最少達到六位數(shù)。
很多家長因為孩子文化課成績不太理想,想要劍走偏鋒,便會無視孩子自身的意愿將他們塞進畫室里,希望孩子們能有一天像畫室創(chuàng)始人這樣有出息。
家長們想的很美好,只是畫畫在大多數(shù)時候是一件很枯燥的事,讓對此沒有任何興趣的孩子一動不動地坐在板凳上幾個小時繪畫,其實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這樣下來的結果顯而易見,學生們上課的時候磨磨蹭蹭,一幅畫拖拉出十多節(jié)課時都是常見的事,還要美其名曰細節(jié)加工。不過只要做的別太夸張,畫室里的老師對此就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是家長自己都放棄管教的孩子,哪能指望別人那么上心呢,更何況很多老師都還是大學的學生,和畫室里的孩子們差不了幾歲,威信不足。
現(xiàn)在是盛夏,常樂預感來上課的學生應該不多,不過這樣正中下懷,平日里她很少能占上一個不錯的位置,因為畫室中像她這樣一周才來一次的學生實在太少了,大部分的學生都是要走特長生一途所以每天晚上都來畫畫,再加上好多人一張畫要畫很久,位置就一直要保留下來,像常樂這樣的學生就只能游走在邊緣角落里,不影響考專業(yè)的同學。
原本她的畫具都是放在畫室的儲物格里,但自從因為上次住院的關系而來不及顧及這些東西,她的畫具就被畫室其他人誤以為是誰丟了不要便拿去借用了,為了避免類似的誤會再發(fā)生,打那之后常樂便買了一個可以落鎖的工具箱用來存放畫筆和顏料,同時每周都不辭辛勞地背著畫板來上課了。
這樣也好,畢竟背著畫板的自己實在又帥又酷啊!常樂這般自戀地想著。只是等她一腳邁進畫室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愿望落空了,今天畫室的人多的有些離譜,而且大家明顯都圍在一處。
“哎,可可,那邊怎么了?”常樂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出聲道。
“常樂,你怎么才來?”錢可可頓住腳步,笑著說,“來了個男生,畫的比老師都好,大家都去圍觀了!你看看,喏,夏老師和李老師也在看呢?!?p> “誰啊,這么厲害?”常樂仔細一看,可不是么?夏老師和李老師都是畫室里畫工一流的教師,尤其是夏老師,是畫室創(chuàng)始人龍老師的同門師弟,平常很難能在雙休的時候見到他,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居然也在。
“不認識,應該不是我們畫室的?!卞X可可搖頭道,“今天龍老師也來畫室了,身邊還有位老爺爺,這個男生就是跟著那位爺爺一起來的。然后他們上去談事情了,他就留在樓下畫畫。對了,他用的還是你的畫筆和顏料呢?!?p> “......”常樂如遭雷擊,“可我的工具箱上鎖了?。俊?p> 錢可可聳聳肩膀,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常樂道:“不清楚,可能是你沒鎖上?我看他是在儲物格那里溜達幾圈之后,特意彎腰把你的工具箱從最底下拖出來了。大概這就是緣分吧,防也防不??!”
“猿糞還差不多?!背氛f著視線透過人群里那層層疊疊的美腿,捕捉到那人的一片雪白衣角。
“別生氣,等他畫完讓他把畫送你,你也算賺到了?!卞X可可拍了拍常樂的肩膀,悄聲道,“我看那男生長的也特別好看,要不你以為單憑畫的好就能有這么多女生圍在這里嗎?”
“真有那么好看,你還會在這里跟我廢話嗎?”常樂不信道。
錢可可聞言做出一副受傷狀:“好心當成驢肝肺啊,要不是我已經(jīng)有我家阿淵了,你當我愿意在這兒跟你費口舌呀?”
“成成成,我就等著喝一杯你們的喜酒了?!背沸Φ?。
“別瞎說!”錢可可臉紅道,接著她又有些憂心忡忡,“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考到同一座城市呢......”
“放心吧,就算是異地戀你們兩個也是肯定沒問題的!”常樂道,“青梅竹馬多難得??!不過高考都結束了,你怎么不出去玩呢?淵哥呢?”
“他們全家出門旅游了,帶著我不太好。我自己無聊,就想著還是來畫室比較好,說不定能遇上你。剛剛我差點以為你不會來了呢,正準備走。”錢可可說,“對了,明年你也要高考了。怎么樣,要不要試試看走特長這條路?我看你是真心喜歡畫畫的,跟這里一些迫不得已被家長逼著學的人不同?!?p> 常樂搖搖頭道:“我媽希望我能以后當公務員或者老師,或者去銀行?!?p> 錢可可嘆口氣道:“是呀,我媽也是這么希望的,但我沒聽她的?!?p> 常樂笑著說:“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p> 接著她又疑惑道:“可可姐,可是你怎么會擔心你和淵哥考不到一座城市里去呢?要說你們不能同一所大學那是板上釘釘了,但只要商量好,報在同一座城市里應該不是多難的事情呀?你們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鬼靈精,就你知道的多!”錢可可忍不住笑著彈常樂一個腦瓜崩兒,“我們能有什么呀?恩愛著呢。只不過我想在北方的城市扎根,而你淵哥非常向往南方。不過他已經(jīng)被我說服啦,報志愿的時候都填了北邊的學校,畢竟我們父母都是北方人,又都是獨生子女,不好去太遠的?!?p> “天啊,可可姐,你這也想太遠了!連父母的未來都考慮進去了?”常樂驚嘆道,“淵哥能找到你做女朋友也太幸福了吧!”
“那是肯定的?。 卞X可可得意道,“阿淵就是一個迷迷糊糊的小傻瓜,要是沒有我在身邊,天知道他怎么能平安長到這么大。”
“可可姐,這句好像淵哥媽媽會講的話啊?!?p> “你又知道啦!”
兩人在這邊笑作一團,那邊做范畫的男生也似乎終于畫完停筆,圍觀的人中除了幾個格外執(zhí)著的女生之外,其他人開始散去。
常樂終于有機會看看這個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動用自己畫具的男生到底長成什么神仙模樣,結果這一看不得了,對方真的是長了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一身白色的休閑服更是襯得他面如冠玉。此刻他一只手拿著調色板,另一只手握著畫筆,轉頭發(fā)現(xiàn)常樂,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流過璀璨的光華,猶如一件精致的藝術品突然添了一抹靈魂,瞬間生動。
最重要的是,這張臉常樂實在太過熟悉。
“......咦?”